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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傀儡 ...

  •   看见夜帆脸色不佳,邝露赶紧的把润玉推开了一点。
      “我们快出去吧。”

      离开了昊天福镜,润玉看到邝露有些不灵便的脚,说:“露儿,要不要我扶——”
      夜帆打断了他:“师傅我来吧。你熟悉上清天的道路,由你来带路最方便。”
      润玉点点头,邝露心一横,料想当着润玉的面,夜帆也不敢拿她如何,干脆安安心心把胳膊递给了夜帆。

      润玉在前面专心探着路,夜帆用小到只有他和邝露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邝露仙子,你胆子够大的啊。”
      邝露低声说:“现在玄武正在追杀我们,你要找事,是不是也换个时候?”
      夜帆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没想到连幻化出的心魔都无法勾起润玉心中的芥蒂,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他放弃这个女人了?
      邝露见他面色不善,秀眉微蹙。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她不能老是坐以待毙。

      几人默默前行着,片刻后,润玉转回头,眉间尽是忧虑:“我刚刚到前面看了,出入上清天的三个门都被大量兵士堵死了,只有西门看守不甚严密。”
      几人目光对视,都是一个想法,这是明显的引君入瓮!
      润玉蹙眉道:“玄武虽不算聪明,但也不该出这种用烂的招数,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是真的有点看不懂了。”
      他摇摇头:“我们把赌注全部押在西门空虚上,还是太冒险了。我不建议这么做。”

      邝露忽然说:“润玉,玄武不去追击夜帆,却把这么大阵仗的兵士都派来抓我,他是不是猜到你过来了?”
      润玉点点头:“云珅多半没有想到这一点,否则他一定会亲自抓我。玄武想到了却不上报,也是怕万一料错了,我并不在上清天,不好向云珅交差。”
      所谓瞒上不瞒下,就是如此了。也幸好玄武怀了私心,否则云珅出马,逃走难度更多几分。

      邝露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夜帆冷眼旁观着,润玉也有些惊奇:“你说说看。”
      邝露从怀里掏出九张符纸,对润玉和夜帆说:“你们分别拿三根头发给我。”
      润玉一看便知道邝露要做什么,伸手拦住了她:“这傀儡咒只能驱使纸人片刻,而化为人形的纸人要消耗你元寿.....”
      符咒一途,常常杀敌一千自损八,并非修仙正道,因此润玉也并未详加探究,竟然没有注意,邝露是何时学会了这种偏门的法术。
      夜帆扯下一根发丝递给邝露:“师傅,此时情况危急,不妨让邝露仙子试一试。”
      润玉无奈,只得看着邝露施法。

      邝露咬破手指,分别在九张符纸上画起了符咒,一边念念有词,殷红殷虹的鲜血滴在符纸上,将三人的贴身发丝融入其中,不多时,九张符咒就缩小成指甲大小,仔细观察,还是个小小的人形。
      邝露把九张符咒小心翼翼的捡起来,分别递给他们两人。
      “傀儡符已经做好,只要用少许灵力就可以催动,方便我们分别从三个门闯关,相机行事。”
      润玉担忧的看了看邝露:“露儿,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吧。我们三人从一个门出去。”
      邝露摇摇头:“只有分散他们的兵力,我们逃出去的可能性才最大。”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不经意瞟了夜帆一眼
      润玉握住她的手,叮嘱道:“你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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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门,正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军队,而玄武正带头守在这里。一个兵士低声问道:“神君,你说润玉他们真的会走西门吗?”
      玄武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润玉和你一样白痴?”
      兵士连连点头,阿谀奉承道:“属下愚昧,不及神君万一,敢问神君为何要这么做?”
      玄武说:“润玉那人心思最重,他们就算猜到了我们是故布疑兵,也不敢孤注一掷,全部往西门去。最终还是要往这几个门来的。”
      他大声说:“兄弟们都给我把这三个门看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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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门,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正腾云驾雾而来,直接闯关而过,兵士们惊呼:“快,是润玉,拦住他,拦住他!”
      一个大胆的兵士一刀捅过去,砰的一声巨响,“润玉”顿时化为灰烬,同时燃烧起巨大的烟雾!
      守门的兵士面面相觑,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玄武策马而来。
      “一群蠢货!刚才那个是傀儡人,真正的润玉已经趁着烟雾混乱逃出去了!”
      兵士们自知铸下大错,连忙低头下跪,不敢与玄武对视:“属下该死!”
      玄武脸色阴沉,一扬马鞭:“跟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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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几个稀稀拉拉的兵士正在打着哈欠,不远处,一位华裳女子正聘聘婷婷而来,他们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这么大摇大摆闯关,简直活久见!
      巡逻的小队长上前大声喝道:“站住!”
      邝露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他伸手去拉她的手。
      砰!一声巨响,蓬勃的烟雾将他呛的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
      “该死的!”他只觉得浑身麻痒,“烟雾有毒!”
      一溜烟跑回位置擦药,一边擦一边咒骂。

      片刻后,一名女子再次迈着莲花小步,慢慢吞吞走过来。这次小队长学乖了,大喝一声:“看剑!”
      纸片人瞬间被戳了个对穿窟窿,队长轻展双臂,疾速后退,符咒爆炸的尘灰没有沾染分毫。
      手下大拍马屁:“将军高瞻远瞩,料敌先机!”
      小队长持剑背立,昂首挺胸,姿势十分好看,果然有几分将军的风范。

      过了一会儿,女子再次前来,离着还有十几米远,小队长坐起身子,提着弓箭,搜的一箭过去,纸片人原地爆炸。
      几个小兵上窜下跳,连连惊叹:“将军真乃神箭手!”
      小队长扔下弓箭,教导手下:“你们下次看清楚了,像这种一张死人脸,眼珠子都不会转的,就是傀儡人了!”
      手下齐声道:“将军所言甚是。”

      又过了一柱香/功夫,邝露落落大方,毫无畏惧之色,慢悠悠的从门口走过。这回,没有一个人起身。
      小队长舒舒服服躺在藤椅上,摇着鹅毛扇子,撇了一眼从他身边经过的女子,嘴角闪过一丝嘲讽。
      “做傀儡人也不知道做个有表情的,一招鲜吃遍天,你们不腻我都腻了!”
      众兵士哄堂大笑。
      “贼人想用奸计拖垮我们,幸好将军慧眼识珠!”

