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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初春的夜里。

      洛阳京郊,邻水一座深宅,花木堂房隐在海棠树后,内屋中美人睫羽微垂,敛着双眸潋滟的水光,如上好羊脂白玉一般无瑕疵的脸上一片绯红。她双手被丝绸吊起,绸带另一端连着床顶。

      听到脚步声,宁兰喉间溢出破碎的声音:“热……”

      男人玉冠和朝服都还没有换下,显然来地极为着急。朝服摆处,五色云上攀着五爪行龙,领口的金片势必会将少女细嫩莹白的肌肤磨出细细的红痕。

      男人微微仰着头,通身气派尊贵。这是一张受造化爱重的俊朗面庞,眉骨线条流畅,鼻骨挺立。在听到她娇弱呼唤时,男人喉间一紧,盯着她摄人心魄的汗湿双目。

      水边的春风把将开未开的海棠花瓣吹至内室,绯红花瓣落在少女柔软的唇瓣。少女蹙着眉,已近乎无意识。

      他将少女海棠花一般娇丽的小脸抬起来对着自己,隔着花瓣抚摸她的嘴唇,让她的脸染上艳红的花汁,哑声道:“小嫂嫂……放松些。”

      虽然从未得逞,男人在有些时刻,格外爱提醒她,她是他的嫂嫂。

      太后将她定给太子贺兰玺。成婚那日,太子谋逆当场被诛杀。她的父兄因她被打为太|子党,弘安侯府九族被诛,血色逶迤,豪门倾覆。

      到处都是声嘶力竭的哭喊和死亡,那一夜,六皇子贺兰筹如天神一般从乱局中救下了她,珍视她,安抚她,将她藏入自己私宅。

      却原来是存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他似乎对她很痴迷,明知她原该是嫁给自己哥哥的妻子,仍旧不断来花木馆找她。

      直到后来有一日他的侧妃打到花木馆,那个洛阳城里高傲跋扈的镇北侯嫡女虞安安,亲手怨毒地撕开了她的罗裙,让婢女将她丢去大街。

      往日仰望她的人,尽皆践踏唾弃她的淫|乱,连自己的小叔都勾引。美貌成了罪过,贵门成了笑话。

      看着鬓发凌乱、狼狈不堪倒在地上的宁兰,虞安安说,都是因为你没有妇德,勾引我的夫君,你未婚的夫君才会被杀。生出你这种女人,你全家死得活该!

      她不堪其辱,挣开婢女跳进池塘。再醒来时,男人在床边淡淡地问:“你曾被我大哥用过,我如今登为太子,为何不能承受我?”

      她拼命反抗,但男人极为强势。于是她伸手攀住油灯,往自己身上一泼。

      弘安侯府没有孬|种。

      那一夜,花木馆彻夜大火,玉碎屋倾。弘安侯一脉彻底断绝。

      *

      洛阳。

      秋夜里,桂枝香满,天心月圆。一辆飘着兰花绶带的马车不疾不徐驶向宫门,十二骑侍卫尽职扫视着街尾。

      马车里,丫鬟用小炉子温着水砌好了茶,手下动作一颤,茶盖在茶碗上敲击出了清越的响声。

      正中倚靠着坐垫的女子正在小憩,听到声音,突然睁开了眼眸。

      马车里的光芒让她怔了片刻,脑海里仍是惊魂。

      宁兰皱眉,不舒服地动了动,汗竟然浸了一身,像从梦魇中醒来一般。

      宁兰皱着眉,这辆马车她再熟悉不过。洛阳人皆知弘安侯府嫡女仅一位,阖府上下如珠似宝地宠着,吃穿用度俱是最佳。

      马车内顶镶嵌的明珠是西海国进贡的御品。二十三年前,长兄才刚出世,曾祖母七十高寿,皇上特意将贡品赐给了曾祖母,以示对弘安侯府的圣眷优隆。曾祖母宠爱嫡子夫妇,又将贡品留给了她的祖母。等到祖母离世前,把所有珠玉首饰和一半田产铺子都给了她。

      这颗御赐又经祖传的明珠,便成了她在贵女圈出身优渥的标志之一。

      只是……

      她渐渐娉婷成长的这几年来,父亲旧疾频发,不堪远征。长兄政绩平庸,幼弟不耐磨砺。

      自从家族突变,被誉王囚在偏宅,她已是许久没有见过这辆马车了。

      骤然睁眼见到这颗光芒蕴含的珠子,想起慈爱的祖母,宁兰眼眶发热,知道这是死前走马观花。

      自少女醒来,行竹便一直细心观察伺候她。见她眼里竟然涌出湿意,行竹连忙道:“姑娘可是夜里出来乏了?侯爷在陛下处吃了酒要到后半夜,姑娘去寿安宫里拜过太后,敬了茶,便说身体不适,让侍卫护送着回府吧。”

      闻言,以为自己濒死的宁兰愣了愣,伸手掀开车帘。

      秋月当空,夜风送爽,道路旁的金桔树坠着果子,金桂在地上铺了一层绒绒碎花。

      宁兰收回手,掌心渐渐发冷。

      她掐了掐自己,睁大了双眸。

      一切都真实出现在眼前。疼痛的感觉如此鲜明,金桔与金桂的香气还飘在鼻端,这一切都是活生生的!

