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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中表白心意? ...

  •   陆安乡铁着一张脸跟闻人柳入了宫,心里琢磨着要是这小崽子敢骗他一会儿准打得他杠上开花。

      他原以为闻人赋应该在御花园或者寝宫之类的地方,谁知闻人柳将他带到了御书房,偌大的宫殿外出了两个看守的侍卫,只有金公公候着。他刚要进门的时候,金公公正送两个太医出来。

      陆安乡愣了愣,拉住了抽噎的闻人柳,“公主殿下,陛下真的得病了?”

      闻人柳抹着眼泪点头,“金公公说皇兄病得很重,脸颊都瘦下去了,像这样。”说罢,闻人柳一用力,把圆圆的一张脸吸出了两个凹洞。

      陆安乡有些慌了,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陛下究竟得的什么病?”

      闻人柳皱着脸仔细地想,“金公公说过的,思……思什么来着……”

      陆安乡眼前一黑,“死、死死死疾?公、公主你没记错?”

      闻人柳眼睛一亮,“是思乡病!”

      陆安乡眼前不黑了,脸黑了。

      闻人柳歪着头看他,“陆大人,这是很严重的病吗?”

      陆安乡抄起一块板砖就要往屋里冲,“他思个屁乡!东宫就出门左拐两步远!”

      刚送走太医的金公公回过身看到这一幕,一个熊扑上去紧紧拽住陆安乡,老泪纵横,“公主您又记错了,不是思乡,是相思!相思病!”

      陆安乡停了脚步,扔下了手里的板砖,“哦,是相思病啊。”

      金公公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刚松一口气,转头就看见陆安乡默默搬起了宫门口半人高的大花瓶。

      !!!!!!!!!

      金公公一个鲤鱼跃身,瘦弱的小身板猛地扑在大花瓶上,拖住了陆安乡,“陆、陆大人!相思病是老奴说的,不是陛下说的!”

      陆安乡冷哼一声,“臣知道金公公忠心,但这种事情就不用替陛下担责了吧,毕竟除了陛下也没人能说的出来。”

      金公公扑通跪在地上,“陛下最近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老奴怎么唤也不答应,便去向四王爷打听,才知道陆大人近日称病不上朝是因为前些日子与陛下发生了口角。”

      陆安乡叹了口气,放下花瓶去扶他,“金公公,有话站起来说。”

      金公公摇摇头,拉开他的手,声音渐渐哽咽起来,“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老奴跟着这么久了,也明白多半是因为陆大人。”

      陆安乡脑壳疼得很,“说到这个,其实臣与陛下没什么,前些日子那些事是因为……”

      他话还没说完,金公公就给他磕了个响头,登时惊了一跳。

      “老奴无亲无故,心底里就牵挂陛下,”金公公老泪纵横,“陆大人切莫再说没什么这种话,既已结成正果,还望陆大人莫要始乱终弃啊!”

      陆安乡被生生噎了一口,发现上次的误会似乎已经在金公公心里发芽出枝儿了。

      “陛下昨夜又熬到三更天,方才才小憩,”金公公掏心掏肺,心痛不已,“陆大人快些进去瞧瞧吧。”

      还不等陆安乡辩解什么,他就被不管三七二十一推进了屋里,临走前还被搜走了袖口里揣的三块板砖。

      陆安乡站在屋里有些呆滞,他的确是进宫要来找闻人赋探(suan)病(zhang)的,现在也的确找到了,但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金公公叹着气合上门退了出来,回头见闻人柳止了哭,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他。

      “公主殿下?”

      “刚刚那个成语……”闻人柳挠着努力地回想。

      金公公稍一沉吟,“殿下说的可是始乱终弃?”

      闻人柳一拍手,“对!就是有始无终!”

      金公公纠正,“是始乱终弃。”

      闻人柳歪头,“乱七八糟。”

      “不对不对,跟着老奴念啊,始——乱——终——弃——”

      “我知道了!”闻人柳乐呵呵地拍手,“是以卵击石,对不对!”

      一个字也不对!!!

