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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魔咒 ...

  •   “师傅。”
      润玉快步迎向他,向来温文飘逸的身姿难得的显得有几分急促:“小帆,你回来了。”
      见到润玉,夜帆眼中光芒闪动,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直到看见他旁边的邝露,才微微暗沉了一些。
      他在离润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拱手道:“师傅,幸不辱命。”
      润玉拉着他坐下:“说说你这次是怎么做的。”
      夜帆捡要紧的事情说了下,隐去了其中一些过于血腥的过程,润玉听完了,感叹道:“小帆,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你现在处事果然沉稳的多了。”
      夜帆真心实意的说:“都是师傅教的好。”

      润玉想起往事,不禁笑道:“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西启国王宫的时候,你因为贪吃,跑去御膳房偷东西,几次用幻术捉弄厨子,回来被我狠狠的抽了几顿鞭子,你一声也不吭,也不肯求饶,却在我走了以后偷偷的掉眼泪......”
      夜帆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师傅虽然打我,也是为了我好,我从来没有怪过师傅。”
      润玉温言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聪明才智,从来不在我之下,但是大丈夫立身处世,首先当持身正,否则再高的才华,走了歪路,只会给六界生灵带来灾难。师傅不是迂腐的人,你对付敌人,手狠一点,师傅不会说你什么,但是如果牵扯到平民,你必须慎之又慎,不可为了贪图快捷,滥杀无辜,知道了吗?”

      当年他还是妖王斩荒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他向善。夜帆看着润玉,眼神暧昧不明。
      现在事情的发展还没有全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垂下眸子,隐藏了真实情绪。
      “师傅说的是,我之前做事鲁莽冲动了些,最近我也常常反思自己,应该多向师傅学习修身养性的功夫,少些戾气,多些圆融,凡事三思而后行,不伤及无辜之人,也算是给自己积些福报。”
      润玉眉眼弯弯:“你能够如此想,那就再好不过。”
      邝露在一旁,却是越听越心惊,她比润玉更清楚夜帆的真实为人,这绝不是他内心的想法。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夜帆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微笑着看向润玉:“其次徒儿此次回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请师傅为我做主。”
      润玉问道:“什么事情?”
      夜帆缓缓说:“是关于徒儿的......终身大事。我想请师傅为我和念夏主婚。”

      ————————————————————
      “润玉,你当真要把陨魔杵送给夜帆,当作新婚贺礼?”
      润玉喝了一口茶:“是的,露儿,有什么问题?”
      邝露急促的说:“我不赞成他们的婚事。”
      润玉说:“露儿,他与念夏是两情相悦......”
      邝露气愤的说:“念夏完全是被他蒙蔽了!”
      润玉放下了茶:“露儿,小帆这次去魔界,立了大功。他成婚又是大喜的事情,我送他其他的贺礼,他都不要,唯独提出要陨魔杵,我怎能拒绝。”
      邝露斩钉截铁的说:“他之所以提出要娶念夏,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拿到陨魔杵罢了。我不会让念夏嫁给这么一个人品不端的人,耽误了她的一生。”
      润玉皱起了眉头,半响,才温言说:“露儿,你对小帆成见太深。此事我主意已定,你不要再说了。”
      邝露眼中慢慢积聚起雾气:“润玉,你不信我?”
      润玉无奈的说:“露儿,小帆是我的徒弟,他也要唤你一声师娘。就算他以前顽皮了些,开罪了你,你就不能看在他还小的份上,宽容他一些?等他成了亲,有念夏照看着,心性自然会变的更加沉稳。陨魔杵托付给他,我想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他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露儿,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们也乘着这次机会,把我们的婚事一起办了,可好?”

      邝露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润玉等了半天,见她始终沉默,不禁有些心慌,将她的下巴抬起来:“露儿,你是不是不愿和别人共同举办婚礼?是我疏忽了。”
      他不由得自责起来,这种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哪个女子不希望是独一无二的呢,他不该贸贸然提出这样的想法。邝露本来就有心结,这样一来,只怕会更加以为自己看轻了她。
      他柔声说:“露儿,那我们就把婚礼分开来办,你愿意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好不好?”

      邝露慢慢抬起头来:“润玉,如果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被陌瑾......完全是被夜帆算计的结果呢?”
      润玉愣住了:“你说什么?”
      邝露眼中闪着点点泪花:“念夏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直这么误入歧途,被利用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我下面说的一切,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她之所以从前一直不想开口,就是怕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的局面。她没有任何证据,如果她说出来,润玉不肯信她,她该何去何从?
      现在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纵使她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但是失去了信任,有了瑕疵的爱情,她宁愿不要。
      如果她将全部真相告诉了他,他依然不肯相信她,那么,她也不愿意再委曲求全,继续留在他身边。
      ————————————————————————

      大婚在即,天界上下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仆从们忙着收拾擦洗庭院各个角落,踩着云梯上房补瓦。十里红仗铺了满地,尤其天帝的婚房,更是张灯结彩一片繁华,热闹非凡。
      念夏揽着铜镜自照,凤冠上龙凤均口街珠宝串饰,凤尾对称交缠花开富贵,双鸾共十二尾,各尾中间穿引金线箍成了巧玲珑,朱丹脆响,如珠落玉盘,声声动人,点翠的如意云及花树之间,冠后的六扇博髻,左右分开,珠光宝气,富丽堂皇,衬的铜镜中的容颜娇美无双。
      她心中满满的全是憧憬。第一次嫁给陌瑾,她只是在宴席上舞了一曲,就被陌瑾看上,当天就封了妃,什么仪式都没有。如今,她终于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了,还是以如此明媒正娶的形式——
      不求他对她付出同等感情,但求朝朝暮暮相伴,年年岁岁相守,终有一天,他能懂得她的心,看到她的好。

