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轮回百世》望灭

4、第一世4

　　这里是兵阁，兵器的熔炉，一个狭长的深谷，昏暗阴冷，若抬头仰望，只能看见一线狭窄的天空，侧边蜂巢似的密集洞穴，是材料的存放地。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资质尚可的材料会被集中淬炼，用厮杀与死亡煅烧捶打，筛选出不合格的材料，一次又一次，为了在最后锻造出一把主人趁手合用的兵器。

　　四号是幸运的，至今为止，没有缺胳膊少腿，成为断裂报废的残次品，甚至即将迎来最后的淬炼。
　　在这之后，兵人只用等待主人的到来，为他们选定新的方向，再也不用三月一次淬炼——四号想将这样的幸运继续维持下去。

　　“没错，幸运，噗嗤——幸运，哈哈哈，没错，这就是幸运，你不过就是一个小乞丐，谁会想要你啊？没有人，没有人！哈哈哈哈哈哈……”
　　老乞丐笑得在地上打滚。

　　四号没有在意，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无视。

　　窄小昏暗的洞穴里，他盯着面前立着的石碑，眼神专注，右手握着的是他的半身，一把三尺长的直刃刀。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豆腐上雕花，控制着直刃刀的刀尖、刀锋和刀背，用不同的笔锋，从上到下，从无到有，在小臂长的石制墓碑上，描画出脑海里停留已久的纹路。

　　凌乱、不规律的线条，深浅不一，长短不一，就连中间的“｜”也是歪歪扭扭，与其说是精心制作的墓碑，不如说是孩童拙劣的涂画。
　　四号脸上看不出满意与否，他只是仔细观察，确定与记忆中一致后，熟练地转动刀锋，将所有痕迹抹去。

　　“怎么不留下来？你不是想在死前留点纪念吗？”
　　老乞丐笑够了，揉着肚子坐到了四号的腿边，“也是，被发现你就死定了，不用到最后一次淬炼。兵器怎么能有自己的东西呢？要好好藏好哦小乞丐，嘿嘿嘿，真是可怜啊，就连一个墓碑都不敢留下……”

　　“四号，你果然，在这里。”
　　与此同时，戴着半脸面具的少女提着刀从洞口走近。
　　四号似早有预料，他侧过身，刀尖斜抵地面，凌乱的黑发下，那双澄澈如镜的眼眸安静地看着她，六号只能停下脚步，“听说，今天淬炼，二号他们，伏击你？”

　　四号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待着少女的下一步动作。

　　“我、我们可以，一组行动，可以像二号，他们那样……”
　　少女没被面具遮挡的右脸浮现淡淡的红晕。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四号的眼睛，背在身后的手指用力抓着刀鄂，尖锐的装饰刺入指尖，带起一阵战栗般的刺痛，她悄悄吸一口气，生疏地露出一抹笑，“这样，我们都能，活下去。”

　　四号摇头拒绝。

　　“现在单人，很容易死，你……”
　　六号似乎不死心，还想再说几句。

　　“没错，她想要你的命，还想要你的眼睛。”老乞丐今天格外活跃，话赶话似地立即接上，“把你当傻子糊弄，又一个。”

　　四号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刀尖一转一扬，指向六号，平静地仿佛只是在打招呼，没有一点杀意和恶意——兵器本就不该有这些情绪，四号在这一点上从来都做得很好。

　　六号一顿，脸上生疏的表情转瞬褪去，虚情的假面剥开，是符合其特质的冰冷死物。

　　沉默的对视中，似乎确认了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选择了放弃。她面朝着四号缓缓后退，后退，很快便消失在遮挡的障碍物后。

　　四号收刀归鞘，在原地站了一会，弯腰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碎片，塞进腰带，很快也离开了这个洞穴。借着昏暗的光线，他沿着曲折弯转的路，迅速且无声地走向另一个他提前收拾好的洞穴。

　　这里除了石头，就是空余的洞穴多。因此四号很容易就找到了两个合适的洞穴当备用。

　　“没错，没错，狡兔三窟，你要活着就必须做好准备……”
　　幻觉凑到四号脸前，在其直勾勾的目光下，四号自然地拿出今日份的养料药丸一口吞下。
　　兵器需要修养，人类需要食物，四号抱刀靠在墙角，运转真气，一点一滴，日复一日，将这具身体锤炼成适合生存的样子。

