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霸王出嫁记》不见江山

29、第 29 章

　　“这才刚换班睡下，你是打算让我猝死以身殉国激励将士们吗？”宋钧打着哈欠进了营帐，季知怀递过那封信。

　　“看看吧，你妹妹占用紧急渠道给你写的家信，真是反了天了。”季知怀无奈的摇摇头。

　　宋钧一脸得意的接过信看起来，边看边欠欠的说：“啧，就是说啊，这种情况下还写信，我天天多忙啊，非得写啊，肯定是想我了，这丫头……”

　　季知怀在一旁冷笑不出声，看他那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宋清伶信中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说了一些家中近况和自己这段时间的趣事，最后还是拐弯抹角的打听战乱近况。

　　宋钧将信粗看一遍，又细看一遍，才折起来揣进怀里。“我们在边关急着打仗，她那倒是春来百花开了，哎。”宋钧笑着摇摇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季知怀手里拿着一份简报，不动声色的说：“怎么？又就剩你一条光棍了？”

　　“嗨！说不定真是了，说是街上遇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两人还约着第二天见面。这丫头，忒不矜持！”宋钧嘴里嫌弃着，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自己找的夫婿怎么也比赐婚来的看着顺眼啊，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这么黏他了。

　　看着兀自摆着老父亲神情的宋钧，季知怀莫名的烦躁，“成吧，你可以滚回去睡觉了。”

　　宋钧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季知怀对他的态度向来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手撑在桌子上，“连辞，你桌子上又是季致的催命信吗？”

　　“嗯。”

　　“你不回两句？”

　　季知怀抬眼看着他，神色淡淡，“回什么？”

　　“……就简单说两句边境之事，一直没有消息，肯定都着急。”

　　“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管的倒宽。”

　　宋钧不知道怎么说，干巴巴的接上，“那你也不能事事都自己扛着啊，送给朝廷的战报你可以随心情写，王府那边掌控京中势力，还不能讨几句真话了？”

　　“没到需要他们知情的地步。”

　　宋钧忍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这种死鸭子嘴硬的脾气由来已久，宋钧每次说都被塞回来。此人有着一种难以理解的英雄主义情结，总是想凭一己之力把战乱这些不好的东西扑灭在自己眼前，然后云淡风轻的通知一个结果。

　　都道东乌正值昌顺盛世，国泰民安。没人注意到往年接连不断的大小战乱怎么就渐渐没了声息，他像是用单薄的身子给他身后的国民铸造了一座象牙塔，给他们一场安定祥和的白日梦。

　　“你…算了，你以后会后悔的。”宋钧叹了口气，慢慢走出门去。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说了一句，“孙将军带人去‘贼沟’那边了，要是没出意外明天就能回来。”

　　“知道了。”

　　季知怀将手中不足百字的简报看了有半个时辰，然后收起来，提笔看着面前的纸，不知如何下笔。良久，放下笔叹了口气。

　　第二日，天还未亮，帅营中已经挑起了灯，还算宽敞的营帐硬生生被一群军中汉子站的看起来十分拥挤。

　　季知怀坐在主位上，面前站着两列的大小将军。最前面一人形容狼狈，正是昨日出去寻找敌方主将老巢的孙将军。

　　“王爷，你说的没错，那群人真的窝在山沟里呢，不过那个地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他们的人，不好接近啊。”

　　“地方对了就成，前方这些散兵来回游打，和他们耗没意思，主要是这藏在后面的狼窝。”

　　“王爷，我们这么多人没办法在不惊动前方敌军的前提下接近狼牙沟啊。”

　　“谁说要很多人了，一队精兵即可。”季知怀十分淡然的说着，地下人却炸开了锅。

　　“王爷，那可是敌方的主力军啊，少说也有几万人……”

　　“……戒备森严，里里外外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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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钧抬手压了压，“诸位，仗打到现在，你们还没发觉不对劲吗？”

　　底下人面面相觑，然后将目光投向宋钧。宋钧放下手，“不管是兵书上还是实战中，就没有大部队在后方休养生息，散兵在前方攻略城池的。而且每次交锋，稍有风险就跑路，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取得胜利。好不容易攻下的城池就百来人守着，就差白白送回来了。有这样打仗的吗？”

　　宋钧等他们稍稍反应了一下，接着说道：“去年秋天那场仗伤了他们的根本，没讨着半点好。此时快开春了，草原上的草马上就能养活成群的牛羊，没理由突然举兵南下。而且和他们往常试探性的强攻不同，更像是在把我们的兵线分散开，拖着不放。”

　　“那他们图什么啊？”孙将军头发乱糟糟的，夹着灰尘杂草，忍不住伸手挠挠。“这群蛮人闲着没事吗？逗我们玩呢？”

