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是朵灵芝精》翛然瑄

69、第69章 风义姓宴

　　1

　　次日清早，辟奚便带着人造访了使团的住所。

　　梁肃和原风义见到辟奚送来的不仅是灵芝、小莱和襁褓里的弟弟意外，还有两个吐蕃人。

　　“她们是？”梁肃指着两个吐蕃人问道。

　　“她是阿佳在戎羌的丫鬟，”辟奚指了指益西措嘉，又指向普姆达娃，说：“他是孩子的乳母。”

　　原风义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二人，长得都是憨厚敦实的模样，又都是女人，便放下了提防。见灵芝又一脸渴求地看着自己，便也没说什么，照单收下了。

　　“使团何时回京？”辟奚随口问道。

　　“应该等到大婚结束吧。”梁肃回答的很模糊：“辟奚大人呢？何时回戎羌？”

　　“今日便启程动身了。”辟奚说道：“若是二位大人返程路过戎羌，请务必稍作停留。戎羌城还有位汉人教书先生，若是不麻烦，也一并带回去吧。”

　　“教书先生？”梁肃听到有些不解，看向灵芝。

　　“是一起被俘时互相照应的。”灵芝解释道：“说是岚城集成书院的教书先生，名唤潘庆伯。”

　　梁肃和原风义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集成书院倒是略有耳闻，但那是几百名学子的大书院，听说光是教书先生就多达几十人，这位潘庆伯，都没听说过。

　　“去一趟吧，”灵芝说道：“潘先生还说如果我能回金城，还想请我捎些东西回去。”

　　“行……吧……”梁肃虽然有些犹豫，但想了想回程必然途径戎羌，多停一日也无妨，便应允了下来。

　　话题就这么陷入了死胡同，沉默了良久，梁肃客气道：“辟奚大人是否考虑留下用餐？”

　　“也好。”辟奚点点头，倒是不客气，说道：“你们汉人在吃食上花样多，我也想尝尝。”

　　还正如辟奚猜测的那样，官家担心梁肃梁然等人在吐蕃吃不惯，是真派了随行的厨子。早餐是面片汤，只是这面片是青稞面做的，味道略微不同。一顿饭没谈什么有营养的话题，吃过饭后，辟奚就以着急赶路为由告辞了。饭桌上留下几人，都觉得惊异。没想到辟奚这么好说话，但一切也未免太顺利了吧……

　　梁肃支走了益西措嘉她们两个吐蕃人，灵芝让小莱抱着襁褓去休息，三人这才敢说点实在话。

　　“这也……”梁肃深深地呼了口气，说道：“太顺利了吧？”

　　原风义在一旁认同地点点头。

　　“你不是叫原风义吗？怎么成‘宴将军’了？”灵芝没理这二人的感慨，劈头盖脸地问到：“你到底叫什么？”

　　原风义吐了吐舌头，说：“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灵芝也不客气。

　　“简单来说就是我爹不同意我去金城读书，我偷跑出来的，所以就跟诸太傅商量好的，帮我保密身份……”

　　“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宴风义。”原风义看着灵芝，诚恳地说：“不是有意欺瞒你的，我母亲姓原，所以我就化名‘原风义’了。”

　　“所以你爹是宴雪阳？”灵芝吃惊地问道。

　　宴雪阳，被誉为是我朝的战神。宴氏世代从军，但在宴雪阳之前一直都是边陲小营的无名之士。宴雪阳此人据说是天降奇才，凭一己之力，带着宴家军打下了好几场重要战役后，在我朝声名鹊起，最终成为了跟侯家军一样军功显赫的大军。后而因宴家世代镇守边关，在盛京城无派系牵扯，便被官家调回，选做皇室亲卫队，可以说，掌控着整个盛京城的安危。是这些年朝廷起来的新贵，也是多少达官贵人巴结都巴结不上的。所以宴风义隐瞒姓氏，也不难理解。

　　灵芝早些年也听顾长亭说过宴雪阳其人，据说是身高八尺，是拳大如锤的硬汉，西北边关二十载，尸山血海里打出来的阎罗王。虽说宴风义也算是风姿卓绝，但怎么也跟那个战神宴雪阳联系不到一起。而且，只听闻宴雪阳有一对双生子儿子宴风文和宴风武，二人都是在军中颇有名望的，从没听说过还有第三个儿子呀。

