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摩天轮》tinybear

4、谈一场恋爱

　　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已经过去了几天，苏小美仍然对曹廉在飞机上说的那句话百思不得其解。当时那句话不仅让她半天没回过神，还让她那天剩下的时间都神不守舍，连晚上听音乐会时都心不在焉的。回程的飞机，自然还是曹廉坐在她身边，不过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回过神，还是已经习惯了，她居然一路上都没有害怕。

　　她曾经问过秦观，曹廉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秦观给她的答案是曹廉对她有意思。

　　曹廉喜欢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彗星撞地球的可能性都比曹廉喜欢她的几率大！再说了，他们是冤家，见面就吵架，几乎就没有什么和平相处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这个秦观，还真是会耸人听闻！

　　可是，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思来想去，苏小美终于找到一个她所能接受的答案：曹廉有病，神志不清，才会说出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一定是这样。

　　晚饭后，收拾了碗筷，清理妥当，苏小美坐在沙发上，将今天刚买的报纸摊开放在茶几上研究。苏父瞄了一眼，是人才招聘报，于是不满的问：“你又准备换工作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浮躁，动不动就跳槽，安定不下来。”

　　苏小美不乐意的回嘴：“什么叫又？我一毕业就进了现在这个公司，现在都已经待了快4年了，要不是工资实在太低了，谁愿意动窝呀！你看看现在物价飞涨，不换个工资多点的，怎么活？”

　　“谁叫你一天到晚不安分？”苏父也不乐意了：“你乖乖的听话，和小秦结婚不就好了吗？你看人家小秦年级轻轻，就已经是副总了，前途无量呀！你嫁给他，就算不工作回家吃闲饭也不用愁。偏偏你还不知足，瞧那模样像我们要把你卖了一样！真是个不孝女……”

　　苏父还在喋喋不休，苏小美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赌气地说：“我出去转转。”

　　“这孩子真是不懂事，我还在讲话，居然就这么走了。”苏父不满的冲着苏小美的背影嚷嚷。

　　直到苏小美消失在门外，苏母才开口责怪道：“你这个老头子，真是的，老是沉不住气。小秦不是说过吗，对小妹不能硬来，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苏父一愣，然后讪笑道：“你看我都忘了，都是被这孩子气得。”然后又叹气道：“哎，我是真的很喜欢小秦这孩子，而且觉得只有他是最适合咱家小妹，所以才会这么坚持。只是，没想到小妹的反应居然这么大，想也不想就认为我们是老顽固，好赖不分的强要她和小秦在一起，真是拿她没办法。”

　　苏母也长叹一声：“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也别管太多了。年轻人的事，由他们自己去吧。”

　　在小区的林荫道上不停的来回转悠，苏小美真是越想越生气。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父母就死脑筋的坚持要她和秦观结婚，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指腹为婚？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老土的观念，真是快被他们气死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

　　苏小美忍不住大叫一声，却听见旁边有人回应：“谁又惹到你了？”

　　回头一看，秦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边，她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像鬼似的，阴悄悄的一声不吭就出现？没事做吗？在这儿晃荡干嘛？”

　　这小女子肯定是被谁惹到了，正好拿他来发泄。秦观不以为意的笑道：“看你一脸很不爽的样子，又是谁把你惹到了？”

　　“就你！”苏小美狠狠地瞪着他，像要朝他一口咬下去似的。

　　秦观微愣，随即明白了：“是伯父伯母吧。他们又说了什么？”

　　苏小美没搭话，只是上下左右的打量他，看得他心里都有点发毛，然后才说：“奇怪了，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有什么好的，他们怎么这么喜欢你？你给他们吃什么药了？”

　　秦观忍不住扑哧一笑：“我可不敢给他们吃什么药。”

　　苏小美长长的吐口气：“真是气死我了！我快受不了他们了，你不是说已经给他们说清楚了，我们不可能吗？怎么还是要把我和你扯到一块儿？”

　　秦观微笑道：“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本来就没办法控制，又何必太介意呢？只要看清楚自己的心就行了，至于以后会怎样，顺其自然就好。”

　　苏小美闻言微愣，随即做呕吐状：“说得这么文绉绉的，恶心死我了！”

　　秦观收起笑脸，沉默半晌，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小妹，其实有时候你不能只因为某些你所假设的障碍，就采取全盘拒绝的方式，试着换一个角度去看，说不定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言罢，又加了一句：“最重要的，是看清楚自己的心。”

