《她的日常群魔乱舞》叉子开会

201、二零零、突破口只有一个

　　这种疑惑在又过了四年之后的某一天得到了解答，他跟着父亲去了其他城市，独自等待大人们办事的时候偶然一个人在街边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母亲，和她怀里抱着的小姑娘。
　　漆黑的短发，灵动的眸子，充满依赖地环着张蓉丽的脖子，亲昵地将脸颊蹭过去。看得出来，女孩发自内心地喜爱并信赖着她。
　　就在白久禹还迷茫着自己是否应该走上前去的时候，从街道对面买了冰淇淋回来的年轻男人小跑着走了回来，将东西交给张蓉丽后又恶作剧似的戳了戳小姑娘软乎乎的脸，把对方弄得有些生气地嘟起了嘴，朗声大笑起来。
　　张蓉丽嗔怪地轻拍了一下男人的手，又哄弄地将怀里的女孩往上托了托，低声地说了两句什么成功止住了女孩快要调出来的眼泪。

　　本要前进的脚步停住又快速退了回来，白久禹知道对面不是他应该触及的世界，而站在那里的也不再是他的母亲了。
　　心中唯一的柔软被坚硬的东西刺痛，一瞬间他确实生出了仿佛被背叛的情绪，但很快又风平浪静了下去。虽说还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甘和遗憾，但就算还对这种情绪懵懵懂懂，白久禹也明白曾经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里叹息的张蓉丽，在新的家人那获得了她本该拥有的幸福。

　　这件事他对谁都没有提起，也不知道父亲白显城是否听说过这件事，总归这两个人哪怕彼此再也没有了瓜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当事人都觉得无所谓，那还作为一个孩子的他自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倒不如说，在稍稍听说过这两个人到底是如何结婚的经过之后，才感叹张蓉丽竟然愿意在这个家留了那么多念来照顾自己，已经是非常仁至义尽了吧。不过是偶尔还是会在这个冰冷的家里思念一下，曾经慈爱的母亲的怀抱。
　　如果那个代替了自己呆在母亲怀里的小姑娘能够获得成倍的幸福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相安无事地朝前迈进，白久禹从未想过他会跟母亲再一次详见，而且是以令人匪夷所思的尴尬方式。

　　张蓉丽回到了灵树，但不是以曾经女主人的身份，而是普通的通灵人员工，最底层的那种。
　　父亲对此毫无意见，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私下跟她聊过一次，那之后只想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一般相处。
　　虽然从未没有被限制见面，可白久禹明显感觉到张蓉丽在故意躲着他，这一行为到底源于哪种感情，谁也无法探明，唯一的答案只有她自己清楚。
　　只是没过多久，这唯一的线索也被突兀地断绝——张蓉丽死了，在一次看似是意外，非常普通的灵异事件中被情绪失控的受害者从高楼推下坠落，连抢救的集会都没有给当成死亡。

　　而也就是这次机会，让他终于弄清了这其中一直从未被告知的惊天秘密，也是与灵树的使命息息相关的话题——混沌的存在。

　　混沌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出现并暴露了行踪，让通灵人们集体提起了警觉，可明明已经清晰地发觉到了它的形成却一直没发生任何意外，从曾经发生的混乱状况来看是根本不可能的。哪怕经过多次深入调查，也只能发现它经常回荡在通灵天赋极高的孩子身边，蠢蠢欲动着不知何时会发起下一轮行动。
　　先不管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拥有强大通灵能力的孩子在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时候被混沌缠住，那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白显城在几年前奋发培养的年轻力量就是为了这时派上了用场，或许因为他采取的策略过于完美，才让混沌一直没能下手成功。
　　但问题还是出现了——张蓉丽离开后再次组建了新的家庭，那在再普通不过家庭内诞生的陆久歌继承了她优良的天赋血脉，拥有强大过人的通灵之力，让越来越多彼世之物无形之中在她身边聚集，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还那么小，这么下去必然是没有办法顺利长大的，而且身怀着这种天赋哪怕慢慢成人，未来想要获得自由的生活也必然充满艰辛。若说白久禹在白家出生注定他将无法逃离过于沉重的重担，那起码希望还什么都不懂的陆久歌能够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自由健康的长大。
　　于是张蓉丽做了一个决断，她主动与白显城做下约定，希望白显城能动用灵树的力量扼杀住陆久歌日益膨胀的通灵之力，这么做倒不如说是给灵树加少了未来会发生的麻烦，同时她愿意无偿为灵树工作，作为查出混沌的道具去做任何危险的工作。
　　听说陆久歌的力量被顺利封印了，被父亲独自一个人带走到更远的城市里去生活，在那不久之后张蓉丽便意外去世，有关混沌的线索彻底不了了之，无论之后白显城再怎么倾注力气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的微妙平衡变化都是人们的错觉。