      穿越花木堂的重重火光醒来,她居然没有死!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冤屈,听到了忠君为国却惨死在皇储斗争中的弘安侯府一百八十二口人的冤屈吗?

      秋夜,圆月,太后,奉茶。

      她迅速组织脑里的记忆。一切如此熟悉,却让人不可置信。

      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她曾在今天,选择与太子交换节礼,当场被太后定为皇太子妃!

      她要让侮辱她的六皇子付出代价,她要让羞辱她的镇北侯嫡女付出代价!

      任他们权柄在握,高高于上,她必将他们拉入无间地狱!

      行竹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吹了风受了冷不舒服?要么还是和太后告罪……”

      宁兰的声音原有些娇软,引人遐想,此刻在夜里,许是受了寒,平有一分冷静:“今天是文治一十五年八月十五,是吗?”

      行竹愣道:“是……姑娘怎么了?”

      “去城西十三档口的书画铺里,找一个叫李展的人。” 少女的声音,在中秋的夜里,突然染上一层冷寂的杀意:“说他偷了章哥儿的青山玉兰瓶。让府卫悄悄地,细细地搜他全家!”

      *

      太后的中秋宴十分热闹。皇上与皇后在紫薇殿宴亲贵,适龄的贵女们则被太后都召进了寿安宫。老人家又怕皇帝将孙儿们灌多了酒,没多久将皇子们也传来寿安宫。

      大梁的皇子们生得格外好,生负富贵,气质尊荣,身姿灼灼挺拔,面容俊朗顾盼神飞。一将他们传来,在座的贵女们心知太后的意图,动了心思,纷纷上前行礼。

      一起向太后说了吉祥话,其余兄弟便在中厢坐着品茶对弈,太后只让太子坐在自己右手边。

      太后与皇后都是凉州霍家的,贺兰玺又是嫡长子,太后对他最上心。

      站起来给皇子们行完礼,再落座的时候,最炙手可热的几家贵女都借故坐在了太子下首。这是大梁除了皇上之外,最为尊贵的男子,少女们想着法寻找机会与他攀谈,说些有趣的话引他注意。

      然而自从落座后,一边回着皇祖母的话,太子的目光就没有从远处宁兰身上挪开过。

      少女娇细的腰肢,被绛绯绉纱绣百合的腰带束得不盈一握。今日贵人多,她不能穿正红,因着史书礼教,倒给自己挑了一身深绯纱裙。叫老君穿上该是暮气沉沉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愈发衬地她肤如凝雪,含苞待放,比腰肢上的百合绣花还要清艳欲滴,引人垂涎。

      越过围着自己说得正欢的莺燕,他看见她垂首,头上流苏随之轻颤。太子贺兰玺眸色渐渐暗下来。

      他迫不及待想为她发上簪上东珠,名正言顺占有这个美人。

      他并不知上一世他死去隔日,这朵娇花就被他亲生弟弟贺兰筹私藏、意图攀折。

      他只知道,父皇为他赐下这个“玺”字,便是要他日后继承大梁基业,挥斥江山的。这世界上最娇媚婀娜的女子,自然也应该是他一人所有。

      皇祖母会如了他的心愿的。

      宁兰恭敬地垂头上前奉上自己手抄的佛经节礼,太后看了眼自己的嫡孙,又看着宁兰,上下打量一番,容貌的确是绝好的,只是太媚了些。

      虽说不上十分满意,但到底是孙儿心心念念的,她道:“你是最乖的,坐上来陪哀家说说话。”

      原本向着太后和太子围坐的贵女们目光霎时变了。

      虞安安咬唇看向宁兰,满脸不忿。同为皇太子妃的有力人选,元露则淡定多了。

      宁兰只装作没有看到大家的目光,乖巧坐在了太后下首的锦团上。

      太后与她说了几句,便将目光挪向了厅堂正中的檀木架上。檀木雕着云麓陶文,看去很是古朴的样子,原不起眼。只是其上红缎堆叠,格间里宝光萦绕,一看便知件件不是俗物。

      宁兰心下一动,来了。

      果然听太后道:“今日贵女的节礼中,曼曼的佛经最得哀家心意,难得是你心诚。这些都是我的乖孙儿们送上来的,曼曼喜欢哪一份,哀家便将那一份赏给你。”

  • 作者有话要说:  特殊的日子开新文,美人儿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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