　　苏小美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秦观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看清楚自己的心？又一句让苏小美困惑的话，事后回忆起更是让她莫名其妙。有没有生病，谁有空看那玩意！这个秦观也是，不解释清楚，还故作深沉，神神叨叨的，该不会又是一个生病发烧、神志不清的人吧？

　　想到这儿，马上想起另一个也神志不清的人。

　　傅家颖倒还真守信，自从那天听完音乐会后，确实再也没有安排苏小美和曹廉见面，让她耳根清净了好几天。照理说那个可恶的男人不再经常出现，没有人跟她斗嘴，再将她气得气血上升，苏小美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可是，她反而有点不习惯了，总觉得像缺了点什么。

　　八月中旬，已经步入了盛夏，整座城市像火炉一样炙热。

　　苏小美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现在太阳已经落坡，气温已经不是那么炎热了，更难得的还有一丝丝凉风，但仍然走得大汗淋漓。都怪她方向感太差，听到同事有车来接，而且要去的地方似乎就在她家附近，于是为了节约，就厚着脸皮搭顺风车。谁知道这个顺风车搭到了离家至少还有两公里的地方。她又不好意思叫人家再送，想搭公车，偏偏路过的公车都不走她家门口过，她又舍不得搭出租车，只能选择步行回家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下次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苏小美正想着，突然迎面飞来一个圆圆的东西，正砸在她脸上，痛得她当即脸缩成了一团，哇哇大叫：“谁这么不长眼睛呀？没看见有人经过吗？还有没有公德心呀？”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年轻的男声由远而近，苏小美的心里突然冒出一种熟稔感，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呢？

　　睁开眼，那个一面道歉一面往这边跑的男人，不正是曹廉吗？

　　“怎么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苏小美这才发现自己又走到了体育中心的篮球场边，看向脚边，果然又是一颗正滴溜溜转的篮球。她捡起篮球，恨恨的朝他砸去：“怎么每次都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曹廉捡起篮球，朝她笑道：“你运气还真好，我玩篮球一向很小心，统共两次砸到人，都是你。”

　　“所以说你是扫把星！”苏小美不服气的回嘴：“我走这条路不知道走过多少年了，从来就没有被篮球砸到，统共两次都是被你砸到，你还真是我的克星！”

　　“你怎么不说是缘分呢？”

　　“缘你个大头鬼！”苏小美没好气地揉揉脸上被砸到的地方：“下次再也不走这条路了！要是再这么被砸一次，说不定就破相了，那可真没人要了。”

　　曹廉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真是那样，我就日行一善，要了你吧。”

　　她没听错吧？苏小美的脸迅速染上一层红霞，嗔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不跟你说了，你这人嘴里真是没一句好话。”说完，不等曹廉有所反应，急匆匆地转身就跑。跑出老远，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发现曹廉居然还抱着篮球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向她离开的地方，吓得她立即撒腿又跑。

　　一路跑回家，无视父母奇怪的眼神，直接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心跳都还没有平复，手机就突兀的响起，吓得她差点没晕过去。

　　是傅家颖打来的，一接通电话，还没等对方说话，苏小美就急匆匆地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你怎么了？我都还没说话，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了？”电话那头的傅家颖好笑的开口：“你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我哪有！”苏小美不自觉地提高音量，马上否认。

　　“没有就没有，这么大声干嘛，想让我耳聋呀？”傅家颖真的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不过隔着电话又说不清楚，看来是要专门找个时间来逼供了：“我是问你星期天下午有空没有？”

　　“又要干嘛？我可不打球。”

　　“谁还敢呀！”提到这件事都还心有余悸，傅家颖哪敢再做这样的安排：“我只是觉得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想跟你谈谈心嘛。”

　　“有什么好谈的？”苏小美下意识的想拒绝，每次她这样开口都没好事。

　　“哎呀，到时候就知道了嘛。就这么决定了，星期天再告诉你地点。”

　　挂断电话，仰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苏小美双颊绯红，心一直不受控制的咚咚直跳，平复不下来。

　　“要真是那样，我就日行一善，要了你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傻瓜，这都不懂吗？她的大脑里蹦出一个声音对她说，他看上你了呀！