　　宴风义听到灵芝的问题，面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回答，梁肃先开口了：“我姐，想见见你。”

　　梁然。

　　见梁肃有意把话题引开，宴风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灵芝想到这个名字，心头似是被蒙上了一层纱，憋闷得难受。

　　2

　　红宫的装饰很喜庆，而且还是按照汉人大婚风格的喜庆。红宫里喜庆热闹，按吐蕃的习俗，这婚礼会持续三天三夜。弃宗弄在还在正殿把酒言欢。

　　灵芝跟着梁肃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才到了梁然的寝殿。梁然的房间也是一式汉人标准，尤其是桌上那些胭脂水粉，都是顾萋萋求而不得的盛妆坊的东西，这些东西崭新，一看就知道不是梁然自己带来的，谁备好的呢？想不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弃宗弄赞还挺细心的。

　　“顾小六！都长这么高了，我都有点不敢认了！”梁然看到灵芝很是开心，一把抱在怀里揉搓：“大家都以为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咳！”梁肃在一旁咳嗽了一下，提醒自家姐姐注意仪态。

　　梁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忙把房里的女使丫鬟们全打发了出去。待人走了以后，又把灵芝拽进怀里揉搓，小脸细细滑滑的，看样子没在吐蕃太遭罪。

　　“自打你没了消息以后，我这弟弟和宴、原家那小子整日不开心的。还发狠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把金城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找到你。”

　　梁肃见被姐姐这么揭了老底儿，脸上一红。

　　“顾小六已经知道风义的身份了。”梁肃红着脸低声说。

　　“我就说瞒不住嘛~”梁然倒是坦然，捧着灵芝的小脸，问道：“生气不？揍他了没？”

　　灵芝狡黠地一笑，故意挑事地说：“没、没来得及揍，就被梁家哥哥拉倒您这儿来了。”

　　“合着那我做挡箭牌呀！”梁然看向弟弟，坏笑道：“回去你按着宴风义，必须让顾小六狠狠出口气。交朋友就得实诚，不实诚就得有惩罚！”

　　梁肃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灵芝被梁然捧着脸揉搓揉搓，跟着一起坏笑。

　　“那天看到你抱个娃娃来给我敬酒，真是吓我一跳！还想你速度这么快，就嫁人了。后来算了算时日，又不对。后而肃儿告诉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才舒了一口气！”

　　“姐，可以了。”梁肃见灵芝被揉搓的乱七八糟，便施以援手，把她从梁然怀里拽出来了：“顾小六快被你揉扁了了。”

　　“哎呀！不好意思。”梁然慌忙松开手，随即坏笑道：“啧啧啧，心疼了？”

　　梁然一句话，弄得梁肃脸更红了。梁然就是喜欢逗这个总是一本正经，不爱说话的弟弟。

　　从出发到来吐蕃有四五个月了，梁然一直郁郁寡欢，梁肃能看出来，今天姐姐是真开心，心下对灵芝多少生出一丝感激之情。

　　梁然随即喊了女使，准备酒菜，打算三个人边吃边聊。过了今日，再能这么畅所欲言的日子，恐怕不会再有了。

　　3

　　三人聊了半晌，弃宗弄赞带着满身酒气来到了红宫。弃宗弄赞原本眼神迷离，看到梁然这边竟然开了小灶，有些意外。

　　见弃宗弄赞来了，众人起身，行礼。弃宗弄赞倒是不拘小节，挥挥手，让大家继续，似是不想破坏梁然的好心情，吐蕃不似我朝，规矩没那么多。弃宗弄赞随意地坐在了一边，拿着酒壶自斟自饮，兴趣盎然地听着他三人谈天说地，回忆过去。

　　酒过一旬，大家都有点乏了，弃宗弄赞逮着空隙指着灵芝说：“哎，你不是那个谁吗？”

　　灵芝赶紧起身行礼，说：“臣女顾伊人。”

　　弃宗弄赞敲了敲脑壳，大声说道：“吐谷浑辟奚的阿佳？”

　　“回赞普，这是个误会。”梁肃拿起酒杯，敬了赞普，说道：“顾伊人本是金城知府顾长亭之小女儿，因祖母患病，滞留金城，才成了吐蕃俘虏……”

