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猫我都想要》鹿无骨

4、第 4 章

　　第四章

　　小区门口有一家宠物医院，顾池刚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每天都生意红火，附近养猫养狗的都带过来这里看病或者美容，顾池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踏进去半步，那味道就算隔着十米远还是能闻见，他不大受得了，可是他今天挂着一身奶茶水硬着头皮在里面坐了一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把奶猫安顿在宠物医院里，他才得空回家洗了个澡，但是医生说奶猫是刚生下来就被母猫丢了，而且身上都沾了雨水，一受冷很难救活，只能试试。
　　顾池是看着他们把奶猫放进保育箱才回家的，可又不放心，奶猫放在手心里那软绵绵的触感，奶声奶气的叫声，勾得他有点于心不忍。

　　“你又来啦？”见到顾池进来，店员笑了笑，指着保育箱跟他说，“里面是恒温的，它已经没有发抖了，正睡着。”
　　顾池礼貌地对着她点了点头，站在保育箱面前看着小奶猫。
　　小东西蜷起来趴在一块毛垫上睡得很香，毛上沾着的泥巴也被清理干净了，尾巴上都还没长毛，秃得就像是只小老鼠。只有巴掌这么大的一小只睡在箱子里，顾池盯着它看，越看越觉得可怜。
　　“它眼睛为什么睁不开？是有疾病吗？”顾池问。
　　“太小了，刚生下来都这样，”店员说，“眼睛睁不开都是小事，现在它不能正常排泄，进食也是个问题，没有母猫在身边只能喂奶粉，护理起来比较麻烦。”
　　顾池没有说话，眉毛拧着。
　　“在保温箱里至少要待够两天，小猫怕冷，也是为了防止细菌感染。”店员说，“这个时候如果不小心生病就救不回来了。”
　　“母猫为什么不要它？”顾池不解，“它是刚出生吗？刚出生就遗弃了？”
　　“很多流浪猫狗第一考虑的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这是动物的本能，”店员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的生存都是个问题，后代又怎么可能有功夫去管呢。”

　　动物的本能，为了自己好好活着，遗弃也是一种选择，猫也好人也好都一个样。
　　一样自私。
　　一样无耻。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店员有些无奈地说，“一般捡到流浪猫狗，这样太小不容易养活的，很多人都是送到我们这里做个紧急处理就走了，你还愿意回来看它，是决定领养它了吗？”
　　顾池有些诧异，“很多人捡了又扔在这？”
　　店员叹了一口气，“挺多的，我们的领养信息都挂在公众号和微博上，随时更新，嗯……如果你没有领养的打算，我们也可以……”
　　“我养。”顾池打断她，把钱包拿了出来，“给它最好的护理，要住在这儿多久？还需要做别的检查吗？现金还是刷卡？我现在就交钱。”
　　店员被他这干脆的三连问给震住了，高兴地带着顾池去办手续。

　　医生建议在保育箱里待三天，还给顾池说了一堆为什么要待满三天的原因，他听了个大概，然后爽快地交了钱。
　　不过在填动物病历本的时候他难得地有些拿不定主意。
　　“填一下名字和出生日期就行，其他的我们可以帮你填。”店员见他不下笔，又说，“名字可以现取嘛，如果出生日期不知道确切的，你自己定一天就行，反正就这前后几天，填上主要是以后宠物过生日咱们店里有活动会送东西。”
　　“哦。”顾池思考着名字取个什么好，这猫本来就不是他捡的，从小到大也没有过要养个小动物的想法，自然也不会有爱宠名称库存，乍然戳在这里填这些东西，他有一种天上掉了个孩子被人逼着当爹的错觉。
　　别人养宠物一般叫什么？
　　小小，多多，团团，球球……
　　不一而足都是叠字。
　　那就取个叠字。

