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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铁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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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esling绕到老秦身后,划开了老秦的喉咙,就像她切开午餐肉那样自然。他的血喷在他的书架上,染红了他精致的酒杯。他躺在地上捂着脖子,暗红的鲜血在纹路繁复的波斯地毯上蔓延开来。
“对不住了老秦。我的四个过命的朋友死在你手里,我要不表示表示,真怕黄泉路上没脸见她们几个。”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的闪亮的银河:“虽然她们总以为自己死了以后去的是她们国家的地狱,但总归是在隔壁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Riesling起身,打开老秦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护照和昨天带来的黑色防水袋。
“就此别过了。”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老秦。走出房间,合上门,下了楼。像往常一样去了二层最里面的房间,那个被叫做Lee的女人在房间里抽着烟。
“跟我走吧。”Riesling说。
Lee看着满手鲜血的Riesling,熄灭了烟,露出从来没有过的笑容。她穿着Riesling的军用夹克外套,两个人一起下了楼,雀跃着跳进车里,摇下窗子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开进了红墙北面的一个建筑群里,车速飞快。在过第四个路口时,从右面巷子里窜出来的一辆加纳车直直撞上了她的越野车。Lee那边的车门凹进来一大块,她被吓得有些愣神。
Riesling看了一眼加纳车被掀起的引擎盖,把油门踩到底,继续向前开。
就像早有预谋一般,在第五个路口,另一辆车先她一步冲出来,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坐在车里的三个人架起自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闪着火光,枪声震耳欲聋。Lee尖叫着,她的声音和枪声一样大。
弹夹里的子弹迅速消耗着,但他们的子弹打在越野车的防弹玻璃上,只是砸下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凹痕。
在他们换弹夹的间隙,Riesling从车窗伸出一把冲锋枪,胳膊架在车窗上缓冲着强大的后坐力,她突突突扫射着车里的人,转瞬间脑浆四溢。
Riesling心满意足地撤回枪口,没料到一颗子弹竟然从车后飞来,磕在坚硬的车沿上,转了一个锐角反弹进车里,直直砸进了Riesling的右肩,她像钉子一样被敲进了座椅里。
“卧槽。。。”她忍不住爆了粗口,她之前执意要给车做全车身防弹改装的时候,Cleo就提醒过她——小心被自己的车反弹来的流弹打伤,没想到一语成谶。
Lee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好在流弹塞住了伤口,Riesling并没有流太多血。她拉着手刹转过车头,开进了巷子里,在狭窄的巷子里乱窜,趁后面的车还没跟上来的时候,一脚踩下了刹车。
“你拿着这个袋子,跟着天上的北极星,一路往北走。去港口找徐四,他会带你回家。”
“我们一起走。”Lee的声音颤抖着。
“你跟着我太危险了,你先去,我随后就到。”说完她把Lee推下了车,踩了一脚油门,车飞驰而去。追击她的车紧随其后呼啸着跟了上去。Lee躲在阴影里,抱着黑色的防水袋,泣不成声。
【地点、时间:未知】
Riesling睁开眼,但没有光照进她的瞳孔里。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想伸手摸一模自己的眼睛,但她的手被捆住了。她试着动了动脚,但她的两只脚被紧紧捆在一起。她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她像毛毛虫一样用腹部的力量拖着身子向下挪动,企图找到一面至少是墙的东西。才扭动了没几下,她的脚就踢在了一块铁板上,声音嗡地传开,她判断这是一块很大的铁板。接着,她向右翻了三次身,贴上了另一块铁板,她踢了一脚铁板,嗡嗡的声音和刚才那块相同。她又向左翻了回去,翻了六次,再次撞上了铁板,这块铁板的嗡嗡声明显不够连续,这里一定有一扇门。
她被关在一个长3米宽2米的不完全密封的铁盒子里。
她平躺在地上,睁开眼和闭上眼是相同的黑暗,她甚至不能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闭上了眼。她不停地扭动着手腕和双脚,一点点扭松了捆着她的麻绳。
她面对着门坐在地上,撕下裤腿,对折后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这样做,一方面她可以十分笃定自己闭上了眼,另一方面,如果能从这儿出去,至少可以保护自己的眼睛不受强光的伤害。
“主动走进黑暗里,总比被迫陷入黑暗要好得多。”
这是她父亲常说的一句话,他总是嘲笑Riesling是个懦弱的孩子。Riesling在整个童年,也总以为自己是全海港,全世界,全太阳系最懦弱的那一个。
她晃了晃脑袋,把自己从往事的潮水中拉回到眼前的黑暗里。她从1开始用秒表的频率数着数,等她数到131267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36个小时。
她的眼睛透过布料突然感受到了强光,光源来自顶部一个巨大的白炽灯。接着她听到了脚步声,根据参差的脚步声,她判断门外只有两个人。摘下蒙着眼睛的布,用她骆驼般的长睫毛过滤着强光。她起身,攥着麻绳站在了门后。
门被推开,Riesling伸手把门外的人拉进了门内,又一脚揣上铁门,抵在了门后。她用麻绳在那个人的脖子上绕了两圈,用尽全力勒着绳子,一分钟后,那个人挣扎着停止了呼吸。
门外的人见状,重新锁上了铁门。脚步匆忙地跑远了。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脚步声错落,像是有千军万马来袭。他们一脚踹开铁门,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一起冲进铁盒子里,Riesling靠着墙坐在地上看着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她面前躺着一个脸色铁青吐着舌头死相难看的男人。
……
这是Riesling第三次被骆驼尿泼醒,她睁开眼,视线里还是五双军靴和一双鳄鱼皮鞋。她的脚被捆住,倒吊在房间里。她全身都是鞭痕,衣服已经被抽得残破不堪,皮肤上是一道道红色的血痕。
“姜然在哪儿?”
