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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钻被窝真是小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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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总是很忙碌,沈连浔跟着爸妈到处拜年,许容安回了自己的家,两个人很难见面。
鞭炮声中一岁除,许容安看着满地的红色纸屑和小孩子跑来跑去的身影,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喜庆总是好的。
初十那天放晴,明亮的阳光洒在晶莹的雪上,整个世界都是无垠的敞亮明辉。
站在高铁站的检票口,容萍不舍地给许容安整理衣服,嘱咐他不要生病,安心学习。许峰给了他一些钱,让他不要苦着自己,别人有的自己也要买,许容安都听着。
许梁逸在家里已经闹过一场,要带着哥哥一起走,怎么说都不听。直到许容安起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才不敢再闹。现在到了高铁站,许梁逸紧紧抓住许容安的手不放,许容安任他抓着。
通知检票的广播响起,检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容萍催许梁逸快点走,许梁逸拖着许容安一点点往前挪,直到闸机口。
许容安扬扬手示意许梁逸松开,许梁逸把头埋在他口袋里,一句话不肯说。许容安把他拎出来,淡淡发话,“我怎么跟你说的?”
许梁逸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水花,不敢掉下来,“不许闹,乖乖走,听爸爸妈妈的话。”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许梁逸委委屈屈地松开皱成一团的衣服,自己从口袋掏出纸巾擦脸。许容安叹口气,摸摸他的脑袋,在许梁逸又要靠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推开。
许梁逸忍不住哭了,“哥……”
许容安不为所动,推他进检票口,容萍和许峰赶紧进去。许梁逸一步三回头,小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下行电梯。
高铁站人山人海,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人面无表情。许容安有点不适应,搓了把脸回家去。
那个短暂停留的房子像是驿站一样,一年又一年地接人送人,现在又被上了锁,沉默地落满灰尘。所以他回的家,是外婆的家。
沈连浔蹲在楼下的石墩上,手里拿着小树棍百无聊赖地戳雪玩。许容安盯着看了半天,看出了“安”。
“这么想我啊?”
沈连浔扔掉树棍,朝许容安招手,“过来给哥抱抱,抱得舒服发压岁钱。”
许容安笑着抱住他,沈连浔给他一个小红包,许容安掏出100块塞他脖子里,沈连浔挣扎着不让。
“许容安,这样很不卫生!”
“那你要不要?”
沈连浔放弃了,拉着他回家,“今天在你家睡,冷死了!”
许容安的房间有种凌乱的舒适感,沈连浔很喜欢待在里面。被子从来不叠,被窝里总会翻出一本不认识的书。书桌上书本摊开,只留下一小块地方写作业。屋顶纸飞机错落有致,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千纸鹤,风一吹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沈连浔一进房间就瘫在床上,许容安踢他一脚,沈连浔翻个身让点位置出来,两个人并排躺着,看着头顶的飞机丛林。
“阿宴,你一定会考上一中的吧。”
许容安偏头看他,“怎么?”
沈连浔烦躁地抓抓头发,语气也有些不耐,“我可能考不上。”
他说要和许容安一个高中,但忽略了他和许容安的差距。遇到许容安后,他才真正知道天才是什么样的。许容安对学习不太上心,平时自己买书看,偶尔老师也会给他一些课外卷子做。回家写完作业就给人补课,睡睡觉发发呆就轻松得第一,而他还需要许容安给他补课。
许容安皱眉,“听谁说乱七八糟的话了?我说你可以考上,你就可以。”
沈连浔小声提醒一下,“你没说过。”
“我现在说了。”
听出许容安的不高兴,沈连浔翻身讨好地闹他,“你再给我补课好不好?我就语文不好,特别是作文,其他的都不用你担心。”
许容安不理他,沈连浔就一直歪缠,手脚并用地扒着。许容安被闹烦了,一脚踢开他,给他个后脑勺。沈连浔乖乖不动,许容安生气的时候,他最好老实点,但也老实不了太久。没过几分钟,他就磨磨蹭蹭地挪到许容安身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他软软的头发。
“阿宴,我想和你一起上高中。”
许容安转过身,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语气很不好,“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没有!”从天而降的控诉,让沈连浔恨不得剖心自鉴,“就是吧……前几天去我舅舅家吃饭,我妈多嘴说我想考一中嘛,我舅那人挺讨嫌,啰嗦了一堆,大意就是我悬。然后一堆人安慰我说努力一把还是有可能的,我真是……越听越不得劲。”
来自身边人的否定,和带着否定意味的肯定,对于心怀梦想的少年来说,是一种难堪的伤害。尽管爸妈说了不强求,沈连浔辗转反侧了好几天,信心越来越低迷。他忍不住问自己,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就一定能上一中呢?比他更努力更聪明的人多的是,去不了怎么办?
许容安认真地看着沈连浔的眼睛,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还有我。”
挺自大的话从许容安口中说出来就很自然,沈连浔一阵窝心,他耍赖地趴在许容安肩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阿宴,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样的智商,所以很担心。”
说完他更加不好意思了,掩饰一般翻了个身,“其实吧,与其说是担心考不上一中,不如说是……一想到高中不能跟你一个学校我就觉得烦,我俩什么时候分开过,你一定会不习惯对不对?何况三年啊,我都不能看着你长大!”