      谈笑之间,傀儡人目不斜视,悄然走过。
      鹅毛扇还在摇啊摇,摇啊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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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儿!”
      润玉成功甩掉了追兵,来到了约定好的会和点,却看见邝露早已经在等着他,不禁又惊又喜:“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邝露冲他甜甜一笑,润玉问道:“小帆呢?他还没出来?”
      邝露不动声色:“应该快了吧,我们再等等。”
      润玉皱眉:“凭小帆的能力,不该闯不过来才是……”
      邝露偷偷的看他,漫不经心的应道:“是啊。”

      忽然,她吐出一口鲜血,心里却是一定,随即软软的靠在了润玉肩膀上。
      润玉连忙扶住她:“露儿,怎么了?”
      邝露低声说:“我给夜帆的傀儡符好像被人提前识破了。”
      润玉大惊:“小帆出事了?”
      邝露拉着他的手,急道:“你别管我,快去救他……”
      说完,她一声不吭,栽倒在了润玉怀里。

      润玉心急如焚。此时两人并未脱离危险,如果回转去救夜帆,势必要留下昏迷的邝露。邝露毫无自保能力,而夜帆一向诡计多端,就算被云珅抓住,应该也有办法逃出来。
      两相权衡,他忧心忡忡的望了一眼夜帆闯关的东门,迟疑片刻,终于挥手画出一片祥云,带着邝露离去。
      邝露躺在他怀里,悄悄睁开了一点眼睛,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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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夜帆,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到了云珅面前。
      玄武回禀道:“帝君,微臣已将夜帆抓获,幸不辱命。”
      云珅却并未看夜帆:“听说润玉来了,可有此事?”
      玄武心里一抖:“微臣未料到润玉竟然亲自来救邝露,未能抓住两人,微臣无能!”
      云珅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你没有准备,陡然遇上润玉,输了也是正常。”
      玄武心中大叫庆幸,多亏自己之前留了一手,没有上报自己的猜测,要不此刻就是罪加一等了。

      云珅终于将目光转向夜帆,眼中的失望和愤怒已经懒得掩饰。
      他沉声道:“夜帆,本君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夜帆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跪直了身体:“帝君平日对我虽多有严苛之举,但确实将幻术倾心相授,更加一路提拔栽培。”
      他顿了顿,真心实意的说:“纵有利用,绝无亏待。”
      云珅冷笑道:“我还当你不知道,原来你心里清楚的很。润玉明知道你落了单,却也不返回来救你,可见对你也不过如此。”
      夜帆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眼神幽暗。
      邝露既然敢在他的符咒上做手脚,让他符咒尚未出手就自爆,导致他暴露行踪被抓,就一定会想办法绊住润玉,不让他来救他。
      自己真是小瞧这个女人了。

      云珅来回踱步,显然矛盾至极。他踌躇半响,还是决定给夜帆一次机会。
      “如今我和润玉已成水火不容之势,你也不用想着可以两边都顾全。你可愿发下誓言,从此和润玉一刀两断,全心全意效忠与我?”
      夜帆未料到云珅居然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不禁抬头望着他,满是惊讶。

      玄武在旁边急的快要跳脚。他在抓捕夜帆之时,下了死手,将他打成了重伤,这仇已经结下了。一旦让这小子花言巧语哄了帝君开心,再度被起用,将来哪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急急忙忙进言道:“帝君,夜帆此人反复无常,毫无信义,实乃小人,帝君你万万不可……”
      “我不愿。”夜帆看着云珅,声音虽轻,但坚决。
      玄武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夜帆俯身道:“夜帆欠帝君的,何止一桩一件。辜负帝君厚爱,臣,罪该万死。”

      他当年饱受种族欺凌,上位后灭了他的父族——纯种白狐全族,逼的他王叔的这对双胞胎儿子逃亡了几千年,这其中的恩怨纠葛,又怎是三言两语算的清楚的。
      既然算不清,那就不算了。
      猎物与猎手注定天生为敌,或偶有交集,但也终究不会是同路人。
      他活了两世,为了生存,说过无数违心的话。按理说,再发一个誓言又如何?
      但——
      他再度叩首:“夜帆任凭帝君处置。”

      大殿内鸦雀无声,安静的仿佛一根针落下来都听得见,气氛紧张的几乎让人窒息。玄武目瞪口呆,青龙冷眼旁观,朱雀秀眉微蹙。
      没有一个人说话。
      云珅看着夜帆,过了良久,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
      好个忠孝仁义之徒,只是这情,这义,对的人却不是他。
      明知道他口是心非,一心只向着润玉,对他不过是敷衍,但仍然尽心尽力传道授业,甚至将振兴狐族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曾经有多大期望,现在就有多大失望。

      他眸中冰雪渐渐凝结,愤然起身,甩手而去,只留下余音袅袅。
      “七日后,处以九天玄雷灼心碎骨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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