　　想了想，反正临时写个名字，以后想好了还可以改。
　　顾池郑重地写下俩字儿——
　　咪咪。
　　至于出生日期……

　　“生日就……今天吧，八月三十。”顾池把数字写上，宠物主人那里留好了电话和姓名，把病历推回给店员，“要盖脚印么？”
　　“嗯？”店员睁大眼睛，愣了愣明白过来顾池说的什么后笑了，“刚出生的婴儿要盖，小动物不盖。”
　　“哦。”顾池有点遗憾，盖个脚丫子很有仪式感，仿佛对全世界宣布——我来了。小动物竟然没有这个权利盖一个。

　　咪咪，八月三十号生。爸爸顾池。
　　顾池，八月三十号生。儿子咪咪。

　　这份特殊的生日礼物，挺意外的。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保育箱里的咪咪，虽然现在还是可可怜怜一小只，可它突然有了生日，有了一个不怎么滴的名字，就像婴儿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个丑了吧唧的肉团，没名没姓一无所有，然后盖上脚丫子，建了档案，放在育儿室小床上每个人都还有块牌牌写着父母的名字，床位号，那就是有家了。
　　是个有家的猫了。
　　不会无所依傍地在泥巴里发抖，有人疼有人爱，多幸运的小生命啊。

　　也不知道怎么想到这个，顾池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空之后，小心地打开了保育箱的盖子，伸了一根手指进去。
　　咪咪睡得很踏实，不发抖了，毛还不够浓密，是个小秃子，可是摸上去还是很软。顾池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心里跟着软了一大片。
　　哎，我有了个儿子啊。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呢！起来，晒被子去！”孙芸二话不说就把任奕然卷成一坨的被子扯开了，他光溜溜的两条大长腿还蜷着，睡得正香。
　　“昨晚几点回来的？早上报道你报到半夜才回家！又跟六中的同学鬼混去了是吗？”孙芸一巴掌拍在任奕然屁股上，把他拎了起来，“胳膊怎么回事？”
　　“哎哟我的亲妈，周末呢今天……”任奕然坐是坐起来了，眼睛还没有睁开，脑子也没醒，迷迷糊糊地说，“昨天打……不是，抓贼的时候磕的，我哪里老打架了，你儿子又不是个混混。”
　　“见义勇为啊？”孙芸在他头上抹了一把，把窗帘拉开了。
　　“嗯，勇着呢。”任奕然偷偷摸摸想躺回去，被孙芸看见直接枕头都没收了。
　　“也是，就你这模样，哪个贼敢偷到你身上啊。”孙芸笑他。
　　“我哪样啊？不帅了啊？你儿子不帅了啊？你这就嫌自己亲儿子了啊？哎人嫌狗不待见日子没法儿过了，只能接着睡……”
　　“起来！”孙芸弹了弹他脑门，“帅儿子起来吃早点，你小舅昨天刚拖人带来的荷叶糯米饼，我煎好了，凉了吃伤胃，吃完把被子床单拆下来我给洗了。”
　　“啊！裹鸡蛋了没有！洒糖了没有！金黄酥脆有没有！”听见好吃的，任奕然眼睛倏地睁开了，边穿衣服裤子边下床。
　　“有有有！先刷牙洗脸！狗抢食儿么你！”孙芸摇着头笑他。