“你他妈是复读机吗?就会这一句话。”
“我很抱歉。”男人叹了口气,继续说:“我问你最后一遍,姜然在哪儿?”
“老子不知道。”
“把你关进暗室里,是我的工作失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会把你直接留给他们。”他说着,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穿着军靴的男人。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我在的时候,这些人尚且能懂得收敛自己。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一旦我走出这个房间,你是知道后果的。如果你想有些别样的人生体验,那我只好成全你。”
Riesling轻笑着说:“姜然已经回家了,你们要找她就去海港城找吧。”
“据我所知姜小姐并没有离开阿里米尔,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又何必问我。”
男人点点头,说了几句Riesling听不懂的本地语言,他们猥琐地哈哈大笑着。男人走出了房间,门被合上,只剩下五双军靴。
其中一个人走近Riesling,从地上捡起一块破布,塞进了她嘴里。另一个人走来,撕扯着她早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他们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他们深知眼前的人并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她在那个魔鬼般的“铁盒子”里被关了整整两天,仍旧有力气徒手杀掉了一个看守这件事儿让他们不寒而栗。
在这个军事基地,“铁盒子”就是死亡的代名词。所有在“铁盒子”里被关了30小时以上的人,都被击垮了心智,他们会迅速交待一切,只为求一死。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可怕的例外。
这些穿着军靴的男人害怕她,这样的恐惧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征服她的欲望,只是得小心翼翼地享用她才行。Riesling伤痕累累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她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玻璃被砸碎的声音让男人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睁开眼,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突击者拉着一根绳子,从窗户跳了进来,手里握着加了消音器的□□精准地打在这些人的脑门上。短短四秒,五个人全数躺地。突击者向Riesling走来,拿出了塞在她嘴里的破布,又伸手割断了绑着她手的绳子。
Riesling活动着僵硬的手腕。
“准备好了吗?”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嗯。”
接着女人割断了吊着她脚的绳子,Riesling双手一撑,翻了个身,定定地站在地面上。女人熟练地把安全扣挂在了Riesling的军用腰带上:“抱紧我。”她说。
然后两个人穿过玻璃窗,被拉出了房间。一架军用直升机从远处飞过来,她们在直升机经过的瞬间跳上了升降梯。女人冲着地面上向她们开枪的人扫射,升降梯很快就把她们拉进了机舱。
Riesling看向地面,这是阿里米尔北部的一个军事基地。她熟悉这里的一切,除了一个秘密。
ICARUS早先接过一个南部武装委托给她们的营救任务,要去北部的一个军事基地里营救一个被关押的长着长胡子的人。她们偷偷潜入基地寻找“包裹”,但她们连这儿的卫生间都检查过了,就是没有找到这个长胡子的人。
直到后来她们用红外热像仪扫描这个区域,才发现这个基地的地下二层居然有四个人的形状。就在她们努力寻找这个地下二层的入口时,热成像仪上少了一个人,第二天,她们在一个被丢在基地外面的尸袋里找到了一个长着长胡子的人。
他的眼睛已经被挖掉了,致命伤是贯穿他胸口的枪伤。他的脸上的表情Riesling至今难忘,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怎么说呢,从地狱的第十八层一瞬间被拯救进入天堂的解脱感。
现在看来,那个人一定是被关进了“铁盒子”里。
而挖掉他眼睛的不一定是关押他的人,那几颗子弹也不一定是在“剥夺”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