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约定 ...
-
如果他现在把这种问题问出来的话，言必然会再次说出孙子之类的发言吧。夏目突然的沉默，让原来还不是特别放在心上的其他几个孩子的视线也变得跟幸介一样奇怪了起来。
言则是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的继续吃着自己的面。等夏目被一群孩子盯着到都吃不了饭想要抱猫出门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帮着夏目解决了这尴尬的一幕。
“今天的午餐是乌冬面吗，感觉味道不错啊。”所有孩子熟悉的声线从门口的位置传来，“老板，我要一份咖喱。”
“好！”老板显然也很熟悉织田作的画风，乐呵呵地就去准备了。
在一瞬的安静后，所有的孩子都稍稍有些惊喜，“织田作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的工作不忙吗？”
“怎么没有提前说啊！”
对此，织田作的回答是，“原来我没说吗。”
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把话题引到了织田作身上之后，也就没人盯着夏目看了，为此夏目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位自称他外公的妖怪先生，对着这位刚刚进来、但是存在感超强的青年开口说道，“织田作，我要陪我外孙去一趟八原。”
“啊，这样啊？路上小心。”织田作抬起头，应了一声。
“……织田作你该学着吐槽了啊！！！”
“恩，关于这一点，也有人说过。”织田作看上去有些疑惑，似乎是不太明白幸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
“难得有些赞同幸介了……”真嗣小声的嘀咕得到了另外两个男孩子的认同。
连夏目和猫咪老师都在一边点着头。
“吐槽啊……”织田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在所有孩子期待的目光里，对着言开口道，“零钱够吗？”
所有人：“……”
言：“不够，上次的已经用完了。”
织田作：“这样，那我等下帮你找你一点。”
就算看到这一幕，幸介还是不怎么放弃，特地加重了一些话语的关键词，“织田作！”
“在？”
“你就不觉得，言刚刚那句话，有几个字的用词有些不对劲吗？”
“？”织田作一副茫然的表情。
“就是、某个代表辈分的词汇！”
“……啊。”这一次织田作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外孙那个吗。”
幸介呼出了一口气，觉得织田作终于开窍了。然后他就听到织田作说了一句，“恭喜？”
“……没救了。”幸介移开了视线，空白着一张脸继续吸着自己面前稍稍有些泡软的面条了。
而织田作本人却还是没有发现哪里奇怪，因为前段时间他才从言口中确认了对方的年龄不像外表那么幼小，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就算对方有孩子有孙子也都是完全说的过去的……哦，他大概知道幸介要说什么了。
“所以我已经是曾祖父了吗？”织田作问到，他一直没什么干劲的表情此刻还是同样没有什么变化，其他人却因为织田作这句话猛地被呛到了。这一次就算是咲乐也不例外了。
言点了点头，“有没有觉得自己突然老了很多？”
织田作：“有一点吧？感觉还挺奇妙的。”
“我也觉得很奇妙，”幸介喝了一口饮料，眼神死的看着言，“你是织田作的亲生儿子吧，阿言。”
“我以为你们很早就知道了？”言随口说了一句。
//
这一次出门，和上一次差不多，织田作帮着准备了小书包，然后打算把言送到飞机场。不过正准备进行这个行动时，被夏目代劳了。
这时候织田作才想起之前言说的那句话的前缀——“陪”。
“哦，所以你就是那个外孙啊。”织田作似乎有点意外，就在夏目以为对方终于注意到了常识的不对劲的时候，织田作继续接道，“那言就拜托你了。”
“啊……是！”夏目下意识应了一声，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后的事情没有上次那么轻松，因为幸介他们也表达了想要出门的想法，毕竟连言都可以单独出门，那么织田作也应该放心地让比言大一轮的几个大孩子也出门玩吧？
织田作把疑问的目光放到言身上，言也没有拒绝，表达了“那就一起去吧。”的意思。
于是向来很放心他们的织田作也是一副你们玩的开心就好的表情，将他们都交给言这个路痴了。
——夏目其实很想表示拒绝的，毕竟他想拜托言的事情是关于妖怪的……把这群孩子一起带去总归是不方便的。
结果吧，言传了一个地址给夏目。是八原附近但是不隶属于八原的一个同样很偏僻的一个乡下，位置距离大概就是横滨到八原的途中的一个需要转弯的地点。
同时，在那个地址下，言写了这么一句话，「那里有一个孤儿院，把幸介他们丢到那里就行了。」
夏目一愣，回答，「这样不太好吧？」
“？”言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夏目，直接对着在高铁上玩大富翁的几个孩子说道，“我上次出门去了一个农场，里面有很多小孩，一起玩捉迷藏的那种，你们想去看看吗？”
“好啊！”孩子们并没有表达出拒绝的意思，甚至像真嗣那种敏锐的，立刻就将之前那件事前后联系到了一起，“所以织田作当时想让我们去上学就是因为这一点吗？”
“差不多。”言让自己的红棋子往前跳了六格，“拿钱，六万。”
