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李寒桐

17、十七只小鸟

　　或许是因为前一胎超早产的缘故，傅容这一胎也早于预产期两个礼拜。
　　他还站在教室里给学生上放暑假前的最后一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忍了一下，把后半节课上完，下课铃打响的时候冷不丁晃了一下，被前排的学生扶住。

　　班上两百多个学生都吓傻了，不知道前面的导师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谁也不敢出声。
　　旁边的学生给他打了120，等季野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傅容开完两指，在打无痛的时候了。

　　“baby，你不要害怕，我马上过去！”季野接到电话的时候脑子“嗡——”一下，什么也想不出来了，就抓了钥匙从公司冲出来，都不敢挂他的电话，捏着手机跟他说了一路话。

　　“你不要着急，我没事的，也不害怕。”傅容从来没见他这么着急过，开了手机免提放在枕边，弓着身躯，背对着医生，在粗长的针管戳进来的时候咬了下唇，忍着痛不敢让他听到。

　　季野听出来他声音的不对劲，被堵在路上很烦躁，“滴滴——”猛按了两下喇叭，傅容已经完全不痛了，此时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还要去安慰他：“你不要急，路上慢慢开，我已经不痛了，一会儿就要进产房了。”
　　季野在国外的路上开惯了超跑，开车一直都很躁，傅容又怕他着急而发病，有点担心。

　　季野愣了一下，重复他的话：“你要进产房了？”
　　“嗯，”傅容一边和他说话，刚刚已经和妈妈发好了短信，现在正和跟学校里的领导发消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痛，就等着产房准备好后进去卸货了，甚至还有点期待。

　　季野那边倒是完全冷静不下来，说话已经不能经过大脑，：“baby，你进去了我怎么办？”
　　傅容听他声音都像是要哭出来，愣了一下，说：“你到了就在外面陪妈妈还有哥哥，哥哥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季野问他的问题像个小孩子：“老婆，你不会有事吧？我好害怕……”
　　“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害怕，”傅容声音有点含混，是在吃医生让他补充糖分给的巧克力，看起来就是完全没有事情的样子。

　　医生在旁边听得想笑，看了眼时间，说：“我们要进产房了。”
　　“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季野还被堵在路上，听到他要进产房，心脏一紧，“baby，我可不可以中途进去陪你？我很快就到了。”

　　“不要，”傅容非常无情地驳回，“我要进去了，你到了之后给我发微信，开车不要打电话，我挂了。”

　　傅容被推进产房里在等开五指，他这段时间已经查了资料，也咨询了医生，做好了所有准备，此刻像是坐在考场上的学生，紧张又带着点无所畏惧的“摆烂”，还有空用手机和季野聊天。

　　我的前夫：bb我到了
　　傅容慢慢打字回复他。
　　bb?：见到妈妈和哥哥了吗？
　　我的前夫：嗯，amor也在

　　傅容皱了下眉。
　　bb?：我不是跟妈妈说不要带amor来，医院里好多细菌，你给amor戴好口罩

　　季野已经要紧张死了，机器人一样按照他说的，给女儿戴上儿童口罩，就站在产房门口望眼欲穿地给他发消息——
　　我的前夫：baby
　　我的前夫：你什么时候出来
　　我的前夫：我在门口等你
　　我的前夫：我好爱你
　　我的前夫：你痛吗
　　我的前夫：我怎么听不到你的声音
　　我的前夫：我好紧张，你痛不痛呀
　　我的前夫：老婆你是不是开始生了
　　我的前夫：老婆我胃痛
　　我的前夫：老婆我好怕你痛
　　……

　　傅容正一脸狰狞地在产房里生孩子，枕头边的手机“叮叮叮”地夺命铃一样发出一连串提示音，医生们都很专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傅容却要被烦死了，抓起手机发了两条消息给他。

　　季野看到有消息，立刻捧着手机看——
　　bb?：正在卸货
　　bb?：勿扰/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