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拿到完整剧本之后，孟骥有点抓狂。按照安瑞的话，这角色有特殊的内涵。可他看完剧本，仍旧没有看出这角色的内涵，这不由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专业性”。
剧本剧情很简单。主角是一对亲兄弟，他们祖祖辈辈走街串巷烙大饼卖大饼，日子过的不算差，唯一爱好就是吹牛。有一日他们见到回乡探亲的富豪同乡，就忽悠那富豪，说自己的烙大饼如何如何牛逼，是什么自古以来的流派，没想到富豪真信了。
富豪吃了这对兄弟的烙大饼之后，叹为观止，认为这是他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大饼。这大饼不是大饼的味道，是沉淀的历史的味道，是洒在田野间的阳光的味道，是每一粒小麦都是手工挑选出来的精益求精的味道。这样的大饼！才是富豪该吃的大饼！
富豪被大饼的味道感动到流泪，他邀请这对兄弟和他一起去伦丁尼——他要把这应该属于富豪享用的大饼送回它该有的位置。
接下来的主线剧情，就是这两兄弟以一副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态度，从乡村一步跳到伦丁尼这个国际大都市“创业”所闹出的笑话。
剧中的富豪们也都是丑角。平平无奇的白面大饼，在兄弟老家就卖一块钱。加上了一大堆忽悠用的形容词，再出大钱弄点专业机构的鉴定证书，最后再找一堆富豪朋友们站台，它就变成了富豪阶层独享的尊贵大饼，巴掌大这么一块，就要卖一千刀——这还不算饼上额外加的配料钱。
孟骥看完剧本之后，只能用“人傻钱多速来”形容这群富豪。
孟骥所饰演的男三号，就是兄弟俩的富豪同乡，也是将这尊贵大饼成功推荐给整个伦丁尼富豪圈子的傻多速领路人。他被这大饼的味道折服，不计成本的为这个大饼站台造势，花了许多钱折腾出了许多事，最后终于把自己的犯傻传染给了整个伦丁尼富豪圈子。
电影结局倒挺正能量。当女王也爱上这烙大饼，并宣布着饼进入皇室特供食物之后，两兄弟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不想用欺骗别人的方式赚大钱。虽然他们不敢坦白自己是骗子，那大饼就是最最最普通的大饼——他们担心这会不会触犯法律，会不会坐牢。但他们也不愿意再在这个被他们欺骗了的城市待下去。于是，这两兄弟决定回国，并委婉向富豪同乡表明，他们觉得自家大饼不值那么多钱。
富豪同乡挽留无果，把赚的钱分了他们一半，送他们上了回国的飞机。
这部电影除了最后两兄弟的心理挣扎可能有点催泪的戏份，其他剧情都十分夸张荒诞。孟骥觉得自己的角色就是这富豪圈子荒诞一面的特写。除此之外，他看不到这个角色其他内涵。
孟骥心里有点慌。穿越之后，他以为演员的康庄大道已经向他敞开了大门，可他接到第一个非龙套角色就傻了眼，安瑞还专门提点了他几句，甚至给了全本剧本，他仍旧揣摩不到角色的真意。
孟骥细思之后，找到了问题所在。他来自一个物资匮乏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他的力量及时已经属于第一梯队的顶尖，得到的资源算是“奢侈”，但他们对物资的要求仍旧是“实用”，而且也绝不可能浪费。他现在正在努力改的吃掉馊掉的泡面的“坏”习惯，就是从那个世界带来的烙印。所以他无法理解物资不匮乏的年代的富豪们的思想。
或许在这个世界，他看着觉得荒诞可笑的“富豪追捧大饼”的行为，其实并非可笑。
找到了问题所在之后，孟骥的心情却没有变得轻松。他在混乱的世界待了太久，思想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但他要扮演的角色，却是基于这个世界创造的“正常人”。如果他不能快点与这个世界共情，怎么可能演得出角色的灵魂？怎么能成为真正的演员？
孟骥手指摩挲着下巴。慢慢学？他可没这个时间。要不去借几个不同阶层的人的精神世界看看？多看一点别人的世界别人的想法，他就能理解了吧？