夏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歪了，稍稍有点不好意思地拿了几张红色的代表着金钱的红纸递到了言面前。
等他们下车后找到农场，还大概只是下午四点左右，言很果断的把几个孩子丢给了伊莎贝拉（在车上有让织田作联系对方），而又因为在孩子们提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的关系，所以言让几个孩子都带了替换衣服。
跟艾玛等人打了个招呼，言就以要送夏目回家的理由在幸介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拉着夏目跑了。
等跑出了一段距离，他们又换了个位置重新乘车，这时候离八原也不算远了。
“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这句话我好像已经问了第三遍了？”言似乎也有点无奈了。
“恩……”夏目也差不多是这个反应，不过好在这一次总归是没有人打扰他了，他终于有时间可以和言解释了。
“是这样的，上个星期……有个妖怪向我要回名字……”夏目回忆道。
对于妖怪为了友人帐，或善意或恶意来找他的事情，夏目已经完全习惯了。还因为塔子阿姨和滋伯父还有其他的友人们太过于善解人意的关系，导致夏目越来越不擅长撒谎。
一切都是往着好着的地方走去。
在高一那段归还名字的高峰期之后，夏目已经很少遇到主动问他要名字的妖怪。
那个妖怪是一位娇小的带着翅膀的虫类妖怪，并不是丑恶的那种，相反，还是因为非常清秀的女性妖怪。
她长得很小，就和夏目在夏日中常见的萤火虫一般的大小。
当时夏目正在做作业，等回过神时，才发现那位礼貌的妖怪小姐已经在窗口停了很久。
“你是来问我要回名字的吗？”夏目问到。
“恩……”小小的妖怪就连声音也是细弱的，用猫咪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对方的寿命已经快要到了。但如果把名字归还回去的话，或许还能依靠那些力量多活个几年。
在归还名字的时候，夏目总是能看到对方与玲子有关的一些记忆。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是，这一次，他看到的竟然不仅仅是单独的玲子、亦或者是玲子与向他要名字的妖怪的互动。反而更多的，是以第三视角讲述了玲子与另外一个、夏目认识的妖怪相识的过程。
****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拥有着浅麻色长发的少女，手里拎着一个像是被刀砍得破破烂烂的棒球棒，清秀的脸上溢满了恼怒，“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用得着这么攻击我吗！”
“……”被她指责的黑发少年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等等……”少女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问到，“你该不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
“……”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没有得到回答的少女丧气地坐到了地上，手里的已经不能使用的棒球棒被她随意丢到了一边，她嘟囔着，“明明这么难得才看见一个长得没有那么奇怪的妖怪……”
她自言自语地话语终究被打断了，看着走过来捡起棒球棒，并且乖巧地将其递到她面前的少年。她一愣，脸上却是重新扬起了笑容。“你这家伙还挺不错的嘛！”
注意到木质的棒球棒被他握着的位置出现了严重损坏。她脸上的笑容纯粹而简单，“你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吗？要不要我教你啊～”
“啊对了，我还得教你说话呢！”
这一个小小的片段过去后，随着一片空白，玲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喂，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叫什么吧？”
“……”
“唉，我又忘记你还没学会说话了。”玲子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扬起了活泼的笑容，“不过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你要记住哦，我的名字、是玲子——！玲、子、”玲子眨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又道，“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黑发的熟悉少年跪坐在一边，依旧还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玲子也不沮丧，她看起来早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反应，“所以我昨天晚上给你想了一个名字——”
“言。”夏目听到了少女得意洋洋的声音，“怎么样？很好听吧——”
“要知道「言语」这种东西，在人类的生活中可是很重要的！”
“所以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说出来，然后将这个名字，交给我！”
除去这些记忆外，接下来的场景都是零零碎碎的，但是夏目轻易就能从第三视角看到玲子和这个名字叫做言的少年妖怪关系的亲昵。
