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江湖之往生雨》夏雪拉shirla

9、第二章 江湖之约5

　　“还不自己动手，在等什么。”他的声音很冷，是对着采菱说的。
　　采菱低着头，缓缓伸出颤抖的右手，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猛地朝自己胸口打去。
　　唐紫苏一惊，一把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疏忽职守，唯有以死谢罪……”
　　唐紫苏颇为震惊，朝白衣看去，却见那人无动于衷。
　　“这、这是要闹出一条人命？”
　　因为自己乱跑的缘故，竟连累一个女侍以死谢罪？
　　“与她无关，是我自己擅自来这的，”想了想，她又道，“方才闯入竹林，扰了先生雅兴，我便赔个不是。先生莫要迁怒其他人，就算要责罚，也不至于是生死之罪吧？”
　　那白衣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只对着那女侍道：“要我亲自动手？”
　　采菱一晃，瘫坐在地。她艰难地再次抬起手……
　　然而这次还没挥下，掌心里便多了一个温度。
　　“我这人性子不大好，就是喜欢和不讲道理的人讲讲道理。”唐紫苏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不要害怕。
　　“若是坏了这里的规矩，那就由我承担，不要牵连她。”
　　白衣冷笑一声，算是退步，“好，那就十招见分晓。若你还活着，再来讨价还价。”
　　话音一落，男子手中便多了一根细竹，干净利落地朝她刺来。
　　这也忒快了罢，竟连个准备时间也不给，不讲武德！
　　唐紫苏推开采菱，迅速向后退去。
　　他攻势太快，她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一味后退。地上的落叶在她脚尖划过，层层飞起，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她清楚地看到了对方嘴角轻扬，透出嘲讽和轻蔑。
　　细竹一路紧追，直逼咽喉，这是要命的节奏。唐紫苏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这可是她第一次与别人打架，没想到第一个对手竟如此凶残。
　　此刻，她身后是一片杂乱密竹，已无退路。情急之下她点足飞起，以身后之竹为着力点，啪啪两步借力腾空，一个翻斗越过白衣，落在了他的身后。
　　“你只会做逃兵吗，”白衣不屑，迅速转身紧追，“还有七招——”
　　说话间，唐紫苏赶紧从地上捡了一根竹枝。再不出手，她必死无疑。
　　性命堪忧之际，她不得不使出《婆娑舞》，其他的顾虑规矩也管不了了。
　　她身轻如燕，竹枝挥洒间如灵蛇般游走，目标直指对方。
　　“这是……”
　　白衣皱了眉。
　　这剑法变幻无常，极为犀利，招式颇为诡异，像是跳舞一般。
　　难道这就是……
　　就在他思索之时，臂上一痛，衣袖上出现了一道口子，血迹渐渐渗了出来。
　　“你输了。”唐紫苏见状收回竹枝，等着他认输。
　　“是么，可还差两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竹尖触及咽喉的一刹，她迅速向后一仰，只有一小截发丝随着对方手落而被削下。
　　采菱抬起头，望着穿梭在竹林中的两人，时间仿若停止，周围好似沉寂，只有眼前漫天飞舞的竹叶和飘逸的身影。她有些晃神：
　　这位唐姑娘，与她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武功竟如此了得？在记忆中，还没有人能伤得了少阁主。

　　两招过后，白衣如约收手。
　　唐紫苏随即停下，喘道：“如何？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
　　白衣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采菱，冷声道：“下去。”
　　唐紫苏翻了个白眼，忙去拉采菱起来。然而采菱并没有动，她犹豫着想解释什么，但她又不敢开口。唐紫苏急了，害怕那人反悔，催促道：“快走啊！”
　　采菱终是被她拉起。往前走了几步，唐紫苏突然转身，对那人挤兑了一番：“对了，其实你的琴弹得并不怎么好，还是练点别的消遣吧。”
　　唐紫苏这话听着实在不太客气，不过她还是想在离开前挫挫他的锐气。但是为了避免承担不必要的后果，说完便赶紧拽着采菱一溜烟小跑没影了。
　　风吹散了地上的竹叶，亦吹起了衣袂，扬起的发丝在身后飘荡，偌大的竹林只余一人默默而立。
　　白色衣袖之下，一只手紧紧握住了竹枝。

　　回到住处，唐紫苏无话，径自走向里间。采菱跟在后面，并未马上离开。
　　“若无事，你赶紧回去歇息罢，今天这一出也是够累的，所幸有惊无险。”
　　采菱往外间瞅了眼，见无人在，便小声道：“多谢唐姑娘相救。只是……以后，你可别再冲撞了少阁主……”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叹道：“今日之事实算侥幸。”
　　“你觉得我技不如他？”唐紫苏挑眉，有些不服气。
　　“姑娘可敢确定，十招之后你必胜他？”
　　唐紫苏心下思量，有些犹豫。
　　若是十招之后，她未必能赢得了他。他的剑数走的也是轻巧路子，然则与她不同的是，他的剑法刚柔并进，有了许多迂回的余地，她的招式虽然看起来柔美，实则招招狠厉不遗余地，再加上此套剑法并未悉数领悟，难免实战会伤及自身。
　　唐紫苏揉了揉手腕，如是想道。
　　只是今天这样的情形若是不用《婆娑舞》，必然是连自己的性命也跟着这姑娘一并搭了进去。
　　见唐紫苏久久不语，采菱淡淡道：“唐姑娘也无需多想，你必是赢不了他的。”唐紫苏还想反驳，又听采菱补充道：“若是他今日用了琉璃，估计我们早已命丧黄泉。”
　　“琉璃？”唐紫苏有些吃惊。
　　“唐姑娘竟不知‘琉璃’？”采菱见唐紫苏一脸疑惑，颇为诧异，“我先前已喊出了‘少阁主’，姑娘还猜不出来？”
　　唐紫苏心中一惊，经采菱这一提醒，她已猜出八九分。虽然初入江湖，但这几月的打探，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何况这里是扬州，能称得上叫“少阁主”的只能是——
　　“我本不该多嘴，但是今日姑娘救我一命，我——”
　　“采菱。”
　　又是一道清冷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
　　一位着碧蓝衣裙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女子气质清冷，有种不怒自威的英气。
　　“你先退下，我有事要与唐姑娘说。”
　　采菱诺诺地应了一声，离开前顺手关了门。
　　木兰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朝唐紫苏打量了一番，“唐姑娘最近身子如何？可恢复好了？”
　　“已无大碍。”
　　“今日我来，是归还姑娘宝剑的。这剑可是珍贵，要保管好了。”
　　说着，木兰将手中的紫电放于桌上，推给了唐紫苏。
　　唐紫苏大喜。
　　自她重伤醒来后，紫电就不在身边。她询问过身边的人，谁也不肯多说，再加上当时病情反复，就抱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等病愈之后再做打算。
　　现下，紫电被人送了来，算是了了一件忧心事。
　　“唐姑娘伶俐，想必现下已是知道了身处何地。”木兰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如姑娘这般的身手，我们不得不防着。”
　　“贵派相救之恩，必当相报。只是，我有一处不明，我只是一个江湖无名小卒，花剑阁为何如此费心救我？”
　　木兰凝视窗外，没有回答。
　　窗外清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极易让站着的人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