      金公公头疼地捂着脑袋,终于明白先前那些话都是怎么传错的了。

      屋内静悄悄的,陆安乡无声绕过屏风,见闻人赋正伏案小憩,屋外大好的日光落在英挺的眉眼上,落下了深深的阴影。

      在他的手侧堆着大叠阅尽的公文,陆安乡随手翻了翻,闻人赋虽然不上朝,但奏折倒是每一份都仔细看了。

      “这个工部员外郎郭方是前年的探花郎吧,”陆安乡看着他用朱笔圈出来的人名,“陛下为何要提携他当礼部尚书?”

      闻人赋睡得很熟。

      “还有,前些日子礼部尚书在青楼暴毙,臣觉得有蹊跷,这件事跟陛下可有关系?”

      闻人赋睡得依旧很熟,甚至还打了两个鼾。

      陆安乡翻了个白眼,放下折子,“陛下好睡,臣告辞。”

      “哎呀——”闻人赋突然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朕睡得真香啊,咦,爱卿什么时候出现在此的?”

      陆安乡微笑。

      “诶诶诶,好吧,朕承认你跟金公公在外面闹的时候就醒了,”闻人赋摆摆手,“不过爱卿是怎么知道的?朕觉得自己演得很好啊。”

      陆安乡指了指大开的帘子,“陛下有光可睡不着,难道陛下自己都忘了?”

      闻人赋摸摸鼻子,“哎哟,朕装睡前还特地把这帘子拉开呢。”

      陆安乡奇道:“为何?”

      闻人赋甩了甩飘逸的秀发,“为了让爱卿看清楚朕英挺的眉眼。”

      ……

      陆安乡一掌拍在木桌上,金丝楠木的桌角霎时裂了个小口。

      闻人赋笑眯眯拉过他的手,揉一揉,“爱卿最近病了?”

      陆安乡瞪他,一把抽回手:“陛下不是也病了?”

      闻人赋耸耸肩,“那真的是金公公胡说的,朕是因为公务繁忙才不想吃东西。”

      金公公虽然误会了一些,但他描述的都没错,才几天不见,闻人赋的确瘦了一圈,眼下也显了黑影,整个人都比先前要憔悴一些。

      陆安乡自己都没察觉,他看着闻人赋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不少。

      “公务繁忙?”

      “对啊,”闻人赋道,“成亲大典事情也不少,朕那两个不省心的兄长又都要回来,可麻烦了。”

      陆安乡蹙了蹙眉,“陛下是铁了心要办成亲大典了?”

      闻人赋点头,“爱卿不同意?”

      陆安乡拍桌,“怎么可能同意!”

      闻人赋顿了顿,又问,“那若是闻人吟和谢期远成亲呢?”

      陆安乡一愣,想了想,“当然也不赞成,但若是陛下执意要办,那臣也就算了。”

      “那为何换成朕就不行?”

      “还用问吗!”陆安乡脸颊微微泛红,“陛下肩负着传宗接代,繁衍子嗣的责任,做这种事也没个帝王样子,臣也没个丞相样子,还怎么在天下百姓前立威!”

      “那若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丞相呢?”

      “呃……”陆安乡站在原地,愣住了。

      “碍于身份便要受到如此阻碍吗?”闻人赋起身,“你所谓的帝王样子和丞相样子又是什么?世人的固有成见?还是你对这两种身份的呆板印象?”

      陆安乡舔了舔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亲大典朕会办下去的。”闻人赋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不论你多反对,朕都要办。”

      陆安乡不甘示弱,“既然陛下已下定决心,那莫怪臣不留颜面阻止这等荒唐大事。”

      闻人赋笑了笑,“先说好,莫要以性命相逼,那可就没意思了。”

      陆安乡看着他的笑,突然愣了愣。

      他为何在这双笑眼里看到了一丝饱经世事的沧桑,仿佛他经历过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

      “你……”

      “怎么了?”闻人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朕太帅,闪晕了爱卿的眼?”

      陆安乡翻了个白眼,“你牙上沾了菜叶子。”

      “什么?!”

