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李寒桐

9、九只小鸟

　　傅容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把草拟好的离婚协议放在季野书桌前。
　　季野垂眸看了眼，笑了：“什么意思？”
　　傅容说：“签字吧，我要和你离婚。”

　　季野什么话也不说，静静看着他。
　　傅容被他盯地难以待下去，吸了口气转身走出去。

　　季野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前，彻底装不下去，脸上一狠，抄起桌上的文件就冲出去。
　　傅纵行刚下楼就在大厅门口看到了季野叼着烟，一点星火在黑暗中衬出侧脸的轮廓，单手插兜，看起来吊儿郎当地靠在立柱上。

　　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又来了弟弟的麻烦。
　　傅纵行面色冰冷地走过去，问：“你来干什么？”
　　话刚问完，就闻到季野身上的血腥味被一股淡淡的蜜味遮盖下去，收敛了身上的杀气，那是傅容信息素的味道，他就闭上了嘴，觉得季野大概是来干架的。

　　季野没心情和他多浪费时间，他觉得傅容真不愧是和他一个娘胎生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冷心冷肺。
　　他把一沓文件拍进傅纵行怀里，嘴巴挂着笑，笑意没进眼底，说：“你弟弟要和我离婚。”
　　说完话就斜着眼扫了扫他腿上套着金属环的地方，那意思是说“你弟弟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你好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纵行把那沓文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傅容把离婚协议拟的活像解题，条理一清二楚，甚至写好了如果季野不答应离婚他就会立刻去omega保护中心递交证据申请对他的限制令。

　　他扫完，合上文件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拨出去一个电话。
　　季野余光扫到是傅容的电话，冷不丁站直身子，烟也一下掐灭，莫名有些紧张地朝他那边看过去。
　　以为他要给傅容说点什么，撤销这份离婚协议。

　　接着，他就听到傅纵行面不改色地祝贺他的弟弟：“离婚快乐。”
　　傅容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季野只能听到他软软又带着点冷的声音，心里动了一下，听到傅纵行叫他明天中午回家吃饭就挂了电话。

　　季野对上他的眼睛，毫无平仄，也看不出多余的感情，傅纵行说：“离婚快乐，前妹夫。”

　　季野微微眯了下眼，舌尖在上颚舔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感谢他：“我操你妈。”
　　他骂的是中文，是跟傅容学的，这四个字说的字正腔圆。

　　傅纵行丝毫不在意季野骂的是什么，只是眼神冰冷地看他一眼，大步朝门口走去。
　　季野笑意隐去，手背莫名生出一股痒意，他捞起袖口去挠，露出几粒有些瘆人的红疹，一路延伸上去，零零星星地伸入袖子深处。

　　反社会人格的治疗其实更多的还是心理治疗进行干预，并没有真正能根治的药物。但他现在在吃微量抗精神类药帮助自己稳定情绪，但他似乎是天生的反叛者、天选的犯罪者，任何一种抗精神类药的成分都会让他的身体产生过敏症状，医生对他的医嘱是主张从精神分析治疗为主，不要再用药物过多干预。

　　但季野不听，他玩弄动物的生命，也滥用自己的命。
　　他答应了傅容会吃药，那他就一定会好好吃药。

　　想起傅容，又想到傅容把他赶出门前坐在Amor的保温箱前说睡前故事的模样，他没忍住给傅容拨了通电话。

　　傅容正在家里看女儿，手机接到一通陌生来电，他有些奇怪地接通电话，清柔的声音隔着电流穿了过去：“喂，哪位？”
　　“Baby你要睡了吗？”季野的声音从听筒流出来，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嘟嘟——”
　　季野黑着脸，一把摔了手机，医院大厅深夜人多但声音不大，此刻被他的动静齐齐吓了一跳转头来看这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