　　季知怀轻轻叩了一下桌子，然后开口：“非也，此番做派，定有目的。既然他们存心拖延我们，定是在别处有打算。蛮人狡猾的很，只肯牺牲数千步兵和我们纠缠，那就趁其不备，摸进老巢，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其余人等在珲丘待命，注意信号。”

　　“到时我会挑数十位将士随王爷同去。”季知怀闻言抬起头看向宋钧，然后指了指孙将军。“不了，老孙陪我去吧，他会那些乌七八糟的蛮语。”

　　宋钧还待说什么，就见孙将军跪下领了军令。季知怀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宋钧走在最后，被季知怀一个眼神劝退了。

　　当天夜里，狼牙沟。

　　黎赤看罢一场歌舞，喝的醉醺醺的，搂着最好看的舞女就往营帐走，却在半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

　　他艰难的睁开眼，看清了来人，然后无由来的开始傻笑，“圣使这大半夜的不休息，来找本王有何贵干啊？”

　　被称为圣使的男人一身黑衫，深更半夜的脸上还蒙着黑纱。

　　“王子殿下，不知昨日与您说的事您可有考虑清楚？”

　　黎赤眯着眼瞧他，过了良久才开口：“可能是酒喝得多了，这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圣使可否提醒一下？”然后整个人软哒哒的靠着舞女站着，头还靠在她的肩上。

　　圣使沉默片刻，神色不明。然后用眼神示意舞女离开，黎赤像是看不懂似的，搂着细腰的手更加紧了，舞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别过头不看两人。

　　“王子殿下，我主一向看重丘乐，对殿下更是赏识，若是大业得成，丘乐便是大功臣，到时候……”

　　“本王自然知道，所受恩惠没齿难忘，丘乐上下都会感谢圣主大恩。”

　　“那……”

　　黎赤直接错身走了，“圣使放心，我丘乐汉子可以一顶百，那些将士足以将他们拖的团团转，必不耽误圣主大计。夜里凉，圣使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圣使看着两人缠在一起的背影，目露寒光，然后转身走了。

　　却说黎赤回了营帐，经过门口时突然站住了。目光落在低着头的守卫身上，漫不经心的开口：“新来的？”

　　“回王子殿下，属下今日午后才被叫来当差的。”

　　听到对方娴熟的丘乐话，黎赤觉得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回首正打算进去时突然发觉那人手里寒光一闪。

　　“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拖进了营帐，另一人同时捂住还没反应过来的舞女的嘴拖了进去。

　　黎赤被卸了下巴和双臂，然后按进了椅子里。脚边是两个不知生死的守卫，被扒了外衣。由于说不了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人。

　　其中一个直接砍晕了舞女，然后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他，黎赤却直接愣住了，仿佛回到了几月前的屈辱日子。

　　按住他的人开口，确是标准的东乌话了。“王爷，你赶紧问吧，留两人在外面守着了，但再换班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季知怀掂起手中的弯刀，从鞘里拔了出来，一把架在了黎赤的脖子上。“王子殿下，别来无恙啊。”用的是东乌话，黎赤却能明白，他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没法发挥作用的下巴拦不住淌下来的口水。

　　“废物。”季知怀直接用刀鞘给他砸了回去，孙将军在一旁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问什么就答什么，别耍花样，不能取你狗命！”

　　黎赤此刻酒早就醒全乎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问他，此战受何人指使，意欲何为，打算拖到何时。”

　　孙将军用丘乐话重复了一遍，黎赤眼珠子开始不自觉的转动，咽了咽口水，想说又不敢说。

　　季知怀显然没用什么耐心，直接把刀像前推了半分，刀浅浅卡进肉里，血顺着刀刃往外流。

　　黎赤看不见具体情况，只能感觉到刀刃的冰冷和鲜血的温热，自己脑补的更加可怕，赶忙出声，“定西王饶命，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季知怀不为所动，听完孙将军慢腾腾的转述才撤了刀，不过仍旧架在他的脖子上。

　　黎赤低下头，“并无旁人指使，只是秋天一战大败，还被捉了过去，心里不痛快，这才借此理由打算讨回来。结果卢族听闻王爷来了半道撤军，我又不敢和王爷面对面的对阵，这才造成如今局势。不消王爷说，过不了几日就该撤军了。”

　　这下倒是不用孙将军翻译了，季知怀冷笑一声直接将刀砍进了他肩膀，“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了，你编瞎话的技术着实烂，你若是不稀罕你这条命我就成全你。”

　　黎赤被这阵仗吓得冷汗直冒，又有孙将军在一旁转述。一时又疼又怕，大男人的竟然哭了。

　　季知怀嫌弃的看着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往后退了半步，收了刀，他直接惨叫出声。

　　季知怀将目光放在旁边的地上，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对不对。来找这丘乐奇葩要实话，还不如带兵端了这老巢，一了百了，省得还要忍着看他这糟心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