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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咸鱼凑热闹 ...

  •   盛夏的天气,赤阳高挂,山林的树叶儿被雨洗过,晌午的阳光一照,反光刺眼得很,也不知道在哪片叶儿底下藏着的知鸟,一个劲儿叫唤,却催得人昏昏欲睡。
      在这荒山野岭的官道旁边有棵大榕树,树下是家客栈,名曰‘有塘客栈’。

      唐小酥第一次来这儿时,还以为这是师傅专程给她弄的歇脚点,结果,客栈背后真有个池塘,种了莲藕,老板为了炫耀才起的这名儿,跟她唐小酥屁的关系没有。
      不过,虽然没有关系,但这老板做的莲藕酥是真的好吃,师傅就好这口,自打带她来了一回,后来要吃莲藕酥,就让唐小酥跑腿了。

      师傅他老人家带着唐小酥住在客栈后面的大山里,那得要翻过十七八个大山坳,悬崖峭壁顶上,绝对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刚练轻功的时候,一年难得出来买一回,到现在,一个时辰就能甩个来回了,所以师傅说,唐小酥只有两个能拿出来见人的本事,轻功,绝对能占上一项的。

      唐小酥趴在大榕树一根粗壮的枝条上眯着午觉,今天不是来买酥的,师傅前些日子留书出行,说是去找老情人了,估计十天半月怕是回来不了。师傅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去找他那老情人,时间段不固定,但只要不是冬天,就会把唐小酥丢在客栈里。

      客栈老板跟她师徒俩还算熟人,可也不白收留,她在客栈里得做跑堂小二,包食宿没工钱的那种。但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即便是南北调资的跑商季节,过往行人商户也很少,何况现在这种盛夏的晒头日,更是鬼都见不着半个,把客栈开这种地方,真是钱多烧得慌,闲不住。

      老板半夏子,看起来就特别普通一老头儿,衣装也很朴素,没什么特别爱好,就喜欢他那池塘里的东西,莲花莲藕大鱼小虾,客栈前前后后的事儿都他自己做了,平日里接待客人也很随便,客房自选,吃食那是高兴才有,不高兴就不伺候,所以唐小酥这个店小二也很舒坦,中午自个儿在厨房里倒腾了吃的,都不用收拾,就趴榕树上眯午觉去了。

      半夏子从屋后转悠着出来瞧了远方一眼,抬头去看榕树,榕树叶子密实,根本不可能看到唐小酥,但知道这丫头就猫在上面呢,他笑了笑,又去后面牵了牛车出来,才叫:“嗳小家伙,我去平阳买点东西,歇两天才回来,这儿你自个儿看好喽,夜里早点关门儿,这些日子不太平,你可小心点儿,接待不了的就别管了。还有呀,傍晚有雨早点收衣服啊。”

      半夏子絮絮叨叨地收拾着牛车,唐小酥打了个哈欠,从树叶儿中间探出脑袋来,看了看明晃晃的日头:“啊~大中午的,这么晒,掌柜的你不晚点儿才走?”
      半夏子甩着鞭子头也不回:“嘿,没瞧见自在兄把你养得有多娇贵!”
      “哼!”唐小酥坐在树杈上耸肩:好歹,咱也是个姑娘,那还不兴自个儿爱惜自个儿吗?

      破旧老牛车走得很慢,走了多一会儿了,半夏子的喊声还能传回来:“记住点儿,中午别喂狗!别给我喂个黄眼狗出来,回头咬我一口。”
      唐小酥扁扁嘴,扯着嗓子喊:“知道啦!”

