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丧尸》爱尚留香

39、暮色

　　刺眼的灯光使他睁不开眼，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小男孩微微动了动脖子，适应了光线后，他看见巨大的玻璃罩外，四五个身穿白色大衣的人对着虚空中蓝色的线条指手画脚，只有一人与这一切格格不入，那人身穿黑色西服，优雅坐在圆桌旁，认真品尝着手里的咖啡……正是刚刚把自己打晕的人。少年本以为自己是落入了人贩子手里，大不了被卖进大户人家做少爷，不过那应该拐卖一个干净懂事的孩子……或者，被打断腿去街上乞讨？可这些人看起来不像缺钱的样子……再或者，挖心挖肝挖眼睛，给别人做了器官储存罐了？
　　越想越害怕，小男孩紧紧盯着那优雅男人，心里七上八下。一夜之间，他想过了自己的一万种结局，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接下来发生在他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脑袋可以想象得到的……

　　公元2250年冬，京郊秘密实验基地。
　　玻璃罩打开，纯白色雾气喷涌而出，少年一身纯白实验服，脖子，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闪烁蓝色灯光的项圈，
　　闭着眼坐起，伸出双臂打了个哈欠，左右歪了歪脖子，听到骨头卡卡地响了几声，才满意地睁开眼，看着第三千六百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少年早就习以为常，瞥了那人一眼，就要起身。
　　一直守在少年两侧的侍卫一左一右就要架起他，只见少年皱了皱眉道:“滚！我自己会走。”
　　这么一段小插曲，便是十年来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
　　“暴躁……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习惯。”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男人挑起眉毛，心情不错道。
　　少年跳出营养舱，悠哉悠哉道:“我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请叫我一号实验体。”留给男人一个后背，他走向门口。
　　“十年前我便给了你名字，慕颜一。”男人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
　　慕颜一微微顿住脚步，半回头挑眉一本正经道:“嗯，对，还是一号实验体……”
　　听着少年的调侃，男人低头微笑走向他，拨乱他的碎发:“一一，你又调皮了。”
　　“你这么爱给别人起名字的话……喔对了。前些天弄来的那个白毛狼，是不是应该叫慕颜千？或者慕颜万？”十年以来，慕颜一从未离开这个基地半步，他看见无数活人被送进来，无数死人被搅碎烧毁带走。他看见无数动植物活了又死，过眼云烟……眼前这个男人，是这里最有权利的人，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慕颜一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叫他慕颜先生。
　　这个男人每天亲自送自己去实验室，在实验室的透明玻璃外亲眼看着他经历每一个实验项目，实验结束后再亲自送他回营养舱，好像怕他会跑掉一样。
　　慕颜一不理他，径自穿过走廊，走向实验室。那里的实验员早就准备好一系列实验流程安静的等待着他们的试验品。
　　两人在实验室门口站定，男人从侍卫手里接过一个纯白色盒子，拿出里面的一粒黑色药丸仔细看了看，他单手抬起少年的下巴，把药丸送到他的唇边。慕颜一主动张开嘴巴，把药丸吞进嘴巴里，还津津有味地咀嚼了几下……没办法，不是不怕苦，是上次他吃东西还是在十年前，每天就这个东西还能“吃”一下……
　　“痛不要忍着，可以哭，可以叫……就是不可以不让我知道。”一一每天所接受的痛，根本不是他精心研制的止痛丸能抵抗得了的……
　　慕颜一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被实验员们“迎”进了实验室。
　　慕颜先生转身坐在圆桌旁，侍从为他倒上一杯朗姆酒，他端起酒杯，吩咐道:“雪狼的血液取了么？”
　　“已经安排妥当，先生。”侍从恭敬道。
　　男人优雅抿了一口:“告诉里面那群变态，不许失败，否则……统统扔去喂狼。”