之后在一片迷雾中，玲子不知为何变成了孤单一人，而这时候，她终于注意到了这一边——那个夏目归还了名字的妖怪这边。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的妖怪？”玲子对着他这个方向这么问到。
拥有着翅膀，身形极小的像是精灵一样的妖怪摇了摇头，“他消失了，在原地。”
玲子一愣，表情突然变得让人无故有些难过。但是很快，玲子就重新扬起了一个笑容，“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啊。”
她这么对着这个妖怪说道。
从名字被收录进了友人帐，就足以证明这场游戏的输赢。将自己的名字交给了玲子后，妖怪听到玲子对她说。
“对了，如果你是一直都呆在这里的妖怪的话……”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等哪天那个孩子回来了，替我……”
*****
记忆停留在这里，玲子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至少最后一句最重要的话语，夏目没有听清楚。
因为归还妖怪的名字，夏目的体力大范围的流失，他力竭一样的趴在了自己的软垫上。
而收回了“流萤”这个名字的小小的妖怪也没有立刻离去，她做了一个标准的跪姿向夏目行了一个礼，“夏目大人，非常感谢您。”
“不，这没什么。”强行让自己坐起来，夏目稍稍有些疲惫。但是大脑却被这些信息量完全占据了。
所以言先生的名字竟然是玲子取的吗？
言先生那句外公听起来好像更加拥有可信度了。
一想到这些，夏目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
暂且安静着跪坐在一边的流萤，她的头发是漂亮的棕色，穿着一袭相较于丙更加繁复的短款和服，背后的翅膀像极了蜻蜓，但是和服却又是蝴蝶的绑结，叫人分不清她的真实种族。
似乎是注意到夏目恢复了不少，流萤轻轻松了口气，“夏目大人？”
“啊、”你还没走啊，如果不是立刻反应过来，夏目没准会说出如此不礼貌的话语。“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流萤微微垂下目光，她此刻的身形太过于娇小，如果不是因为本身散发着一点光芒，可能夏目无意识就会将对方忽视了。
“我当年答应了玲子大人……”流萤对着夏目道，“关于言大人回来后的约定。”
“言大人回来了，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流萤垂下目光，“可是当时我还在茧里面，没有及时出来……”
“茧？”
“是的，虫茧。”流萤点了点头，“我当时的力量太弱了，在玲子离开后不久，我就很少离开那个地方，再后来，我就只能缩在茧里面试图恢复妖力了。”
“所以从刚刚我就很奇怪了，像你这种小妖怪，为什么能活这么久。”猫咪老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对着流萤道。
夏目正打算斥责猫咪老师的不礼貌，却没想到流萤却认可的点了点头，“我们一族的寿命若是一直生活在茧当中，几百年也是轻而易举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流萤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我曾经、受过一位温柔的神明大人的保护，从而……”
流萤并不介意为夏目讲故事，相反，她很乐意对全天下所有人述说那位神明的温柔。
按照流萤的说法，她族中曾经有一位大人，在千百年前就一直生活在那位神明的身边，但是到底妖怪的寿命再长，也总会到尽头。
那位大人的名字是「虫师」，以种族作为自己的名字。虫师在意识到自己将要死亡时，请求了那位温柔的神明照拂一下她的同族。
温柔的神明自然就是答应了，而他也明白，虫师的想法不过是希望有妖可以陪伴在他身边，让他不会孤单一人下去。
因此留在神明身边的流萤很敬仰那位神明大人，所以从来未曾想过离开过那位大人身边。
神明大人太过于温柔，就算是自己消散，也不愿一直留在他身边的流萤等妖怪因为时间流逝妖力消散而慢慢消失，从而一直照顾着他们。
所以到了最后，那位神明反而变成了将要最先消散的那个人。
而在那段时间，言大人出现了。
因为言大人那段时间不太能照顾自己，所以神明大人稍稍把心思放在了言的身上。一直到对方遇见玲子为止。——听到这句话，猫咪老师突然想起来自己和言之前在神社里的一次对话，关于对方信神是否的一次对话。
流萤并不知道猫咪老师所想，继续说着。
后面玲子和言认识了，神明大人也放心了——结果，谁想到，言大人在某一天，竟然会突然消失——连带着神明大人！
说道这里，一直表现着温柔安静的流萤，表情上染上了些许无奈愤怒，却又表现出了一些希望。
“当时，我还在想，到底是大人他消失了，还是……”
“不过既然连言大人都回来了，那么总有一天，我也要等到连大人回来吧。”
“连大人？”夏目似乎觉得这个名字稍稍有些耳熟。
“恩，连大人，一目连大人。”流萤以长袖遮住了半张脸，微微笑道，“等完成和玲子大人的约定……我就可以放心的继续等待了。”
****
夏目把这些基本上毫无隐瞒地都告诉了言，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抱着猫咪老师睡的舒舒服服的小孩子……
糟糕了，手好痒啊。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约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