不过孟骥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被抽取精神力的人如果自身精神力不够强悍，结局非死既疯。虽然他可以找恶贯满盈的人，这就不算滥杀无辜。目前他也没有遇到能“揭穿”自己的人。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被人发现，他都不愿意冒这个险——通缉什么的他不怕，要是光电把他列入污点艺人，从此封杀，他跑哪哭去？
“遵纪守法，遵纪守法，就算是坏人也不能杀，动用私刑也是触犯法律的。”孟骥小声嘀咕给自己洗脑。
那么问题来了，抽取活人的精神力肯定犯法，那鬼的精神力呢？就算鬼只留有些许记忆残片，那强烈的情感和执念，也会对他揣摩角色有帮助吧？
孟骥的视线投向正在发呆的小鬼。早知道就别让小鬼那么快啃掉那只水鬼，留到现在做实验多好啊。
孟骥正在思索着从哪去找几只鬼实验一下，安瑞的电话暂时解救了即将遭到孟骥毒手的可怜鬼魂。
“老黄说怕你演不出富豪的样子，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富豪圈子。”安瑞抱怨道，“你说有这么使唤老总的吗？我一定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地位的娱乐公司老总了。”
孟骥立刻开始赞美这位自称没有地位的老总，这殷勤的态度，把安瑞都逗乐了：“你小子真会说话，就冲你这堆好话，哥带你去见识见识。你现在去打包点衣服，哥带你去玩几天。”
孟骥立刻点头如捣蒜，如果安瑞在他面前，他大概都要朝着安瑞九十度鞠躬道谢了。他对这个娱乐公司的归属感越来越强了！
……
当晚孟骥就带上小鬼包袱款款投奔安瑞，去见识一下富豪的世界。
安瑞仍旧十分没架子的给孟骥当司机，路上听了孟骥对他将饰演的角色的困惑，笑道：“这老黄，明面上是把富豪当做丑角，似乎只有那两兄弟是清醒的人。实际上，那两兄弟才是丑角，富豪心里门清。到时候电影拍出来，估计舆论好看得很。”
孟骥听着安瑞这“好看”，似乎不是褒义词的意思。不过就算这电影会惹麻烦，安瑞仍旧愿意让黄导演拍，就证明这点舆论风波，他并不看在眼里吧。
“你有喜欢收集的东西吗？”安瑞问道。
孟骥本想喜欢收集别人的精神世界，话到嘴边改口：“没什么喜欢收集的东西，现在正在玩的手游集卡算吗？”
这不是他的爱好，是现在鬼魂小马的爱好。就算变成了鬼，这丫每天还要让孟骥登录一下手游，瞅一眼屏幕里的“老婆们”。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奇怪？
“算吧。手游里的卡，就算强度不高，只要是人气高的角色，再加上限定版的噱头，就能让玩家们氪破头。”安瑞笑道，“这其实和富豪们追捧稀有、专供的东西是一个道理。这类东西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在人们在它身上承载的意义。就像是女人们爱的奢侈品包包，论成本可能就几百块，但品牌、设计师等的加成，一个包就可以卖几十上百万。”
“地球就这么点大，资源就这么多。在普通的衣食住行中，富豪要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就只能追求这些附加值。奢侈品牌各种限量独享策略，就是依托富豪们这种心理。实际上这种心理，并非富豪们才有。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东西是特别的，富豪只不过是有钱实现自己的爱好罢了。”安瑞对着孟骥眨了眨眼，戏谑道，“这剧本中有句台词，看上去似乎很搞笑，但却是真事。”
“我们就喜欢贵的，越贵越喜欢。如果我们喜欢的东西不贵，那么就要让它变成贵的。”安瑞总结，“明白了吗？你所饰演的人并不是个傻子，反而他才是最清醒的人。不，应该说，这个剧中人物看上去行为很荒诞，但实际上他们心里都门清呢。到了那个阶层，怎么会有傻子？”
见识过这个世界，马上就可以融入这个世界，却选择了退缩的两兄弟，可能才是傻子吧。