　　梁肃调理清晰，将来龙去脉讲给赞普听。弃宗弄赞听过后，面色羞愧。当初吐蕃军听闻金城战事再起，不得不赶回金城支援前线。但所处境域，皆是吐谷浑遗族掌控的城堡。为了不让吐谷浑遗族捡到便宜，又没有人力能运回战利品，只得下令将战俘就地毒杀。草草将掳掠来的金银珠宝推进湖里，或弃在荒野。然后匆匆返回战场。

　　梁肃说起此事，虽没有直接责怪，但还是对弃宗弄赞的毒杀俘虏的命令颇有微词。若是当初本着两国交好和亲考虑，也该善待俘虏的，不至于把事儿做得这么绝。

　　弃宗弄赞脸上烧得慌，原本下此命令的时候也只是考虑了吐谷浑的立场。饿狼难驯，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自然不想给他们便宜。而且向来军人抓俘虏，向来都是一些没来得及逃难的百姓。怎想的这次这么背，抓了个知府的女児不说，还是小舅子和宴家军未来统领的同窗。

　　弃宗弄赞一时间也想不出如何圆场，只好不咸不淡地说道：“当初下令的确是我思考的不周全，好在顾姑娘福大命大。”

　　灵芝知道梁肃说这话是想给自己出口气，但想来梁然将来还是要在弃宗弄赞的照拂下讨生活，没必要因为此事弄得不愉快，横生芥蒂。

　　“不过在戎羌城这段时间生活得还蛮开心的。”灵芝故作轻松地说：“吐蕃民风自由，女子也能随意出门游玩，这么快活的日子我在金城都没享受过。”

　　“哦？怎么快活了？”梁然明白灵芝的好意，遂接着问：“快点都跟我讲讲，我也快活快活。”

　　“我到了戎羌城时，身边还有女使小莱和路上认识的一位老先生一同，我们三人也算是幸运。那位先生原本是金城一家书院的教书先生，到了戎羌竟然也拿起老本行，继续教书。还总夸吐蕃的孩子比金城的学子有灵气。尤其是女孩子，是纯粹对知识感兴趣的，不似我朝学子都为了科举做官。”

　　“是，求学本应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心，”梁然认同道：“若是为了做官，带了那么多功利心在，学不到什么不说，也是亵渎知识。”

　　“最妙的是我的女使小莱，”灵芝想到小莱就忍不住想笑：“本来在金城的时候被家里管事的妈妈逼着学了几个月刺绣。但她性子不稳，总也坐不住，后来管事的妈妈也不想在逼她，就不了了之了。结果来了戎羌，谁想到竟然成了她的特长了。先生学堂里的那些个学子都闹着要跟她学刺绣，说是在吐蕃，汉人的绣品销路极好。结果她也开了绣坊，教刺绣。为了能教好，小莱竟然也能耐着性子琢磨了。结果你们猜怎着，小莱绣坊的课堂上的都是男子。在戎羌真也是一景儿。先生教书的学堂都是女子，小莱的秀坊都是男子。”

　　“哈哈哈哈哈……”梁然大笑：“吐蕃果然自由！”

　　两个女孩一来一往逗乐，让先前梁肃和弃宗弄得略微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最妙的是，竟然还在戎羌办了次绣展！”

　　弃宗弄赞慌忙插嘴道：“绣展这事儿我知道，当初我还派了人去的，想着我吐蕃国终于也能出点像样的绣品，心下还有点得意，没想到归根到底还是你们汉人的手笔。”

　　灵芝见弃宗弄赞不再尴尬赶紧趁热打铁地说：“小莱在戎羌收了不少徒弟，绣品也不都是她绣的，别说，吐蕃的男孩子绣技真不差，还是能人辈出的。”

　　在一旁沉默了良久的梁肃也说道：“这次随行的能工巧匠家属，有不少都是绣娘出身，其中几位还是在盛京城颇有名气的苏绣和蜀绣的传人。有她们在，很快便能让刺绣行业发展起来的。”

　　赞普十分认同，点点头，几壶酒下去，弃宗弄赞的眼神又迷离了不少，看着梁然，眼里的爱都溢了出来。

　　梁肃见状，叹了口气，便拉了拉灵芝的袖子，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