      陆安乡笑着看闻人赋翻箱倒柜找镜子臭美去了,转眼把刚刚要问的抛在了脑后。

      仲夏时节,清荷绽放,将孤寂的池子点缀得赏心悦目,锦鲤轻跃,蜻蜓点水,留下一串串涟漪无声地泛了开去。

      成亲大典前两天的七月初六,远在西南的楚王闻人向和东北的晋王闻人明同日抵京,闻人赋荷花池前设宴,为两位多年不见的兄长接风洗尘。

      晋楚二王因非嫡出,先皇在成年便将二人送出京,断了他们继承皇位的念头。如今重回宫中,难免一阵唏嘘感叹,光阴荏苒,物是人非。

      二人路过一座宫殿门前。

      “二弟啊,你可还记得这株梅树吗,小时候你偷摘梅花被父王好一阵责骂呢。”

      “是啊,梅花还是大哥偷摘了藏在二弟这儿的。”

      二人路过一棵枝繁叶茂的大叔。

      “二弟啊,你可还记得这棵树吗,小时候你调皮掏鸟蛋却不慎跌断了腿骨呢。”

      “是啊,还不是因为大哥告诉二弟爬上去就能摘星星么。”

      二人路过一片繁花似锦的荷花池。

      “二弟啊,你可还记得这片荷花池,小时候你贪凉竟直接跳下去游水,结果烧了好几天呢。”

      “是啊,那是大哥一脚踹的。”

      “真是物是人非啊!”楚王闻人向拍拍晋王的肩,“二弟,你瞧这池子里都搭了个湖心亭。”

      晋王闻人明一阵慨叹,“是啊,大哥瞧,这小桥上的石像都不一样了。”

      “石板路铺的也不一样。”

      “池边种的柳也移走了。”

      “花不一样。”

      “草不一样。”

      “鸟变了。”

      “鱼也变了。”

      “需要朕把二位踹下池子看看池底的淤泥是不是也变了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二人一惊,纷纷转过头行礼,“见过陛下。”

      闻人赋扫了一旁无奈的金公公一眼,“朕为晋王楚王接风洗尘,特在荷花池设宴,派人来接,怎么?二位似乎不领情啊?游遍了整座宫殿就不是不让金公公开口?”

      晋王呵呵一笑,“就是与大哥一路上感叹物是人非感叹地多了,这一不小心便耽搁了,不是故意的,尤其是这池子,陛下来瞧,真是变了不少,”

      “那是自然,”闻人赋微笑,“这是朕去年新挖的池子。”

      “……”

      “石榴树结的梅花香吗?”

      “……”

      “爬到松树的枝上掏鸟扎裆吗?”

      “……”

      “陛下,菜快要凉了,诸位大臣也该等得不耐烦了。”金公公在一旁打圆场道,“王爷赶了这么久的路了,想必也是饿了吧。”

      闻人赋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带着他们走过九曲小桥入亭。

      亭里摆了几张矮桌软垫,席地跪坐的宾客纷纷起身,朝两位王爷问好。

      这是一场接风洗尘的家宴,来的人不多,闻人赋坐上座,右手侧闻人吟与谢期远同坐,左手侧陆安乡与新晋的礼部尚书郭方分坐,闻人吟与谢期远前还有两张空桌,是为晋楚二王准备的。

      二人入座后,早已备好的热菜被一一摆上桌。

      陆安乡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面前的菜,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他寻摸着闻人赋这次特地叫来礼部尚书,应当是想商量成亲大典相关事宜。

      他派人打听过,晋王楚王听闻男男通婚也震惊异常,他们在此兴许会是一个助力,再有两天便木已成舟,若想叫停这场闹剧,只有现在鼓动这些理智尚存的人同他一道说服陛下了。

      “来,张嘴。”

      面前递来一只莹白剔透的虾仁,刚被剥下还冒着热气。

      陆安乡想也没想,张嘴咬了上去,咬到一半猛地愣住了,抬头一看,坐在上座的闻人赋不知何时跑到了他的面前。

      “嗯,真乖。”闻人赋舔了舔被他唇碰过的指尖,低头又拿了一只虾在他面前晃了晃,“还吃吗?”

      陆安乡脸刷地一红,一个巨大加粗的滚字在喉头翻了两圈,还是因为顾及在场人数众多给憋回去重造了一番。

      “……请问陛下能滚一滚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过半,还差两门,诸位期末考的小伙伴加油呀~
    之后晚上九点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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