“可那大饼的确没有吹嘘的那么好，这不是欺骗吗？富豪们既然心里门清，怎么会允许欺骗？”孟骥还是不明白。
安瑞笑着摇摇头：“欺骗？剧中给大饼设计的宣传词中，哪一句是欺骗了？”
孟骥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剧中两兄弟的同乡富豪给尊贵大饼设计的宣传词中，“历史感”——两兄弟祖祖辈辈烙大饼，还真持续了百年以上；“原料从种植到采收再到加工都为纯手工”——两兄弟的村子还没普及机械种植，在华国这种全靠人力种植加工农作物的农村不少见；“能包容所有食材，就如东方大同思想的哲理”——不说后一句抽象的比喻，没味道的白面大饼的确能包容所有食材，不会窜味……
所以，这还真的不是虚假宣传了？
孟骥隐约的抓到了一点感觉。
“具体的，等我带你出去走几个朋友和长辈，你就知道了。”安瑞见孟骥似乎有点开窍，安慰道，“不用着急，就算你想不明白，跟着那群人学个形就成，剩下的导演和剪辑会知道怎么弄。许多演员自己拍完之后都不知道拍了个什么东西，看到剪辑完的影片才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么性格和定位。”
孟骥点了点头，继续就着自己抓到的那丁点头绪深思。
．．．．．．．．．．．．．．．
安瑞的家在一个保安很严密的独栋别墅区。他家的别墅是中式别墅，每一家都有小园林，配备做成池塘模样的温泉游泳池。
孟骥早就听说帝都有天然温泉，许多权贵都在温泉那里有别墅。听说安瑞的“祖业”不在帝都，而在锦都，公司本部也在锦都。他很少来帝都，却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么一处漂亮别墅，可见他并非只是“富”，他身上的“贵”也挺重的。
安瑞家里还有管家和仆人。听安瑞说，这些人是家里安排的，一般他不用，今天要接待孟骥，才让这群人提前来打扫别墅。
“我一般都住你见过的那个小四合院。”安瑞道，“算是职工宿舍吧。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自在。”
孟骥有些好奇安瑞的家人，不过见安瑞没有介绍的意思，他就没有多嘴。无论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是安瑞觉得目前以他们这关系没熟悉到给彼此介绍家人，都不适合他去问。
安瑞让管家安排孟骥住下之后，又让人量了孟骥的身高三围。
“虽然有些人对客人的衣着什么的不在意，但有的人特别龟毛。我让人给你送几套衣服来，就当我给你的签约费的添头。”安瑞道，“不用道谢。明天拿出气势来，你将来可是我们公司的招牌，可不能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孟骥认真的询问：“我需要拿出怎样的气势？”
安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确定道：“我想想啊……我在做比较神秘的工作，我的公司也不是普通的娱乐公司，这一点消息稍稍灵通的人都知道……嗯，你就拿出世外高人的气势吧。不管你给自己内设一个怎样的身世，装得神秘点。你就当自己在饰演一个隐世门派的神棍？算了，我把刘申也带上，你跟着他学。反正不能被人看穿了底，明白吗？”
“刘申？”我记得刘申是那个有点像疯狂科学家的眼镜男？孟骥心道。
“就是他，他来自真正的茅山，正统道士出身，已经出家不能娶妻的那种。”安瑞道，“这家伙一张符可以卖几百万，不过他画一张不骗人的符得晕一天，多画几次我怕他会折寿。所以就算一张符几百万，他也是舍不得卖的。他本来也不缺钱。”
孟骥不知道这时候该露出什么表情。如果安瑞现在告诉他，公司里除了他之外的所有活人都是富豪，他都不惊讶了。
也是，拥有了特殊能力，只要想要钱，怎么可能赚不到钱？可惜他并非想要赚钱，只想成为演员。还好他的异能对演艺事业或许也并非全无用处。
下次再有鬼撞上门，他就抽了其中的记忆残片再丢给小鬼加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