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江湖之往生雨》夏雪拉shirla

11、第三章 明月琉璃1

　　【第三章明月琉璃】

　　这一夜，伴着冷雨淅淅沥沥，冰寒彻骨。
　　雨水从屋檐滴下，敲打着窗前石台，滴滴答答得形成了有节奏的韵律。
　　“咚——咚！咚！咚！”
　　丑时刚过，打更人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朝着东关大街走去。
　　此时夜深，雨虽小却很密。打更人推了推头上的斗笠，将脸上的雨水一把抹尽，心道：“走完这条大街，回去得温一壶小酒去去寒，再来盘牛肉下酒，真是惬意快哉！”
　　他心中想着事，未料突然一道黑影从面前闪过，吓得他一个踉跄。
　　什么东西？
　　他揉揉眼，环顾四周，路上却并无一人。
　　“定是太累，眼花了。”他暗自想着，“不过，方才好像听见了什么撞击声，难道是铁匠铺老张那个家伙还在做工啊，都这时辰了，也忒拼了些。”
　　他嗤笑一声，口中尽是雨水，朝旁啐了一口。就在此时，一团黑色从天而降，砰的一声，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这是……
　　“娘耶！”
　　他凑近一瞧，吓得魂也没了，踉踉跄跄地拔腿就跑。
　　原来，方才那天降之物，是一具死尸。
　　面目狰狞，全身血肉模糊，煞是可怖。

　　高处阁楼之上，一人临窗而立，将适才街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地盯着街上那具尸体，嘴角渐渐上扬。
　　“做的不错啊。”
　　黑暗处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窗前男子并未作答，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窗框，一直盯着下面的大街。
　　雨渐渐大了，如同山涧瀑布倾流而下，淹没了隐藏在黑夜中的诡异气息。
　　“那个老家伙真是不死心啊，你已臣服于他，他还是要置你于死地。”
　　“他这是在敲打我，别觊觎不该觊觎的。不过这次，说不定不是他，而是那个人。”
　　黑暗处的男子把玩着手中折扇，又伸了个懒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笑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晚也算看了场好戏。既是完了，那本公子就先回府了。”
　　窗前那人一动不动，仍旧盯着街上某处。
　　那公子见他不回话，也不恼，收起折扇要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句：“听说有高手入了你们花剑阁，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何时带来让我瞧瞧？”
　　“我警告你，可不要打花剑阁的人主意。”
　　邹叶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纨绔公子。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有兴趣了。”纳兰不二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笑道，“花剑阁挑选弟子一向谨慎，何况又是现下这种局势。你怎么收了个不知来路的女子，莫非是贪于美色？这倒不像你的风格啊，哈哈。”
　　邹叶知他一向无个正经，只道，“你可知紫电？”
　　“紫电？！就是那柄——”
　　“没错。那柄剑重现江湖了。”邹叶望着窗外的冷雨，若有所思，“剑的主人，正是这个女子。我知道，你应该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闻此，纳兰不二敛起昔日的玩笑神色。
　　“这么说，她肯定知道我母亲的下落……”纳兰不二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她不会又是那老家伙的人吧？”
　　“我觉着不是。那女子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他不会派这样毫无心机的人。”邹叶轻咳了几声，往里站了站，“就是她来历有些不明。她武功属上乘，目前正是用人之际，不管如何，收在身边观察，为我们所用倒也是上策。”
　　“还是小心为妙，你可别中了美人之计——”纳兰不二朝着邹叶挑了挑眉。
　　谁想话音未落，一道风刃紧紧逼来，纳兰不二以扇格挡，被迫后退躲开，“你恼什么，我不过是开玩笑提个醒，”站定，他收起手中的折扇，又道：“我对你们江湖上的事情可没什么兴趣，这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帮我找到我要找的人，我定会协你登上那个位置。”说罢，纳兰不二一脸地没好气，身形一闪，也不顾对方反应，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真是个容易膨胀的气包子。
　　邹叶摇了摇头，看了眼窗外，确认人已走远，方转身走向里间。
　　咳咳……
　　又是这个感觉……
　　身子冰冷僵硬，彻骨的湿气刺进皮肤。每每到这种雨天，全身就像被冰包裹，再次回到了那个冬天。
　　他走至榻前，有些无力地躺了上去。他一手撑头，望着那些断了线似的雨滴，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
　　隔了一会儿，渐渐有火光靠近，有人提了盏暖灯走来。火光照亮了榻上之人的容颜，冷峻立体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显得有些苍白。
　　来人将暖灯轻轻置于台前，正要俯身询问，却被榻上之人猛地一拉，跌进了怀里。
　　“兰，我很冷。”
　　已成习惯，木兰轻应了一声，褪去外衫，紧挨着身边的男子躺下。
　　每当此刻，她就会乖乖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给他以温暖。然而，她心中又会泛起莫名的酸涩。
　　屋外，雨声连连，有些吵，可是又好似什么都听不见。
　　如果时间就此停止该有多好，万籁静寂唯有雨声，将一切都淹没，归于平静。
　　合了眼，双手拥住身边的人，感受到了阵阵凉意，她拉过被子覆上，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是夜，雨势未减，滂沱不尽。
　　纳兰府中，西厢院安静无比，众人皆在梦乡之中。
　　一阵冷风而过，吹开了窗子。
　　“谁？”
　　床上的女孩，揉了揉眼，被这声响吵醒了。
　　雨瓢进了窗子，进了寒意。
　　女孩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跳下床，向邻床的同伴跑去。
　　“玲儿姐姐，玲儿姐姐！”
　　“又在胡闹什么？！”
　　叫做玲儿的女孩被吵醒，十分不悦，呵斥道：“自打上次回来就疯疯癫癫的，睡个觉也不安份，就不明白了，小姐为什么不把你打发出去！”
　　床下的女孩紧紧揪着玲儿的被子，不肯让玲儿翻身去见周公。她一脚迈上玲儿的床，努力想要钻进玲儿的被窝。
　　“哎呀呀，罢了，你先去把窗子关上！”玲儿推了推旁边的人，她显然是妥协了。
　　那女孩怕惹恼了玲儿，只好怯怯地走到窗前，关上窗子，随即就想转身跳上玲儿的床。
　　然而——
　　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
　　此时玲儿的床上，空无一人。
　　女孩以为自己没睡醒，使劲揉了揉眼，再定睛看去——
　　原来是真的！玲儿不见了！
　　“玲儿姐姐，你在哪儿？”她环顾四周，有些害怕。
　　“小姑娘，你好啊——”
　　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女孩转过身，脸上现出了惊恐的表情，“你、你，又是你！”
　　“果然是记住我了啊。哎……”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