　　侍从弯腰退下，男人抬眉透过玻璃看着实验室内满身插满线头的少年，蓝色电流一波一波流过他的全身，他只是紧闭双眼咬住下唇承受着，一声不吭。
　　男人第几千次感到了不知名的沉闷，他轻轻扯开衣领，眼睛一眨不眨关注着少年痛苦的表情，少年的每一次皱眉都会使他心底一窒。
　　漫长的实验结束，少年被侍卫扶起，汗水顺着半长的碎发滴滴答答流下，他半睁双眼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男人，在侍卫的帮助下进了另一间实验室。
　　慕颜一乖顺地躺在实验台上，伸出胳膊配合机器人为自己抽血，针头下密密麻麻的针眼早已数不清，与杂乱无章的青紫色混合在一起，扎眼的很。
　　机器人化验血液后给出一个“可以”的手势，实验员匆匆推来了一个大型储血箱，连接上注射器和不知名的管子，在慕颜一的另一只手腕处找到静脉，先把注射器针头插了进去。
　　“今天是哪个倒霉的又变成我的血库了？”慕颜一用手背蹭了把汗，事不关己道。
　　一个年轻一点的实验员笑道:“天山雪狼……世上最凶残的物种。”双眼充满了笑意，口罩下的嘴巴露出弯曲的弧度，好似对这个实验充满了期待。说着，把输血管连接到针头上，血流通路瞬间建立，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储血箱流进他的静脉。
　　慕颜一枕着另一只手看着天花板眨眨眼道:“据说那只狼异变了？怎么……你们的慕颜先生这么迫不及待在我身上试水了？”
　　那实验员调试好温度和速度，偷瞄了玻璃外的男人，低声道:“慕颜先生找了一百多人试过水了……确保万无一失才给你用的。”
　　“喔？他有这么好心？”慕颜一轻佻地瞥了一眼男人的方向。其他几人也跟着看了看外面。十年的接触。慕颜一已经与实验室的人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平时聊聊天打打趣再平常不过。
　　“还真别说，我从未见慕颜先生对哪个实验体如此上心？简直是无微不至。”一个女博士将他双手双脚固定，开口道。
　　“你这么珍贵的实验体，有市无价……搞坏了你，整个基地都得跟着完蛋。所以，必须严谨。”刚刚那位实验员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开口道。
　　慕颜一笑笑没有说话，他说的对，自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值得上心的实验体而已……上一个实验折腾的他身心俱疲，他该休息了。索性不管他们怎么倒腾，自己闭上眼睛睡着了。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男人依旧坐在玻璃外的圆桌旁，而那些实验员已经走了。看见他醒过来，男人身份验证后踏进了实验室。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男人淡声道。
　　慕颜一歪了歪脖子躲避了下阳光:“我饿了。”
　　“再过一个小时，输血结束就回营养舱。”男人安慰道。
　　“我想吃面包……”慕颜一苍白的唇微微扁了扁。
　　看着少年委屈难受的模样，男人沉默了十秒，开口道:“好。明天……我们不做实验。”慕颜一自从来到这里就每天在做实验，由于实验要求，实验前24小时内是不允许吃任何食物的。今天，这个少年第一次提出要求，男人只想满足他。
　　慕颜一不可置信望着他……
　　男人忽然蹲在床边，单手为他理了理头发:“乖，再睡一觉，醒了我们就吃面包。”
　　慕颜一第一次没有反驳他，乖觉得闭上眼睛。
　　男人走出实验室，径自走进主控室，沉声道:“杜教授，我能理解你对科学的热爱。但是，事关一一生死，他是我们见过的唯一能激发火系异能的实验体，如果他没了，我们这十年来所有的心血将全部作废了。”
　　坐在椅子上身穿白大衣的教授推了推眼睛，严肃道:“慕颜先生，我们已经为此足足准备了两年，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最强壮变异雪狼的血液，怎么能就此放弃！而且你也看见了这孩子与银血炎狼的血液吻合度很高，错过了这一次，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好，我答应你。但必须首先经过预实验，我这里新进了一百新鲜人体，如果他们中有九十九个能通过实验，我就不再阻拦你。我给你一天时间！”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博士还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眼睛下一双眼睛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