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李寒桐

15、十五只小鸟

　　傅容礼拜一没有排课，问了学校那个班级其他课程的时间，想去听一节其他老师的课感受一下上课节奏和班级个性。

　　前一天晚上洗完澡出来，刚刚擦干身体，往孕肚上涂乳霜，手机就收到季野的消息——
　　我的前夫：bb在干嘛？

　　傅容说给他一次机会，季野就立刻抓紧，无时无刻地不在“骚扰”他。
　　而傅容已经坦然面对了自己的感情，此时隔着网线，也不再觉得和他对话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

　　傅容用没有沾到东西的手指，一指禅地慢慢回复过去。
　　季野最近忙着公司招股的事情，其实也就是昨天有空去放松一下，平时一直都要在书房工作到凌晨。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摘下眼镜，暂停手上的工作，点开手机——
　　bb?：刚洗完澡，在擦身体乳

　　最近开始胎动的宝宝比amor之前在他肚子里要更活泼，跟着他的掌心一下下动起来，弄得傅容肚皮有点胀，打开房门拿了阿姨热好的牛奶，喝完回来就收到一条消息——
　　我的前夫：bb我想看[色]

　　季野没想到傅容真的拍了照发给他，看到锁屏提示消息是条图片的时候默默吞了口口水，点开消息。

　　bb?：[照片]
　　照片里露出一只圆滚滚的肚皮，恰好拍到胎动的某刻，清晰地照出被小小顶起的一块。

　　傅容打字和他分享——
　　bb?：宝宝刚刚动了，比女儿之前的动静还大

　　傅容最近发现了与之前怀女儿时不太相同的反应，心里对这个宝宝的到来带着期待，想要与他最亲密的人分享。

　　季野很快又收到第二条消息——
　　bb?：宝宝好活泼，不知道会不会是个儿子

　　bb?：[照片]
　　季野眼瞳一紧，下意识喉结上下一滑，打通视频给他。

　　傅容发给他的照片是自己微微隆起的胸，他只是真的觉得有点胀痛，想让他找一直给自己看病的医生来看一下。

　　没想到季野会忽然打过来，手指习惯性点了一下，忘记自己光着身体就接通了视频。
　　刚接通，一具白得晃眼的身躯就撞进眼睛里，季野声音有点哑，问：“在干什么？”

　　傅容手指戳了戳有点痛的胸，脸皱起来：“这里好胀。”
　　“很正常的，要胀奶了。”季野眼睛不眨地盯着屏幕，说。

　　傅容老老实实“哦”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有点尴尬，把手机放在桌上，让他看天花板。

　　季野笑了一声，问：“明天准备做什么？”
　　傅容边穿衣服，边回答他：“要去学校听课。”
　　季野问：“几点？有人送你吗？”
　　傅容答：“早上九点，陈叔在鼎墅那边，而且工作日早上感觉会堵车，我打算坐地铁去。”

　　季野皱了下眉，“地铁环境不好。”
　　“没关系的，地铁速度很快，比开车快很多。”傅容穿好衣服，重新把手机拿起来，露出一张刚洗完澡红蓬篷的脸。

　　“明早我送你，”季野下意识脱口而出，话音顿了一下，加上三个字：“好不好？”
　　傅容想了一下，没有拒绝他：“好吧。”

　　傅容还有一些关于amor今天的事情想跟他分享，举着手机带他去婴儿房，把摄像头对准amor一张白白圆圆的大脸蛋，amor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吖吖”叫了几句。

　　傅容手指戳了戳女儿的脸蛋，毫不留情地告状：“她今天好过分，早上没有让她吃第二瓶奶，换尿布的时候就尿了我一身。”
　　明明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有如此复杂情绪的存在，但傅容还是忍不住和季野这么说，像是借着女儿在撒娇，但又很克制。

　　“amor。”季野静静听着他的碎碎念，叫了女儿一声，“你今天又欺负妈妈了吗？你是个小坏蛋。”

　　amor在床上躺着，伸着小手去抓傅容的头发，听到爸爸的声音动作顿了一下，小嘴紧紧一撇，大眼睛里就蓄上了“水池”，扯着嗓子嚎起来：“哇啊！！！”

　　傅容一下把手机放在旁边，把女儿抱起来，和她碧绿的大眼睛对视，很愧疚地在她脸上亲了亲：“对不起，我的宝贝。”
　　amor闹了一会儿，就不哭了，静静睁着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在怀里看着他。

　　季野隔着手机恨得牙痒痒。

　　等傅容把amor哄睡着了，带着手机上楼准备睡觉，要跟他拜拜的时候，就听到季野突然问：“那里还痛吗？”
　　傅容反映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里，脸微微发红，“还是有一点。”

　　季野很“贴心”地问：“要不要我帮你吸一吸？”
　　“不要！”傅容一下挂了电话，躺会床上，心脏还在噗通噗通跳动。

　　·
　　傅容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想到今天要换上另一种身份回到校园还有点激动，让阿姨帮忙拿着amor的东西，送他到对面。
　　刚刚出门就看到季野戴着眼镜，穿着黑衬衣坐在车上，中指随意地把镜架往上顶了一下，偏头看到他。