      半夏子终于走远了,唐小酥从树上蹿下来,去了后院的池塘边上,揪了一张荷叶顶在头上,又拔了几根起来搂着,心情十分愉悦:哼,现在这儿是咱的天下啦,终于可以吃荷叶鸡了。
      那天早上抓的野鸡都养了好些天了,就想吃一口荷叶鸡,可摘片荷叶跟要他老命似的,这会儿还不弄,那得等到啥时候。

      唐小酥十分麻利的烧水烫毛清理干净野鸡肉,拨弄灶台上的瓶瓶罐罐,自言自语:“小姜大蒜腌一腌,油盐蜜酒抹一抹,再滴两滴香椒油,然后裹上荷叶,去池塘边上挖点淤泥滚一滚,扔进灶里烘一烘,就可以等着吃啦~”

      可以待弄美食,心情当然格外的好,唐小酥想着腌制鸡肉得要一阵时间,就干脆哼着小曲儿把厨房收拾了一遍,再晚一点儿,把荷叶鸡烘上,到时候分点胸脯肉给阿黄,就能关门歇业了哈哈哈。她想着拔了老夏子的荷叶,好歹还是得把卫生搞一搞,万一被发现了才好说话,就又去把客堂也收拾了一下。

      手里有活儿,时间就过得快,不多久下午就去了一半,唐小酥把荷叶鸡埋进灶里烘着,顶着荷叶坐在客栈门口心情美美的歇凉,眼瞧着当头烈日被一阵风卷来的槽头云遮了,天空登时就昏暗起来,雷声轰隆隆的响起来。

      唐小酥有点傻了,半夏子说得真准,说有雨就有雨,这还是大暴雨呢!她魂穿过来都已经十来年了,也没搞明白古时候人们这天气预报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准的吓人。她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后院还晒着衣服,连忙跑过去收衣服了。

      这时候,官道上叮叮当当的来了一串人马,眼瞧着要下暴雨,路过这家客栈,傻子也知道要歇下来等明天启程。

      这队人马清一色黑骑,各个身姿彪炳面容萧肃都没什么表情,为首那人虽十分俊逸,但剑眉斜飞目含杀气,也是个冷脸面瘫。
      他们中间还有四个魁梧壮汉抬着一顶宽大的八角平轿,笼着厚厚的黑布,看不出轿门在哪儿,倒像个蒙了帘的大鸟笼子,气氛诡异。

      黑骑停在客栈门口凝视了好一会儿,这么大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招呼,十分奇怪,眼瞧着大雨就要扑面,有两人下马奔进门去,将客栈好生查探了一番,又回来在马前禀报:“禀主上,客栈无人,只有一小孩儿在后院收衣服,另有一只狗趴在池塘边的棚子里,没甚动静。”

      “仔细些。”蔺南彦睨视一眼,点点头,这才下马。
      “是。”副官齐阜接过马缰开始指挥着布置哨口。

      唐小酥可真没想过这时候会有客人来!收完衣服悠哉地回到大堂时,那帮黑骑正在拆大门:鸟笼子太大,抬不进堂来,得拆掉一扇推门才行。

      蔺南彦已经在大堂中央摆开了架势,端正地坐着,有人将厨房里的小炭炉拧过来在一边煮茶。
      唐小酥抱着衣服目瞪口呆:这帮人可真是自觉!

      空气里飘了股若有似无的药味儿,这是谁有隐疾么?她跟蔺南彦对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尖叫一声,像是被吓到一样,抱着衣服连退几步把自己绊了个趔趄,被身后的人扶了一把。

      齐阜说:“别怕,我们只是投宿,你是店小二吗?掌柜可在?”
      这泥煤的好像吃不成荷叶鸡了呀!唐小酥心里跑了阵神兽,眨巴着眼睛小声撒了把抖音:“是、是是的,掌柜的,去平阳城……采、采采买去了,午时才走的,说、说要两天后才回。”

      蔺南彦看那小孩身量不高,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灰麻布衣,戴着围裙是作跑堂的打扮,皮肤暗沉手脚细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惊恐的瞪着双大眼睛,吓得发抖,确实有些可怜。他眉头轻蹙,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拿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齐阜又说:“勿怕,去准备些热食,我们今夜投宿。”
      唐小酥松了一口气,盯着那锭金子却说:“没有吃的,掌柜的就给我留了两顿的口粮,全给你们也不够塞牙。”

      想来这荒山野岭路边上的客栈,也不可能有什么客人,存货自然不会多,既然掌柜的都出去采买去了,留这么个小孩儿看屋,那肯定是没什么吃的了。

      蔺南彦说:“罢了,可有上好厢房?”