      “念夏。”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
      念夏雀跃的说:“公主,你是来向我道喜的吗?”
      邝露眼神闪烁,半天才说:“念夏,你真的决定要嫁给夜帆?”
      念夏觉得她这话问的古怪:“公主,你为什么这么说?”
      邝露纠结着如何开口:“念夏,夜帆他不是个好人。”

      念夏松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他待我还是不错的。”
      邝露反问道:“他让你替他进宫做卧底,这样也算对你不错吗?”
      念夏轻声说:“他曾问过我的意愿,当时我是同意了的。”
      她含羞道:“公主,你不知道,他决定娶我,其实顶了很大的压力,天界众仙反对的人很多,说我曾经是陌瑾的妃嫔,声名不堪,不配为天后......他为了我处罚了好些人,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说到这里,她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他能如此护着我,我已经知足了。”

      邝露咬紧了唇,半响才说:“念夏,你知不知道,夜帆他心里有别人。”
      念夏面色一变,抓住了邝露的手,紧张的说:“公主,你没有告诉润玉什么吧。”
      邝露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还......”
      念夏恳请道:“公主,我马上就要成婚了。以后小帆他也会收心的,不会再对他师傅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过去做过的一些错事,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好吗?”

      “本座的天后,何时需要如此对人低声下气!”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邝露向门口望去,夜帆快步走了进来,眼中隐隐有怒色:“邝露仙子,你背后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可是正人君子所为?”
      念夏连忙上前护住邝露:“小帆,公主她......”
      夜帆冷冷的说:“出去。”
      念夏犹豫着不肯走,邝露开了口:“念夏,你先出去吧,我和夜帆谈谈。”
      念夏只得一个人离开,走出门的时候,还担忧的朝屋里看了又看。

      夜帆自顾自坐在了桌前,开门见山。
      “邝露仙子莫非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邝露说:“我没忘,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要现在就和你为敌。但是你不该为了拿到陨魔杵,而利用念夏。”
      夜帆反问道:“我哪里利用她了?是婚礼是假的,还是天后的封号是假的?”
      邝露向来沉稳,此时也不禁生气:“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娶念夏。”
      夜帆挑眉,笑的有些轻狂:“是啊,可是谁让她是真心想嫁我呢?她想嫁,我愿娶,有问题?”

      邝露执着的说:“我不能让念夏跳进火坑。”
      夜帆一字一顿的说:“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别人的感情之事,你未免管的太宽了。”
      他冷冰冰的看着邝露:“邝露仙子,你和我约法三章,在除掉云珅之前和平共处,可你却屡次在我背后搞小动作,阻止师傅把陨魔杵给我。你说我是小人,但你如此行径,也算不上光明正大吧?”
      邝露惊诧不已,夜帆居然对她和润玉之间的私密谈话如此清楚!
      “你究竟在我和润玉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夜帆淡淡道:“这天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皆归本座所有,我何需安插什么眼线?”
      他犀利的说:“邝露仙子,你大概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你才是一个外来者。我愿意把天界的一切,包括以后六界的一切,和师傅共享。这是我和润玉的未来,但是——”
      他字正腔圆的强调:“这个未来,不包括你在内。”

      邝露沉寂了片刻,抬起头来,目视着他:“你们既是师徒,又同为男子。你想要的感情,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与世俗格格不入,况且润玉对你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同样的想法,你这般强求,分明是落了下乘。你当初几次三番谋害我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我亲近的人。”
      夜帆仿佛听到了十分可笑的话:“你不允许?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许不许?”
      邝露说:“我是润玉的未婚妻,我若是没有资格,那么你,就连和我竞争的资格都没有。凭你的身份,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和润玉在一起。”
      夜帆的胸口瞬间遭遇了重重一击,心脏像被刀绞的一般,疼到窒息。
      他沉默半响,才冷笑道:“本座还要去试礼服,恕不奉陪了。”

      他不想纠缠,转身就要走,却听见邝露在他身后说:“如果你是一个女子,人品过关,能够一心一意对他好,帮助他的事业,我也不是不能退位让贤。”
      她话音一转:“你说我不配陪在润玉左右,但你心黑手狠,滥杀无辜,欺师灭祖,罔顾人伦,又有哪一点配得上润玉?他若是心里有你半分,你何须费尽心机,处处和我为难。这一点,恐怕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所设想的未来,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她一针见血,杀人诛心:“我可怜你。”
      夜帆眸中火花四射,被浓烈的恨意和杀机淹没。

      他停住了脚步,缓缓走回原处。
      “邝露仙子,你今天和我说这么多不中听的话,该不会是仗着我发过誓,所以有恃无恐吧?”
      邝露镇定的说:“神魔之誓犹在,我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
      他逼近她:“什么鬼神天地,本座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今天你挑拨在先,挑衅在后,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本座既然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趁着润玉去了妖界和英招会晤,一时半刻也回不来......”

      “小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夜帆如遭雷击般,身体顿时僵住了,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他缓缓转过身,倏然抬起头来,看见润玉站在门口,表情克制而平静,脸色却是惨白,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上去竟然也不比他好上多少。
      他嘴唇颤抖着,一句话说不出来。润玉的声音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如梵音一样动听,平时让他一闻就欢喜非常,在此时此刻,却成了催命的魔咒。
      “或许,我该叫你——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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