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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284 我来看看沈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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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半夜阿洛背着大包提着小包再度登门，除了出行装备，这次带来的药品十分充足，差不多是她近期全部的劳动成果了。
在此之前赵云澜已经先行把楚恕之送下了地星，并且嘱咐他把家里稍事打点以供落脚入住，这大概是对“外人”是最起码的礼貌与尊重了吧。
阿洛进了房间探查完沈巍后，便开始依次说明各种药物的使用方法与功效。
赵云澜对她依旧呈戒备状，脸色自然是不大好看，二人几乎不对眼，目光都只游移在贴着各色标签的容器上。
阿洛讲解得投入，不经意间会掺杂一些生涩的术语，加上她语速不慢，赵云澜虽没有心不在焉，但一下子要记住的内容多了，难免有些跟不上节奏，刚想发问就见对方从背包里取出一本册子，随手撕下几页白纸。
“这些东西不容有错，还是写下来我比较放心，令主对号入座一看便知。”
赵云澜这才赏识地看了她一眼，神色渐渐缓和起来，不花钱的医生、不花钱的药材，还都“不同凡响”，他没那么不识趣，觉得都是该着他的。
阿洛边说边记，容易混淆和需要特别注意的部分同时给打上框框、加上备注，可谓一丝不苟，未了还很负责任地把沈巍各个时段可能出现的症状以及应对方式一一梳理，以至于赵云澜有种她会一去不返的错觉，忍不住问：“这次你想好怎么做了？”
“嗯，根据前之前的经验我研究了一下，有些新的想法”，阿洛坦言：“在找到突破口之前我打算留在那里摸索实践，除非……”
赵云澜眼皮一跳。
阿洛温和地望向沈巍徐徐道：“令主信吗，我现在很怕被你们十万火急地召唤，我宁可见不到他也不愿每每在他生死垂危的时候不得不来见他，我是个医生，这话听起来可能不大合理，但他毕竟不是个普通的病人，我这一路多少也是摸索着走过来的，时至今时急须学习钻研、精进医术，所以此行很重要，如无意外我不想半途而废。”
赵云澜默不作声，对方这话乍听之下是在自谦能力不足，实际则是在强调危机感，可不管怎样，她的心情他是理解的，道理也是认可的。
阿洛专注凝视着沈巍几近走神，反倒是赵云澜的沉默让她微感失态，于是收敛目光复又转向字迹满满的纸面上逐要复查：“我就这么一说，并非要求免打扰，相信令主也不会因为我中听或不中听的几句话而‘讳疾忌医’对吧！”
“那是自然”，赵云澜听出她意有所指，立马接口：“生死悠关的事我没那么不知轻重，但你行事希望遵循自己的节奏那也无可厚非，你放心，我会亲力亲为照顾好他。”
阿洛无奈地牵了牵嘴角，她不放心又能怎样，横竖都不能直情径行地改变什么：“哦对了，来之前我去找过小菱子，沈巍清醒后你第一时间通知她，她会按我的嘱咐烹制药膳——他必须进食。”
赵云澜面露难色：“进食真的太受罪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能止吐吗，你先前不还说不能逼他的吗？”
“没错，是不能逼他，但你又怎么知道他厌食拒食，更多的是因为生体不适还是怕增加别人的负担，又或者根本就是没想活、觉得浪费粮食呢？”
赵云澜：“……”
“曾经有人告诉我他的‘心病’自有人医，我也一直以为我只需要考虑他的生理征状，是我错了吗？”
赵云澜咬着牙垂目不言，这回他是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来了。
“令主不是地星人，我没法要求你真正感同身受那种任何伤病都不得治愈的痛苦与绝望，沈巍心里在‘盘算’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但作为一个‘人’，只要不想死，即使无欲无求至少也该知冷知饿吧，请问他有吗？”阿洛咄咄逼人地问：“令主不会是觉得信念和意志真能给他当饭吃吧？”
“……我没有。”赵云澜眉宇紧蹙，闷声闷气地回了句嘴。
阿洛盯着他看了片刻，内心虽压着诸多不满，但总算没有得理不饶人：“入食的药物里含有辅助消化的成分，令主多点耐心帮他慢慢接受，坚持一段时间，呕吐不适等状况都会有所改善的。”
赵云澜点点头，继续聆听医嘱……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透，红砖小区内四下无人一片寂然，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猫大摇大摆地绕行在蜿蜒的林间步道上，直至瞳孔中映出唯一一幢昼夜通明的建筑物，黑猫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后，倏地一跃，肥硕的身形灵巧地穿过围栏间隙，三拐两拐转眼不见了踪影。
大庆出现在房门口的时候，赵云澜才给沈巍喂了一次药，正抱着他轻轻走动，听见挠门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大驾光临了：“进来吧。”
“喵……”黑猫用前爪扑腾开房门，扭着肥臀慢吞吞地踱进来，仰头打量自己的主人。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还巴不得能吵醒他呢”，赵云澜说：“您老这时候回来，该不是晨跑路过吧？”
大庆眯了眯眼，确定赵云澜没什么“不正常”，加上他抱着人更不可能说跳脚就跳脚，于是放开胆子抖了抖毛身，一下窜回了人形：“我来看看沈巍。”
“哦，那就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能不知道吗，你是没看见林静和祝红都颓成啥样了”，大庆挨着床尾坐下：“沈巍……没事了吧？”
“你看他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赵云澜沉下脸来：“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慢走不送！”
“别啊，我才刚进门你就下逐客令，太无情了吧，再则我哪是来帮他们说话的，我是来提醒你上头随时可能来人视察，一个两个都无心工作，你也不怕被逮个正着？”
“无心工作？”赵云澜鼻音浓重地“哼”了一声：“不想干就滚蛋，特调处不养闲人，何况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闲人！”赵云澜边踱步边说，语气平平，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滚蛋？你说得轻巧”，大庆诧异：“咱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开人容易招人难，再说普通人又有谁能顶他们的缺？”
“普通人怎么了，我以前不是普通人吗？郭长城以前不是普通人吗？胆量可以磨炼、技能可以学习，我也没说要招菜鸟，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怕什么……”大庆晃着脑袋，感觉被他带偏了：“不是老赵，你别扯远了，我是想说你生气归生气，做事还得留点余地，想想祝红的出发点是好的，林静再不济也没坏心，最关键的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咱们自己人若是不团结，给那谁揪住小辫子，最后这笔账还不是要算到沈巍头上……”
“他做错什么了？”赵云澜忿然打断他：“哪个有资格找他算账？”
“我这不是在跟你分析客观情况吗，你……唉，别上火嘛！”大庆察言观色觉得自己抓的这个点颇为不识时务，立马打住了。
赵云澜略略有些激动，转身把沈巍放回床上安顿好，只挨边坐定摩试着他的手。
大庆默默地在旁看着，他有好些时日没见着这两人了，沈巍自是不用说，又消瘦又苍白，躺着愈显单薄，了无生气；赵云澜也掉了一圈肉，颧骨突出、胡子拉碴，要不是他精神状态良好也像是生了场大病，难怪祝红心疼得慌不择路，闯了大祸。
“老赵”，老猫不习惯这种低气压的氛围，忍不住打破沉寂道：“我问你个问题。”
赵云澜目光转向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巍的身体真的没法恢复了，他离不开人，你会放弃一切陪在他身边吗？”
“我需要放弃一切才能陪在他身边吗？”赵云澜迅速反问：“你说的一切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