      唐小酥摇了摇头,指着他背后的楼道:“客房在楼上,都一样的,就六个屋都空着呢,掌柜说,十二钱一天,你们自己去选吧。”

      小孩的声音倒是清甜,可这就不像个做生意的,不过他们也没法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没有在暴雨里赶路也算是顶好了。齐阜看了蔺南彦一眼,叹息道:“那你去准备些热水来。”
      “哦。”唐小酥点着头,团着衣服,小心翼翼地挪向里间。

      大门已经被拆下来了,壮汉抬着轿子进来时,大雨倾盆而至,黑布被狂风掀起来一阵,唐小酥看见里面的铜铸轿笼里有个白发身影,虽然没看清,但心里确实惊艳了一把:是个大美人呢

      要讲美人,师傅的脸蛋儿身姿可算是一等一的好,十分的颜值来算,师傅能拿九分半,笼子里那只白毛也能到九分四,外面这个面瘫脸能得九分二,刚刚说话的小哥也有个八分颜。唐小酥从里间出来去后院厨房时,又看了蔺南彦一眼,心里比较了一番,嗯,今天真是养眼,但是比起养胃,荷叶鸡才值十分的。

      黑骑们屋前屋后都有,警戒着周围的情况,对这么个小孩儿毫不设防,唐小酥把火点上,烧了锅热水,然后从灶里刨出个大泥疙瘩,用篮子兜着,穿着蓑衣戴好斗笠就提着去了池塘边的棚子里,和大黄分吃荷叶鸡。

      大黄后腿先天残疾常年趴着不动弹,它只负责看守池塘放哨,一般客栈里发生什么事它都不爱搭理,只有有人祸祸池塘里的东西才会狂犬乱吠,也是只脾气古怪的狗。早先唐小酥还跟它商量过,吃荷叶鸡会分它一点,要不然,也别想那么顺利偷摘荷叶。这会儿烘得正好,要在厨房里开了土,那香味儿得熏出好几条馋虫来,可就没有唐小酥的份儿了,人家甩锭金子,那肯定吃得理所当然,不过现在这么大的雨,风向朝后山,这味儿也飘不到前堂去,唐小酥和大黄分吃得欢喜,还把师傅珍藏的小香酿偷了一盏来咪。

      暗哨肖白躲在角落里啃着干粮,看着那小孩和狗分吃土疙瘩,心里还鞠了把同情泪,悄悄留了包肉脯干在厨房的簸箕里。

      客栈是个小二楼,楼上围着正堂建了半圈客房,为了采光好,都是门朝大堂,窗对外的布置,大门朝南,剩下三面,一边有两间屋子。

      唐小酥吃完荷叶鸡,抹了抹嘴上的油,就着雨水洗了洗手,才又慢悠悠地回大堂去。看见那些黑骑又拆了正对大门那客房的房门。

      拆了门,那大鸟笼子也抬不进去呀!
      也幸好二楼客房都是木制建造,他们又继续拆墙。

      这泥煤住个店还带拆房子的节奏吗?

      唐小酥揪眉看着桌上那锭金子,瘪了瘪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蔺南彦又放了一锭在桌上,喝了口清茶,才起身。

      那几个壮汉硬功夫不错,抬着鸟笼子直接就从下面跳上楼去了,连黑布帘子都没打晃一下,蔺南彦跟着进屋去了。

      唐小酥才乐癫癫的跑过去将金锭子拿着,还啃了啃以验真假。

      人家都自给自足各行其是,再没人管她,唐小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黑骑将拆下来的门墙又给安装回去了,才发现之前拆下的大门已经修复得完好如初了,她一脸稀奇的过去研究拆过的大门,心里想:这帮人全都考过鲁班证儿的吧。
      走的时候怕是得再拆装一次。

      修复好了还给这么多钱,真是好教养呀,又帅又有钱还有好脾气,妥妥金龟婿,啧,也不知道本事过不过得了师傅的眼。

      唐小酥关好大门,理了理桌凳,去灶间喂了喂炭火,才慢悠悠回了一楼的里间。楼下只有两间屋,是她和半夏子的住处,其他隔开的厨房杂物间牛马圈什么的都是门开在后院的,相对楼上的客房就比较低矮,在这盛夏的雨天,那肯定是闷热难耐的,哪儿能睡得下去,唐小酥摸了个没哨口的地方蹿上房顶去了。