　　季野为了今天多点时间送他，早上出门前还在看合同，眼镜都没来得及摘，他度数不是很深，开车其实也不用带，只有看书的时候习惯性戴着眼镜。

　　傅容觉得自己有点眼镜恋，其实很喜欢他戴眼镜的样子，每次他戴着眼镜都能杀到傅容心里，让他不忍心拒绝。

　　季野见他出来，开了车门下来从傅容怀里接过沉甸甸的女儿。
　　amor最近吃的很多，长肉长的很快，日渐敦实，从一个迷你版小baby，变成了肉实版小煤气罐。

　　傅容看到他开来的车，顿住了，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季野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傅容指着他的urus，抿了下唇：“这样去学校不是很好，里面都还是小孩子呢。”

　　季野也就比他大了半岁，此时听到他说“小孩子”就觉得有点好笑，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觉得他嘴里的那些“小孩子”可能一个个长得比他还像个大人。

　　傅容穿了件灰色卫衣遮住肚子，脚上穿着帆布鞋，背了双肩包，比校园里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大学生，别说讲师了，倒是更像个高中生。

　　他明明也没有很大的年龄，但由于跳级上学的缘故，身边接触的朋友都是比他要大六、七岁的人，长时间接触的导师也都是花甲的年纪，又提前与季野进入婚姻，孕育了两个孩子，让他不自觉把自己带入了那个年纪。

　　季野想着，忽然磨了下牙，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想了一下，说：“等等，我去换一辆车。”

　　他单手夹住女儿，amor有点不想让他抱，在半空蹬着小脚，准备朝傅容哭。
　　季野眼疾手快地把她塞进安全椅里，合上车门。

　　amor闻不到傅容信息素的味道，干嚎了几声就老实了，静静坐在后面。
　　季野从后视镜看她，一大一小，两双绿眼睛对视了一眼，amor抽噎起来，移开视线。

　　傅容看着一辆辉腾从对面开出来，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又看他真的很想送自己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副驾准备坐上去。

　　季野叫住他：“去后面坐吧。”
　　他还是清楚自己开车的习惯，不管什么车，开起来都克制不住地野，冲劲儿太猛，一时半会儿还没那么好改。

　　但早高峰能克万物，季野此时被堵在高架上，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方向盘上，没想到能这么堵。
　　傅容在后面看着他，偷偷笑了一下，就听到季野问：“抑制贴带了吗？”
　　傅容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来，给他看：“带了的。”

　　季野看前面的车恐怕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好，把车熄了火，半侧过身，从他手里接过贴纸撕开，勾过他脖颈，按在后颈腺体微微突起的位置，盖住那上面刻着的牙印，空气里的信息素一下淡了许多。
　　有些粗糙的指腹带着薄茧，隔着纸贴在他腺体上缓缓摸了两下。

　　傅容脸很红，蚊喃着说：“别、别摸了。”
　　腺体对omega来说是一个敏感带，自己喜欢的人摸上去，就像是调情。

　　前面的车流开始移动，季野收回手，咽了口唾沫。

　　出了市区往大学城方向的车就少了很多，不出二十分钟他们就下了高架。
　　季野跟着导航把他送到F大东门口，眯眼看着外面打扮地朝气蓬勃的学生，把amor抱在怀里，在女儿脸上亲了亲，抓起amor的小爪子朝他摆了摆，说：“amor你跟妈妈说拜拜。”
　　傅容眯眼笑起来，在女儿脸颊上亲了一下。

　　就听女儿后面的季野又说：“你跟妈妈说要早点回家，不要太累，也不要去看Alpha大学生。”
　　“beta也不能看，omega最好也别看，听完课就要快点回家。”

　　傅容一把捂住他的嘴，快快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刚要抬脚，手臂被人从后面拽住，他猛地回身，被吻住。

　　amor被爸爸举在两人脸前，可怜地成了个挡板。

　　季野松开傅容，眼镜起了层薄雾，幽绿的眼瞳隔着白雾盯着他：“你答应给我一次机会，就不能移情别恋，不然我会伤心的。”
　　傅容羞愤难当，捂着嘴怕他再亲上来，有点激动地说：“我当然不会！我只喜欢过你一个——”
　　他声音顿住，看着季野露出的笑容，觉得自己中了圈套。

　　气冲冲地背着书包混入人流，走向教学楼。
　　季野看着他可爱的反应，舌尖舔了下唇，余光瞥到有几个看到他后开始热切讨论的学生，脸色沉下去。

　　他当然对傅容有信心，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不想要的结果，他会自己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

　　Amor在他怀里“bababa”地叫起来，绵绵的小手拍在他脸上，季野低头把她抱直，朝傅容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你跟妈妈说，爸爸会一直爱你的。”

　　“要是你从爸爸身边逃跑，爸爸会生气的，爸爸生气的后果真的很严重哦，会把妈妈藏起来，再也不让他见人，”他低头去看哼唧起来的amor，笑起来：“你是不是被爸爸吓到了，都是我的错，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