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是朵灵芝精》翛然瑄

79、第79章 舅母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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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韶家在离安邑坊不远的兴宁坊，顺着曲江街向北，过了东市，再走三个坊便是。兴宁坊内住的都是国之重臣，坊内只有四户，占地比安邑坊的顾府大了一倍有余。坊内大片的林地，进入坊内，原本喧闹的街道骤然安静，连空气都隐隐带着草木香。

　　周韶早早让人到府上通知妻子，妻子王氏便早早带着人在坊门口候着了。王氏四十有余，锦衣下的身材有些丰腴，但保养的极好，不仅皮肤好，气色也好，五官大气而又舒展，关键是那一头云鬓，乌黑发亮，以她这个年纪还能不生华发，似是只有生活顺遂才能养出来的。

　　周韶并未纳妾，跟妻子王氏只有两个儿子，三年前及冠后便早早跟着周韶去魏州历练。官家规定武将家属必须留在盛京城，所以周府偌大，府上主子只有王氏一人，这三年来，除了逢年过节夫君儿子能回来团圆，大部分时间都好生寂寞。

　　周韶回盛京城之前，就修书回家，言明长姊唯一的心头肉在顾家不受待见，所以决定接回来，让王氏照顾。王氏看了信，高兴得不得了。王氏原本就喜欢女児，但是连续生了两个儿子都不得愿，再加上生小儿子的时候万分凶险，差点一尸两命。周韶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让发妻受这般罪，遂周府的子嗣一直不兴旺。

　　早些年王氏还心存愧疚，觉得未能替夫君开枝散叶，还张罗着纳妾。但周韶倒是看得开，认为有子贵在教养而不在数量，宽了王氏的心。况且周韶自己来说，恨死了父亲妻妾成群，孩童时期更是看多了妻妾争宠的戏码，对后宅不宁的氛围还是心有余悸。加之自己和长姊就是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不上心，从小才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自己再重蹈覆辙，成为一个让儿子怨恨的父亲。

　　王氏远远看到夫君带着一行人马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本来是他做的步撵上坐着一个消瘦的倩影，步撵上罩着薄纱，看不清面容，但估计那就是夫君口中的外孙女了！

　　王氏热情地迎上前去，毫不避讳的上前去拉周韶的手，周韶也很自然的攥着夫人的手，二人嘘寒问暖笑得一脸温柔。灵芝从未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夫妻，心下多少有些惊讶。步撵停好，灵芝赶忙下来，周韶跟她招招手，叫她过去。

　　“这就是信里跟你说的顾伊人，你好生照顾她。”即便是说话，周韶也拉着王氏的手：“长姊临终前都是她照顾的，比顾长亭那个畜生……”

　　王氏见周韶要骂人，干嘛拉了拉他，示意他灵芝还站在旁边。周韶这才意识到有失身份，住了嘴。灵芝低下头，笑了笑，假装没听见。

　　“那是，”王氏抽出一只手，热情地拉住灵芝，说：“来这儿就当是自己家，有啥需要的都跟舅母说。”

　　灵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但她能感受到，王氏手上传来的暖意，是发自内心的。

　　周韶点点头说：“我此番回京匆忙，并未跟官家禀明，现下我就得赶紧回魏州去。”

　　“这么急？”王氏一脸失望，问道：“我给你备了不少酒菜！都是你爱吃的！”

　　“不妥不妥，让官家知道我私自回京……”

　　“为着你今日回来，我可忙活了一早上呐！”王氏打断了周韶的话，使劲儿地摇着周韶的胳膊，似是在撒娇：“不吃你也得给我带上！”

　　见王氏这么一撒娇，周韶这一条铁血的汉子立刻软了下来，好声说道：“好好好，我带。”

　　王氏身边丫鬟们熟练地把一个个食盒递给随行的士兵，士兵们一脸习以为常，接了下来，似是这事儿并不稀奇。食盒里的饭菜都是上好的，有鱼有肉，还有细粮，这可比在魏州军营里吃得好多了。

　　“麻烦各位兵爷将步撵抬进院子里吧。”王氏笑盈盈地对士兵们说。

　　士兵们得了好，自然十分卖力，将一切都安置妥当。

　　王氏招呼着接灵芝和女使们进院儿，士兵们把步撵抬进院子。

　　2

　　周韶雷厉风行，让士兵们将灵芝的行李放下后，立刻拜别妻子，匆匆带着人骑马离开了。

　　大队人马一走，偌大的宅子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灵芝和王氏在厅堂里。

　　灵芝见王氏一脸沮丧，有点不知所措，只得站在一旁等着她情绪缓和。老实说，灵芝见王氏如此，心中满是稀奇。回想顾长亭不在府上时，陈氏乐得开花。呼来喝去，很是威风。二人都在时，也是常有拌嘴，生闷气，小别几日，日子还能顺遂些。可是算算年纪，舅公少说也有五十多岁，跟王氏起码也是二十多年的婚姻了，如今小别，还能胜似新婚，真是罕见。