      房顶上可是好地方,为了防蚊子,她还特地种了好几丛夜来香,夏夜里吹着凉风看星星,可不要太爽。花丛底下搭那凉棚十分精妙,通风透气淋不着雨不说,还非常隐蔽,不是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就连房顶的暗哨也没探出来,猫在花丛外面,只能熬到换班时刻,才可以下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下半夜。

      暴雨可以掩盖不少声音,这凉棚又刚好在鸟笼子进那屋的上面,唐小酥好奇心猫抓一样,早就痒得受不住了。

      师傅说不许多管闲事,可没说不许看热闹啊~这还不掀个瓦片偷看看,那简直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不是。

      唐小酥掀了半片青瓦,权当看小电影了。反正穿过来这么多年,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对这个世界所知不多,刚开始还以为这是个修仙的世界,毕竟师傅那颜值,那功夫,摆出来就是天外飞仙样的人设,直到来了这客栈,接触的都是些普通人的时候,才慢慢感受到了这就是一普通世界,只是她运气好,被一个了不起的人捡到了。

      好人是有福报的,唐小酥深以为是,她平时也不爱多管闲事,就那么一次见义勇为大街上救个小朋友时,被车撞到这个世界来的。她原来是个孤儿,到这边还是个孤儿,不过还好,有个这么帅这么厉害的师傅从奶娃娃起就照料着她,亲爹这种物体有没有都无所谓啦~

      屋门已经修复,壮汉们到外面走廊上站桩当门神去了。屋内,大鸟笼子揭开黑布,蔺南彦就坐在鸟笼子跟前,与笼子里的白发美男面对面的释放冷气。

      笼子里那位跟本不鸟他。

      白发美男盘坐在笼子里,长发已被汗水浸湿批垂在身上,耳尖透红像是被蒸熟了,单薄的白袍上血迹斑斑,还有几根锁链从身上拉出,栓在笼子的脊骨上,手脚镣铐不算,竟然还被穿了琵琶骨。

      这可够狠呀,得多疼~唐小酥不禁抖了一下,什么情况?多大仇?那面瘫脸还一脸严肃,这么紧张的亲自守着,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样。

      看来笼子里这位是个厉害的,被折磨成这样,竟然还能保持浑身散发男神仙气,身形端着,仿佛那些镣铐都是装饰品,论气质,稳赢面瘫脸。
      唐小酥心底唏嘘,一阵品头论足,完全忘了前一刻还觉得面瘫脸是金龟婿呢。

      面瘫脸蔺南彦果然是输了一筹,叹息一声先开口了:“宫主,可要在下伺候你洗浴一番?”

      “呵~”笼子里暮行云轻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股说不出是感慨还是嘲笑的意味,看了一眼房顶,悠悠地说,“那就,有劳了。”

      蔺南彦果真命人端来了热水,亲自调适水温,哇,这是气氛突变呀?如果不是旁边放着精盐包,唐小酥还真以为面瘫会给笼子里那位洗把脸呢。

      相爱相杀?唐小酥眨巴着眼,现在高手们都这么玩儿?SM撒盐?

      蔺南彦一盆温盐水从他头上浇下去,只换来暮行云一声闷哼再无其它反应,却看得唐小酥瑟瑟发抖捂着嘴:大夏天捂在笼子里暴晒完,算是蒸个八分熟,现在撒点盐增加滋味儿?这是什么菜?

      盐水冲刷,暮行云白袍浸湿,松散地搭在肩头,露出肩甲下的一个图腾。

      纹身挺炫呀!不过怎么有点眼熟呢?唐小酥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呆住。

      师傅说:有这些纹身图样的,就都是你的师兄弟们。

      唐小酥嘴角抽搐:……美人居然是师兄呀~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
    甜爽长文,希望大家喜欢。有存稿,放心入坑……来了就留个爪印让俺认识认识呗~
    隔壁耽美:你的配偶已上线,有通吃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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