许容安一开始还觉得挺舒服,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后面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你的童养媳。”
沈连浔双手掐住他的脸揉捏,“怎么不是的?我从9岁养到13岁容易吗,你想赖账啊?不行!”
许容安脸都被掐红了也不生气,“我是男的。”
沈连浔乱动的手一顿,心里飞快闪过许容安的话,一瞬间无数不同的念头在脑海中旋转,相互碰撞出微妙的火花,心一下子不平静起来。
但是好像……也没什么违和感啊。
许容安看他发呆,伸手推了推他,“想什么呢?该回家吃饭了。”
“嗯?哦。”
沈连浔偷瞥了一眼许容安,在他看过来前又装作什么都没做。本来想留在许容安家里吃饭再一起做作业,但沈连浔忽然就待不住了,一种想要逃避的冲动驱使他在许容安留他吃饭时借口家里有事跑掉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地主动避开许容安,并且他知道不是许容安的问题,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深夜了,沈连浔辗转反侧,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一只一只羊数过去还是睡不着。无可奈何地坐起身,沈连浔把窗帘掀起一个角,发现对面的窗户还是亮着,纸飞机的影子投影在了窗帘上。沈连浔焦躁的心慢慢安定下来,靠在窗边就那样地看着。
他开玩笑说他养了许容安4年,但许容安也陪了他4年。他们这里属于老城区,年轻人大多把房子买在新城区,老年人因为恋旧又怕给儿女添麻烦,大多一个人住在老屋,这片一到夜晚就静悄悄的,沈连浔只有许容安一个玩伴,相互为对方带去陪伴。
许容安是他们这个年级里的明星,小镇不大,学习好的学生往往家喻户晓,而许容安顶着天才的名号,是家长心中的完美孩子,也是孩子心中羡慕嫉妒恨的存在。他们想靠近许容安,又容易被他的光芒所慑,只能逡巡在周围。
但其实许容安就是个小无赖,宠宠他就会乖巧地摇尾巴。
许容安正在翻《万历十五年》,行文风格不是很喜欢,他看得有些费力。正打算睡觉去明天继续,忽然听到窗边传来轻响。他掀开窗帘一看,沈连浔裹着被子在冲他招手。
许容安打开一条缝,轻声问他在干嘛,沈连浔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一哆嗦,“把门打开啊,我去你那儿睡,冷死了!”
“你有毛病吧,凌晨一点了瞎折腾。”
“我又不是第一天折腾,等我啊!”
不等许容安再说话,沈连浔就关了窗。许容安懒得管他,他这样确实不是第一次了。当然许容安也没少干这事,钻被窝对他俩来说轻车熟路。
沈连浔很快就到了,一进房间就脱掉了珊瑚绒睡衣,嘴里叫唤着钻进许容安的被窝,被不该存在的《英汉大词典》闪了腰。
“阿宴,不要随便在被窝里放暗器啊!”
许容安打着哈欠把书拿走,又躺进了被窝,“吵死了,快点睡觉。”
沈连浔又不困了,撑着胳膊肘想和许容安聊天。许容安困得不行,把被子拉过头顶自顾自睡去。沈连浔听着他越来越沉稳的呼吸声,听觉无限放大。
寂静的冬夜里,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黑漆漆的小屋里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沈连浔抱了抱许容安,热量在彼此间流转,还有那股香气。
沈连浔有些邪门的感觉,看不见许容安他烦躁,人在怀里了还是睡不着。夜太黑了,他看不见许容安的脸,只感觉到在自己的怀里安然入睡,柔软的头发贴在他的脖子上,低头就是肉肉的脸。
“阿宴?”
悄悄的试探声没得到回应,沈连浔大着胆子伸出手摸索许容安的脸,很快就又感受到那熟悉的滑腻,让人心痒痒。
很快他就不满足于触摸,沈连浔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就亲了许容安,年少无知时也经常亲亲,想来也是两小无猜了。
现在阿宴长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好软好香,也还在他的怀抱里汲取温暖。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时间停留在了那个拥抱和亲吻。
沈连浔恍惚了,隐约的香气让他一阵晕眩,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
他好像听见阿宴在哭,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缩成一团,闪烁着泪光的眼眸像一泓溪流,浸润了他的心。
“阿宴……”
许容安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没有醒来。沈连浔心跳加快,他僵硬地低下头,贴近许容安的脖子。
上次磕红的印记早已消失,可他还记得每一个细节。
阿宴说让他舔,他要听阿宴的话。
沈连浔闭上眼睛,伸出舌尖舔在裸.露的皮肤上,轻轻一卷。
诡异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兴奋燥热,甚至微微出汗了。尝到甜头后他又舔了一下,甘甜的味道让他着迷,舌下鼓动的血管传来轻颤,扰乱了沈连浔的心绪。
模糊地感知再往前就是沉沦,可沈连浔停不下来了。
舔一下就好,不要告诉阿宴,他偷偷地就好。
突如其来的甜头让沈连浔整个人都乱了,混乱中还夹杂着隐秘的刺激。他努力压抑激动的情绪,小心地抱紧许容安,心跳如擂鼓。
“阿宴……阿宴……”
许容安被热得难受,挣扎了一下翻过身去睡。沈连浔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搂住他的腰。
“晚安,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