　　乱讲！她立即反驳，他曾经说过他喜欢斯文的女人，而她一点都不斯文，她肯定不会是他所喜欢的类型。再说了他们是冤家，没有哪一见面不互相抬杠，争得面红耳赤的，根本就是冤家，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你们俩就是那种欢喜冤家，以吵架来增进感情呀！

　　苏小美觉得自己真的快晕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那现在她该怎么办？乱了，完全乱了！苏小美使劲甩甩头，心里面完全是一团乱麻，需要找个人来帮她梳理梳理。

　　一骨溜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电话，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急急的开口：“小秦，在家吗？有事找你，在中庭等你。”

　　秦观一到小区中庭，就看见苏小美在瞎转悠，她脸色凝重，眉头紧锁，似乎是有解不开的难题。走到她身边，他微笑问道：“你又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

　　苏小美没有回答他的话，一叠连声的叫道：“我完了，我完了……”

　　秦观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好不好？”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小美苦着脸回答。“只是心里面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观看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只觉得好笑：“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也想冷静，可是没法冷静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好不好？”

　　苏小美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说：“我是在想，这是我自己在想，不是真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只是……”

　　秦观打断那个明显不知道自己在说胡说八道些什么的女人：“你直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凭他对她的了解，一定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受了刺激，才会这样语无伦次。

　　苏小美又深深吸了口气，将刚才在篮球场边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观，然后专注的观察秦观的反应。

　　秦观觉得很好笑，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他的问题让苏小美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是说，在他说了那句话之后，你什么反应？”秦观解释道。

　　“我？当然是马上离开了，要不然还干嘛？”苏小美理所当然的回答。

　　“是落荒而逃吧？”秦观光凭想象都能猜出她的举动，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慌乱。

　　“这个……”苏小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她刚才的做法看来，的确是落荒而逃。

　　秦观笑道：“这其实没什么嘛，他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的。”苏小美争辩道。

　　“那你呢？”秦观看着她：“你认为是真是假？”

　　“我？”苏小美愕然，随即白他一眼：“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

　　“我想，或者你已经喜欢上他了。”秦观缓缓的说。

　　“不可能！”苏小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绝对不可能！”

　　秦观轻笑：“别急着反对，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冷静一点，想想你最近的举动。你不是一直说他讨厌吗？不是一直说恨不得他消失不见，永远不要出现在身边吗？可是，我好像隐约记得，某位同志前几天在抱怨说最近很清闲，都没有人斗嘴，有点无聊。你是不是已经在开始想念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了？”

　　“这个……”苏小美哑口无言，她好想的确是对秦观抱怨过，当时还被秦观取笑，说她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

　　“想起来了吗？”秦观问。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苏小美小声的回答：“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

　　“这就代表，你的确是喜欢上他了，最起码都对他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了，才会对他念念不忘。”

　　苏小美细思半晌，好像的确是这样。蓦地，她将头埋进双手掌中，又开始一叠连声的叫：“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秦观好笑的看着她：“你又怎么了？”

　　“我觉得很丢脸呀！”苏小美抬起头，噘着嘴：“怎么可以喜欢上他嘛！”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一丝落寞的神情出现在秦观脸上，但转瞬即逝，快得让苏小美来不及抓住，还以为是错觉，笑容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脸上：“你不是一直都在叫着要找男朋友吗？现在不是已经找到了？”

　　“可是，”苏小美突然觉得很扭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呀！”

　　“问你自己的心吧，”秦观笑道：“放轻松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是，”苏小美仍然愁眉不展：“我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呢，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我岂不是单相思了？那就太糗了！”

　　秦观微叹：“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你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他一定会喜欢你的。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喜欢上你了。”

　　“真的？”苏小美觉得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秦观笑笑：“感觉。”

　　“那我但愿你的感觉这回没有出错，要不然就糗大了。”

　　“你想太多了。”秦观深深的注视着苏小美，良久才又开口，郑重的说：“小妹，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如果他真的是你认为值得把握的，那就一定不要放弃。”

　　苏小美展开笑颜：“小秦，你对我真好，你就象我哥哥一样，一直对我都那么好。”

　　秦观不露痕迹的微叹一声，然后说：“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微顿，又说道：“小妹，你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的，如果哪天遇到不愉快，生活不顺利，要记得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苏小美由衷的感叹：“我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你也是呀，我们大家都会很开心的。”

　　看着她明艳的笑脸，秦观的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了，不论这幸福是谁带给她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