　　与将所有心思都扑在调查混沌上的父亲相比，白久禹的心思明显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他年年在多雨怅然的那个季节独自来到母亲偏僻又简陋的墓地前发呆，逐渐成熟的他也终于搞懂了曾经很多他无法理解的人际关系和情感的弯弯道道。
　　从最初这场婚姻开始就注定是一个不讲理的悲剧，母亲张蓉丽在主动逃离白家之后短暂的几年，或许也获得了少有的幸福，可最终还是以不讲理的方式被撕裂，连带着那同母异父血脉相连的妹妹都要一同承受丧母之痛。
　　没有人可以断言若最开始张蓉丽不被迫加入白家就能获得一生的幸福，重点在于白家确实夺走了她本应该拥有的许多宝贝，起码那个温柔的女人在从未对不被期待着出生的白久禹有过半点怨念和恨意，甚至倾注了作为母亲全部的爱。离去时绝对不是干脆又决绝的，从她为陆久歌取的名字就能看出，她心里从未放下过白久禹这个儿子。

　　白久禹很像为她再做些什么，只是对方已经去世，这份愧疚也只能无疾而终，或许将这份关心放在陆久歌身上更加现实，可张蓉丽既然希望她能够过作为普通人的生活，作为通灵人的他还是不去跟对方扯上瓜葛才是最好的。

　　他将这份带着寒意的懊悔藏在心里，按照白显城所期待的那样慢慢成长，成为了合格的灵树继承人，不久之后就可以顺利从父亲的手中将这一重担完整接过。可也就是在这个时期非常突兀的，陆久歌这个名字又一次进入了他的视线——化名为“九”脾气古怪的通灵人，对委托人态度极其糟糕，其评价好坏起伏极大，本人似乎对此完全不在意。

　　不可能。
　　三个字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白久禹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调查了她的存在，包括过去她身上发生的一系列悲剧，在拿到下属报告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
　　父亲车祸意外去世，因为精神不佳过劳驾驶。
　　养父同样死于车祸，原因是驾驶错误人为原因。
　　周围认识陆久歌的人对她的评价也都是性格古怪，不易接近之类种种，本人同样极其厌恶周围的人，甚至对这个世界嗤之以鼻，至于她使用通灵之术的能力到底哪里学来的，根本没人知道，仿佛一夜之间无师自通。

　　很多事情哪怕旁人看都知道不合理，而这样的陆久歌距离张蓉丽的期望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而且，她的能力应该已经完全被抑制了才对，又怎么会突然成了通灵人还独自接受着委托。
　　一时间找不到合理解释的白久禹再一次找到了白显城，希望能从父亲那里找到了突破口，却得到了意外又冷漠至极的回应。
　　当年根本就没有完全抑制陆久歌的力量，是短暂有时限的那一类。如今混沌的迹象不明，有对通灵人组织那么提防，想要抓住它的踪迹实在不容易，那么一个留在且天赋强大不怎么会使用的通灵人自然就会是很好的诱饵。这期间陆久歌身边确实发生了很多离奇的案件，却依旧没能完全抓住混沌的马脚，直到最近终于有了动静也可以说是没白费功夫。

　　或许那是白久禹第一次愤怒地忤逆白显城，没有任何保留地斥责他的所作所为，连带着这些年所理解的母亲曾经抱有的遗憾与怨念。白显城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一句反驳，但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儿懊悔。毕竟他的使命，灵树的使命，就是维护两个世界的平衡消灭混沌。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陆久歌恐怕已经跟混沌有过接触了，突破口就只有这么一个，无法再退。

　　虽然万千愤怒无法用只言片语说尽，白久禹不得不承认，事情已经扭曲到了这个程度，突破口也就只剩下了陆久歌。
　　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TBC

作者有话说

　　过去发生了什么一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