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我是宝的贝儿

7、第 7 章

　　准八点，宾朋满座的大礼堂。

　　按照‘国际惯例’，先是领导讲话、学生代表讲话，以及往届优秀毕业生代表讲话……
　　之后由现任校长针对南影十二年进行总结，近年来为南影做出贡献的社会知名人士也要感谢一番，颁发荣誉证书之类。
　　秦识说的领奖就在最后一个环节。

　　索性以上枯燥乏味的活动，在他做策划时就全部压缩在一个小时内完成。

　　待到九点整，校领导、各界知名人士、明星嘉宾和通过激烈选拔(厮杀)得到名额的幸运在校生，总共近五百人，移步礼堂外的露天会场，校庆舞会正式开始。

　　当然唐景珩是不会感谢秦识的。
　　气氛大好的会场内，唐制片人自打收到一条短信后，脸色便阴沉下来，不再殷切的与周围的电影人朋友们搭话合照。

　　他在酝酿。

　　*

　　时间很快来到8点47分。
　　研究生院的王院长站到台上，抒发了一堆感人肺腑的感想，又就着未来做了一番展望，最后高声说：“下面就由我向刚出征国际电影节，并斩获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音乐三个大奖的年轻一代杰出导演，同时也是刚从我校导演系研究班顺利毕业的秦识，颁发本年度的杰出进步奖。”

　　一长串的铺垫过后，雷鸣的掌声中，唐姓制片人淡定的站了起来，离开座位前，还从容的整理了下专程为参加南影校庆找老手艺师傅定做的手工西装。

　　等到掌声褪去少许，一众目光纷纷落到他身上，并且开始变得诧异、不可置信……
　　唐景珩扬起唇角露出个恶劣的笑，迈开步子走到台上。

　　“谢谢王院长。”他从王杨钧手里接过相当有重量的水晶奖杯，还特有礼貌的给对方鞠了一躬。

　　王杨钧脸都快裂了。
　　台下几近鸦雀，坐在前排的校领导和王院长差不多一个表情。

　　唐景珩无所谓。

　　一般来说领奖之后都要讲感言对吧？
　　身为秦大导演的兄弟，他必须帮自家兄弟做完全套！

　　于是，唐景珩绕开面前僵得石化了的王杨钧，径自来到立着一只话筒的讲座前，奖杯放到一旁，双手摩挲了下质感极好的讲台边缘，倾身撑在台上——

　　他先抒发心情：“哎呀，这个……头一回在这么正式的场合讲话，面对的还是电影界的新老前辈们，我有点儿小紧张啊。”

　　此处有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接着，唐景珩觉得有必要交代下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情况是这样，大概一个小时前，我呢，收到秦识的短信。他是这么跟我说的，等等啊我给你们念出来。”他边说边掏出手机，于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点开短信箱，模仿秦识的语气：“我和宁宁私奔了，学校那边无法交代，遂想到兄弟你。领奖的事拜托了，获奖感言随便说说就好，毕竟我在国际电影节上既没拿到最佳导演，也没有获得最佳影片，想到此，心中甚是有愧。今后会更加努力拍出优秀的电影，祝愿电影事业蓬勃发展，越来越好！”

　　完毕。

　　唐景珩吐槽：“人模人样的，私奔了。实力妻管严。其实我跟你们说吧，他肯定猜到他放这么大的鸽子，我被临时抱佛脚的推上来，肯定会把他发的短信念给大家听，不用怀疑，这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儿，我也就这点儿程度了，所以他才说得那么正经。秦导在片场不当人，众所周知。”

　　台下爆笑。

　　唐景珩也笑，肩膀抖啊抖的，看起来特别不正经。
　　既然都站上来了，机会难得，面对娱乐圈的大半壁江山，索性就跟大家多聊几句。
　　从他如何被秦识忽悠担任《挽歌》的制片人，到电影拍摄中遇到的种种困难，得到的帮助，还有那些发生时匪夷所思、解决后再一回想只剩下啼笑皆非的经历……

　　做电影不容易，他深有体会。

　　言及这些，台下的电影人们无一不感同身受，亦是想起自己在逐梦过程中的酸甜苦辣。

　　“当然，凡事都有第一次，经过这回，我再也不是没有经验的制片人了，对电影这个行业也不再一无所知。”唐景珩开始做结束语，自己脸上贴金的同时不忘对着镜头戏谑自己的发小兼合作伙伴，“虽然我的微博名叫‘来生不做制片人’，但是，鉴于这辈子还没过完，而且还很长，所以我还是会努力把这份事业进行下去的。首次担任制片人的电影获得空前成功，在国际上也拿了大奖，这些并不会使我骄傲，所以秦识啊……好好检讨一下自己！这么重要的场合，那么多电影界的老前辈，谁给你勇气不露面？纪宁宁？纪宁宁同学不是我说你，明天来学校先到图书馆前你爷爷的雕像前忏悔五分钟，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唐制片人在此处停顿，抬起头正色给了居中的镜头一个定点表情，假正经道：“好了，‘唐景珩是个宝藏男孩’这个话题，大家可以帮忙刷起来了。”

　　现场笑声不断，直播的弹幕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刷刷刷刷刷刷刷’。
　　相当给唐景珩面子。

　　而在大礼堂的隔壁，私奔的那一对用手机看了全程。

　　展览馆天台的门没锁，秦识带纪宁宁从消防楼道闲逛了上来。
　　天台不大，胜在精致。
　　花圃里，紫茉莉趁夜绽放，清爽的微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芬芳，令无意中闯入这里的人心旷神怡。
　　估摸着是管资料的校工悉心栽种的。

　　花圃旁，靠近栏杆边缘，设有固定的木质长凳。
　　秦识和纪宁宁就是坐在那张凳子上，看完隔壁唐景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两座建筑离得近，都能听见大礼堂那边停不下来的笑声。