　　王氏惆怅了一下，立刻打起精神。

　　“你们几个，把六小姐的东西拿上，跟我来。”王氏边张罗，边拉过灵芝，热情地说：“府上就我一人，好生无趣，老爷把你接来我是打从心底高兴，终于有人能陪我说说话了。”

　　灵芝笑着应承着，由着王氏拉着她去了后院。

　　“我啊，一直都想要生个闺女，一直都不得愿。今儿好了，你来了我也能全个有闺女的念想了。”

　　周府的后院很是气派，一路走过，有练武的庄子，也有搏击的台子，还有刷枪的沙地。穿过练武场，就是一排排精致的屋子。

　　“这间是我住，”王氏指着主屋说道，又指着对面的两间一样的院子说：“这是我两个儿子的，不过他们现在也在魏州，房子就空着了。”

　　周府的房子风格一眼就能看出是武将之家，从布局到用度，都是奔着实用性去的。没得顾府那些个文人的雅趣，弄些个山水花鸟做点缀彰显格调。走过石板路，王氏拉着灵芝走到一个单独的小院前。小院的风格明显与府上其他院子很是不同，一排细竹围着小院很是幽静，红墙黑瓦，很是幽静，通向院内的路也铺得是雪白色的细碎石子，小路旁边铺着一层嫩绿色的苔藓。别的不说，盛京城气候干旱，能在院里养出这么成片成片的苔藓，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绝不是普通人家能耗费得起的。

　　“你就住这间。”王氏看着这间别致的小院，很是满意，说：“这是我当年打算给闺女住的，你来了，住这里刚刚好。”

　　“这……恐怕不好吧？”灵芝有些受宠若惊。来人世，除了老夫人，灵芝不受待见惯了，第一次被人这么当做宝贝，竟然有些不习惯。

　　“我打第一眼看你就喜欢得很，这房子空了十几年了，我觉得你来住就是命中注定！”王氏笑眯眯地说：“快进去看看吧！看喜不喜欢？”

　　王氏拉着灵芝，向院儿内走去。院内的路也是白色碎石子铺出来的，路两边立着些许石灯，因是白天，还没点燃，若是晚上，一定很是漂亮。院儿内最显眼的就是一棵参天的银杏树，立春，银杏树已经发芽了，一层嫩绿色的丫枝给灰黑色的树干度上了一层生机。银杏长得很是野蛮，粗粗的树干拔地而起，树很高，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还绑着一个秋千。能看出那秋千是早些年就绑上去的，粗粗的麻绳已经深深陷入树枝里。

　　院子的廊前还挂着贝壳风铃，风一吹，丁丁作响。整个小院都被刷成了朱红色，与别院的棕褐色相比，很是特别。房檐下还绘着好多花鸟鱼兽，精致又好看。当初应该是很期待有个女儿，才会花这么多功夫修葺这个院子吧。

　　王氏带着灵芝走上台阶，推开房门，屋里一片崭新。粉红色的帐子配着白色的纱，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给待嫁女児准备的闺房。金丝黄花梨的软塌，配着圆拱床，床上还放着好些个大大小小做工精致的娃娃。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也是上好的，屋内的细节无一不凸显了女主人对未来的女児的期待。

　　“喜欢吗？”王氏看着灵芝，有些紧张地问道。

　　灵芝点点头，称是地说：“喜欢。”

　　这样的房间，灵芝是见都没见过。曾经去李家看过李秉莲和李秉真的闺房，那里的豪华程度已经让灵芝叹为观止。虽然这里比不上李家两姐妹的房子气派，但满满的小女子柔情，是小而美的。

　　“喜欢就好。”王氏放下了紧张的心，对着身后的女使们说道：“那就把六小姐的东西给收拾好。”

　　“是。”一众女使小心翼翼地端着灵芝的包裹进屋，认认真真地展开里面的东西，收纳到柜子里。

　　王氏看了看那些个衣物首饰，神情愈发不满。心下想，顾长亭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长女顾白露的婚事如此高调，这庶女的行头竟无一件登得了台面。大户人家最忌讳亏待庶女，传出去都怕人耻笑，没想到这顾长亭竟毫不在意。

　　王氏按下心中不满，转头问灵芝：“要不要去逛街？”

　　“啊？”灵芝被突如其来的邀约弄得有点慌。

　　“你有事儿要忙吗？”王氏不甘心地继续问道：“没事儿陪我去逛街吧！”

　　灵芝早都想出门去逛逛了，看看这盛京城到底有多繁华，立刻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