　　吃完早点任奕然想到有事儿要跟老妈讲，立马麻溜地去做家务，拆了被套床单洗上了之后还主动拖地抹桌子，看得孙芸一愣一愣的。
　　“你憋着什么坏水儿呢直说吧。”孙芸揶揄他。
　　“老妈你真是我肚子里的……”
　　孙芸瞪了他一眼，他嬉皮笑脸地走过去，拖把一丢，搂着孙芸坐在饭厅里，还倒了两杯茶喝着，然后说，“以后打扫卫生的家务我包了，周末分一天出来，连楼道我也给你扫干净，就是能不能批准我……”
　　孙芸歪着头看他：“嗯？”
　　任奕然眨巴了下眼睛，“养只猫。”
　　“怎么突然想养猫？楼下流浪猫还不够你揉的么还往家里带，这个猫掉起毛来给你八百个吸尘器也收拾不了，而且吸到肺里会……”
　　“我昨天捡的，特别小一只缩在花台里，母猫不要它了。”任奕然有些严肃地说，“楼下这些流浪猫虽然没家但有人喂啊，一个个吃的比我还胖，我那不是刚好捡到了么，捡到了就是缘分，老妈你以前不也捡回来养过，现在又跟我说什么八百个吸尘器，我以后天天捡毛，行不行？”
　　“你真要养啊？那你捡的猫呢？”孙芸一边问，一边扫了一圈家里犄角旮旯，“你藏哪了啊我早上起来收东西都没见到多了个活物，你别捡回来随便这么一扔把小可怜给捂死了。”
　　“昨天不是追贼么，刚捡到我就让一个人帮我拿着，回去的时候找不到那人了，”任奕然说，“不过他也是我们一级的，就隔壁班，我打算周一去找他要猫去！”
　　孙芸“嗯”了一声，“那是得要回来，别给人添麻烦，不是谁都喜欢养小动物的。”
　　孙芸虽然嘴上挑着这个那个，其实任奕然知道老妈比他还喜欢猫，因为老爸不太喜欢到处掉毛的动物，还嫌家里养了宠物有味儿，所以才一直没给再养，反正现在老爸一年到头在家时间也不超过一个月，如果和老妈达成共识先斩后奏地养了，到时候老爸也不能怎么样他。
　　任奕然眼睛都发着金光，咧嘴笑得像个傻子似的，“那你就是同意了啊！你同意了啊我听见了！”
　　“唉唉别晃桌子！趁你爸不在赶紧的给接回来，拉屎撒尿的你自己收拾。”孙芸护着自己被泼得只剩半杯的老茶说。
　　任奕然飞到她面前在脸颊上亲了一大口，“老妈天下第一好，菩萨心肠，观音再世！”
　　“哪去儿啊你！大早上的又鬼混啊？昨天报道什么情况你还没细说呢，同学老师怎么样？”
　　“哎哟一天看得出来个什么啊，学校就那样呗，同学挺好的，就剃个寸头以为我是混的要我罩呢。”任奕然抓了钥匙穿上鞋就往门外跑，“下楼玩儿猫去，提前适应适应奶爸生活，嘿嘿。”

　　“喂？小池啊？”电话那头传来小姑和煦的声音，听得出来她在笑，“昨天太忙了没给你打电话，我们幼儿园也是新生报道，怎么样你去新学校还适应吗？”
　　“小姑好。”顾池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接着说，“昨天临时有事没去成，不过赵叔给我打了个电话，还让班主任跟我联系了，周一上课我把文件交了就成。”
　　“临时有事？有什么急事吗？”小姑有些担忧地问。
　　“没大事。”顾池说。
　　“你啊，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的，别藏着掖着，反正从家过你那儿去也没多远。”小姑又问他，“你说的赵叔是你们赵校长吗？”
　　顾池“嗯”了一声。
　　“他以前是你爸物理老师。你爸现在这么成功，在他那儿都成得意门生了，年初还给颁了个荣誉校友呢，有什么困难跟赵校长提，家里有这层关系，别不好意思。”小姑说。
　　顾池在电话这头“嗯”着，即便心里不这么想，但这人是小姑，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就小姑待他一直这么好，对着小姑就说不出太冷的话。
　　“小姑，你在家吗？”顾池说，“我想去爷爷家拿点东西，没有钥匙。”
　　“嗯？你钥匙呢？”小姑问。
　　“二叔……拿走了，说要处理些遗物，他和二婶一人一套方便些。”顾池淡淡道。
　　小姑顿了顿，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你过来拿吧，我在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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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然哥撞到顾池这一天，是顾池的生日哦~
礼物是个喵儿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