　　每到这时候，幻觉总会安分下来，可能是也知道，四号的修炼关乎他的生命吧。

　　一把兵器，怎能拒绝正面对决？

　　身为兵器，就要以力量说话。
　　也因此，四号不在乎六号想做什么，总归上了血地，他们都会是敌人。

　　血地熔炉的规则是生死厮杀，数十人的混战，想活到最后，总得面对围攻，不论早晚，不论你做了什么，这是熔炉的规则，是兵器淬炼的规则。

　　四号一向服从规则。

　　所以他活到了现在。

　　哔——
　　时间在安静地修养中流逝，某一刻，刺耳的哨声突然在深谷响起。重重的回响似炉边风箱的鼓动，将还拥有活性的材料推到中间一片深色的空旷场地，沉闷而冰冷的气息在每一寸空间蔓延。

　　四号站在角落，提刀敛神，默不作声地观察，等待开始的命令。

　　一声哨响，四号冲向选定的对手。
　　是的，一个简单实用的技巧，不要让武器空置。
　　厮杀的过程不用描述，不过是简单的攻击和攻击，刀刃纷飞，血液喷洒，四号熟练地清理掉又一个，不假思索地继续发动攻击。

　　“恭喜，又活下来了！”
　　老乞丐站在四号旁边，和他一起看向因为被判定残缺而被拖走的存活者，“接下来收拾收拾，就能去见你的主人了。”

　　“决定了你一切的主人，哈，你真的成为一把兵器了，小乞丐。”

　　四号不语，他垂眸擦去刀上的血迹，迈步跟上大部分的脚步。

　　一如武器铺上陈列的兵器，即将被赋予新名字的兵人收拾整洁，在宽敞明亮的厅堂整齐排列。四号是其中不起眼的那一个，不展现自己，也不隐藏自身，安静地宛如碗中的一滴水。

　　四号没有关注来来往往的都有谁，也不会有人和兵人说这些，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等待未知的命运——直到一双靴子在他身前停住。

　　四号抬头，和来者对视，那是一个看起来就是大人物的男人，高了他一个头，四号得仰头才能看清男人的表情，可这是不敬，四号反应过来，便要低头以示恭顺，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男人捏住四号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用另一只手触碰他的眼睛。四号强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不论是被束缚的反击，还是眼皮的闭合，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只静静地流泪。

　　可能是满意四号的乖顺，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宫主，他是四号。”
　　跟在身后的教习连忙应声。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只盯着四号，四号就回答：“四号。”

　　“很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名字……”男人看了一眼四号腰间的长刀，“以后就叫燕刀，跟我一个姓氏，我想，你会证明你有这个资格的，是吗？”

　　男人用指甲划开拇指的皮肤，再一抹，放下手时，少年的眼下出现一道鲜艳的红痕，这便算是兵人认主了。

　　“是，主人。”
　　被赐名的兵人低头行礼，等抬头时，看见的便是新主人的背影，“跟上。”主人这样命令，于是燕刀便跟上。教习的存在被接连无视，燕刀在这一刻能感觉到教习看向自己时的恶意，可燕刀没有理会，选择继续忽略，不过一把兵器而已，怎能主动和人说话？

　　大厅外面是宽阔的长廊，阳光热烈，光线明亮，带着奇怪味道的风吹到了燕刀身上，燕刀有些不习惯，泪水黏在脸上的感觉也不太舒服，可没有主人的命令，燕刀什么都没做。
　　这是主人留下的痕迹，第一次拥有主人的燕刀不清楚他能不能擅自动手，他不会去尝试那个万一。

　　“主人是一切，你的所有都托付于主人之上，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兵阁是这样教导你们的，燕刀，你必须要做到。”老乞丐跟在燕刀身后，语重心长，忧心忡忡，“你得活下来，无论如何，就算是成为兵器，你都得活着。听话就能活着，你要听话，必须听话，必须服从规则……”

　　“教习喊你主人少宫主，看他那恨不得舔鞋子的样子，看来新主人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你以后能吃饱饭吗？能有热水澡吗？能睡床吗？哎，听说一些大人物都会有怪癖，你说你会不会运气不好遇到了这样的主人？”
　　“主人掌控了你的命运，要杀你都不能反抗，哈哈哈哈不能反抗——”

　　幻觉从不需要燕刀的回答，像是编排好的混乱剧目，老乞丐时而咒骂时而大笑。

　　燕刀也从不回应。

　　只有疯子才会有幻觉，才会和不存在的东西对话——可疯子在这个世界是活不下来的。

　　所以燕刀不会回答。

　　他只是跟在主人的身后，沉默而顺从，像是每一个合格的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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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2.1】
捉虫修改【2.6】
大修【20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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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诈尸式修改更新……
一种发现还有这么多收藏的复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