　　“这家伙……”秦识拿着手机，表情无奈。
　　想优雅的骂两句，碍着自己错在先，只好作罢了。

　　“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这就是综艺感吧。”纪宁宁是挺佩服的，心里已然在琢磨，近期上课行事作风尽量低调，本人真实不想到自家老爷子的雕像前来个走心五分钟……

　　秦识收起手机，身体后仰，靠到护栏上，抬眸看着深邃静谧的夜，从心底深处舒出一口气息。
　　纪宁宁侧脸看他：“圆满了？”

　　他移眸回视，纠正说：“是总算告一段落。”

　　‘告一段落’的前面，是阶段性的句号，在‘告一段落’的后面，是即将展开的新征途。
　　而在这个时候，位于中间的空白处，秦识站定在此，终于允许自己稍微放松心神，缓一口气。

　　纪宁宁对他那份‘严格’了然于心。

　　她歪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与他看着同样的夜空，说：“但是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因为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秦识就习惯性的抬起手把倔强揽住，相依相偎在一起。

　　过了会儿，秦导冷不防开口，正经地：“不同的是，现在我的身边有你。”
　　纪宁宁被他的土味情话逗笑：“我也是咬紧牙关卯足劲，拼命才得到这样的资格好么。”

　　于她这份对自己莫名的不安全感，秦识表示有异议：“我好像说过，只要你努力，我就不会丢下你。”
　　“可是我也会有不想努力的时候。”纪宁宁撇了下嘴：“还会有退步的时候，以及停滞不前和放飞自我爱谁谁的……各种时候。”

　　秦识从喉咙里发出没辙的干笑：“纪小姐，你这叫找茬，不是不想努力。”
　　“是吗？”她折起眉头，上扬的视线盯着他好看的下颌骨线条，“我以为我在跟你撒娇，然后你就会跟我说：没关系啊，反正你有我。”

　　“所以这是土味情话的正确打开方式？”
　　“你果然不适合拍偶像剧。”

　　秦识露出个对她刮目相看的夸张表情。

　　稍顿，双双笑场。

　　“好奇怪。”纪宁宁坐起来些许，双手撑在腿上，捧起自己的脸，纳闷说：“跟你在一起从来没吵过架，没什么矛盾，但是也不会厌烦就是了。”
　　秦识当即眼神警告：“订婚不够一年你跟我说‘厌烦’？”
　　“是不会厌烦。”她强调中心主旨，然后在不经意的一瞬，洞察了男人的紧张。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没有，你幻觉，我没有心理活动。”

　　隔壁大礼堂外循序渐进的有了人声，九点了，舞会时间到。
　　两人侧首看着同一方向，纪宁宁心里还在想着时才对话中突破点，同时又想原来9点了，不知道校庆舞会是什么样子……

　　接着，音乐响了起来，极适合气氛的交响舞曲。

　　秦识逮着机会站起来，似模似样的弯身，绅士的对倔强伸出手邀舞：“可以吗？”
　　纪宁宁内涵的看了他五秒，摆了会儿姿态，才是勉为其难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起身，来到中心宽绰处，随着音乐共舞。

　　秦识又意外了：“练过的？”
　　纪宁宁炸了眨眼，跟他谦虚：“秦导带得好。”

　　于是秦识愉悦的带着她转了个圈。
　　下一秒，纪宁宁杀他出其不意：“所以刚才说‘厌烦’，你比较怕我先厌烦你，对吧？”

　　多得舞会开始，打断时才的气氛和对话情绪，秦识调整得很快，从容自若的反问：“何以见得？”
　　纪宁宁迷之自信：“有一次我们聊到时空三部曲，你说你最喜欢《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秦识点头，她接着说道：“你说你喜欢的原因是，这部电影直面了人生的残酷、丑陋，在历经磨难之后，重新开始。所以它是一个完整的、脱胎换骨的，同时也是圆满的故事。”

　　秦识的面容逐渐浮现出意外。

　　纪宁宁继续道：“而我喜欢的《海上钢琴师》，你也分析过是不存在的乌托邦，还告诉我导演真正的意图是用这部电影告诉观众，那样的美好世界是不存在的。我当时很气。”

　　秦识失笑：“记仇？”
　　“不算。”她摇头，立场坚定，“事后我时常想起那天我们关于时空三部曲的对话，有了新的感悟。”

　　随着音乐起伏，秦识揽着倔强柔软的腰肢，共同完成了一个定点的舞步。

　　恢复站姿后，他说：“请指教。”
　　纪宁宁便道：“因为《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最后升华了，女主角和丈夫一起回到共同生活的地方，重新得到应有的尊重。单从结局来说，就比《海上钢琴师》圆满。还有你说《天堂电影院》跨度三十年的人生太累，作为观众和角色一起经历，会感到疲惫。”

　　听到这里，秦识不再意外了，望着她的深眸里仅剩下爱意：“那么你的结论是？”
　　纪宁宁与他四目相触，轻易看穿他的内在本质：“你才是那个最向往圆满大结局的人。”

　　秦识享受自己的被看破，乐观道：“所以我在想，向往圆满的我，是不是能拍偶像剧了？”
　　纪宁宁愣住，表情与演奏终了的乐曲整齐的静止。

　　“你问我吗？”
　　“是的，只问你。”

　　“这个问题很难啊。”她鬼灵精的转了下眼珠，“我选择亲你一下代替回答。”

　　环住男人的颈项，踮起脚尖。
　　烟火在夜空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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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番外写到这里就结束了，下一个准备写婚后日常，不过会写得很慢很慢很慢……因为开新文了，主要还是照顾那边的更新。
看了眼日历，还有两天就是元宵，提前祝福大家2019有个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