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江湖之往生雨》夏雪拉shirla

39、第七章 扬州四怪6

　　没几日，孟长义便携了一众人等前来花剑阁赴宴。
　　孟长义是何等身份，且不说他贵为朝廷从五品的官爵，便是在江湖之上也是德高望重。这次虽是陪夫人省亲，不是武林集会，但也有不少门派急急赶到扬州，为在盟主面前露一露脸，好得以重任。
　　虽是设宴在花剑阁，但亦有多方门派前来一齐道贺：安庆铸剑山庄、太湖七秀筑、襄阳御守阁、云梦鬼谷派、丐帮……大大小小近十余个门派，由此可见武林盟主的声望。
　　唐紫苏在阁内本也没什么重要头衔，今日这样的场面，她自是没有席位在前厅的，便是被分配了巡护的职务。此时，她巡至莲台水榭，看见采菱一人呆坐在亭内，拿着帕子偷偷抹着泪。
　　“采菱，你这是怎么了？”
　　她见采菱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今日人员杂乱，别是受了什么欺负。
　　采菱闻声，一转头见是唐紫苏，忙胡乱擦了下脸，挤出一副笑容，“紫苏姐姐，我没事。”说完，便要急忙离去。
　　唐紫苏伸手拉她，没想采菱“嘶”地低呼一声，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她这才发现事有不对，忙又拽回了采菱的手，一把拉开袖子。
　　原本白嫩的手臂，不知被什么烫得起了脓疱，已经开始溃烂。
　　“这是怎么了？”
　　“不、不碍事……”采菱慌忙将袖子扯下，眼中噙着泪花。
　　“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我去帮你理论。”唐紫苏不依不饶。
　　采菱一听这话，泪珠断了线般簌簌掉落。
　　“我知道姐姐对我好，可我不想你为难……”
　　“你快说，你若不说，我就去问木兰，”唐紫苏遇事性子急，一面作势要拉着采菱往外走，一面又吓唬她，“今日声望德高的前辈都在，我们还可去前厅当着众人的面评理——”
　　“紫苏姐姐，别！我……我说便是。”
　　唐紫苏其实就想吓唬采菱一番，否则以采菱这性子怎么可能轻易说出原由。她还是知道轻重的，今日是什么场合，阁内事物又怎好让别门别派知晓，平添生乱。
　　“这些日子，姐姐出任务时带着的都是长鞭，采薇便问我你先前拿着的剑去哪里了。她见我素日与姐姐走得近，认为我应是知晓这剑的去处。我自是不知的，让她有什么疑问可亲自问你。没想她却一下恼了，说是替兰姑娘来问话的，骂我不知尊卑，目中无人……”
　　唐紫苏想起这个采薇了，她住在晴雨轩的几日里，见过她几回，是跟在木兰身边的司花女侍。
　　这木兰打听她的紫电，却是何意？那时，这剑明明是木兰拿来还给自己的，现下又在打听这些做什么。木兰要是觊觎紫电，没道理当时还给自己。
　　“那你手臂上这些伤？”
　　“算是惩戒，让我懂得些阁里的规矩。”采菱看着唐紫苏脸色变得铁青，又忙慌劝阻，“姐姐不必为我出头，平日里采薇在兰姑娘身边做事，没人能惹得了她。也不必为我得罪了兰姑娘。”
　　“先不说其他，你怎么不用药，这伤口都开始流脓了！”
　　“采薇说让我先这般受着，好好想想姐姐的剑放在什么地方了。想不出来，便不能医治。”
　　“太过份了！”唐紫苏本就喜欢打抱不平，何况这事还是因着自己，此刻一腔怒火难以平息，愤愤道：“你自己的身子要自己爱惜，你怕她作什么！有什么尽管来问我就是了。你等着，一会宴会散了，我便找她来问问，同属一派怎能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别，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得罪了兰姑娘。我说句不该说的，紫苏姐姐你一来便在少阁主身边做事，这阁里有不少人都是眼红的。”
　　“我瞧着木兰该是个明事理的人。指不定是她手下的人借着她的名头横行跋扈。你别怕，我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我知道姐姐你武功卓越，可——”
　　“小苏。”
　　唐紫苏闻声，心下暗叫一声不妙，这边事还没处理完呢，来了一个难缠之人。
　　那人手中摇着一把象牙折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眼似桃花含着笑意，一派的风流倜傥。
　　“纳兰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要去前厅宴会？”
　　纳兰不二瞅了眼旁边泪眼婆娑的司花女侍，又瞧着唐紫苏一脸的义愤填膺，假装十分好奇：“你们这是怎么了？”说着，伸手抹去了采菱脸上的几滴泪珠儿，一副怜香惜玉的温情模样。
　　采菱浑身僵住，眼里全是震惊。扬州第一俊美的男子，此刻正对她温语相向，任是不管哪家的少女，都会受宠若惊。
　　唐紫苏一把打掉那只正在采菱脸上蠢蠢欲动的手，斥道，“说话便说话，不要对姑娘家动手动脚的。”
　　“听你的便是。”纳兰不二对着她眨眨眼睛。
　　二人说话间，采菱恍然醒悟，那富家公子刚才的举动，只是为了和唐紫苏套个近乎罢了，她不过是个旁人。
　　“不二少爷有事，采菱就不打扰了。”
　　唐紫苏拉住采菱还想继续询问，却被纳兰不二拽到了一旁，无缝衔接地直奔主题。
　　“今日，你可曾拜见过盟主？”
　　唐紫苏摇头。
　　“你不是急着要见盟主么？怎么这样沉得住气？”今日日头有些毒辣，纳兰不二拉着她又走至一处树荫下，这里过往的人不多，也是方便说话之地。
　　“今日机会难得，要把握住。”
　　她也并非是沉得住气，只是现在孟长义近在眼前，想要复仇，就须得避开重重障碍，筹划精密。她想功成身退，也不想连累无关之人。
　　“少阁主允诺，会向盟主引荐我，也就这几日。一旦我见到了盟主，必会问清楚。我知道纳兰你寻母心切，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闻此，纳兰不二依旧挂着笑，可那双眼睛里却多了别的东西。
　　她自小敏感，怎会没瞧出他眼里的情绪。
　　“纳兰，有什么你尽管问，我不太喜欢别人这般看我。”
　　纳兰不二脸上一僵。她竟能察觉到他的心绪。
　　他敛起笑容，正色道，“小苏，你可有事瞒我？”
　　“没有。”
　　“我自认为，我们是同一类人，都不是随本愿踏入这片天地，过这刀尖上的生活。只因你我心中都有最重要之人要寻，我当你是朋友，也希望你有什么可以同我一讲。”他讲得恳切，目光炯炯，不如往常那般轻佻的样子。她看着他，心下有些微动。
　　他们身处江湖，都是情非得已。
　　本没什么交情，可这纳兰家的公子却愿将他心底话摊了开的同她讲，先前在她失落的时候，他也是处处安慰。原来，他是将她当做了朋友。
　　此时，她顿感愧意，毕竟她编了些谎话。
　　“纳兰，我……我其实——”
　　可这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不二少爷！”远处一个阁内弟子跑来，气喘吁吁，看样子是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的。一见着纳兰不二便喊道：“不二少爷，可让我好找！前厅正找您呐，盟主让您前去一叙。”
　　纳兰不二还想同唐紫苏讲些什么，却被那弟子催道：“不二少爷快些走罢，一众前辈都在等着您呢！”
　　“小苏，你把握好。”纳兰不二一脸无奈，语毕，便跟着那弟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