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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155 非求不可 ...

  •   “赵云澜,你手怎么了,自残的吗?”祝红一眼瞥见赵云澜手上裹着白纱,脱口而出地问。

      “自残……”楚恕之对她的用词颇为玩味,笑呵呵地替赵云澜作答:“差不多吧,就是没处显摆,可惜了!”

      赵云澜回瞪了楚恕之一眼,懒得解释,拖了把椅子大爷似的翘腿坐下,一副等着饭来张口的样子,:“那个什么,昨天的事有进展么?”

      祝红一听便知他是问制药的事,倏地脸色一沉,连手上分解了的一半的保温袋都闲置了下来:“哪有那么快,她可给我出难题了啊,开的药单一半牵涉到稀有的藏品、上品,好些我连名儿都没听说过,四叔说这要是凑齐了,能赶上好几届集市的压轴分量了,这可不是求一味药、拜一个人的事……”

      “那到底是能凑不能凑?要凑多久?”赵云澜心底小小地欢呼了一下,他要的就是有分量的东西。

      祝红本想听两句感念她此举艰难的体己话,毕竟这事儿再怎么“理所应当”,她这个族长也是要欠人情、担干系,少不得磨破嘴皮子的,谁想眼前这男人满脑子就只有药,没有人,连最起码的客套话都想不起来,她有那么一瞬间委屈得想扭头就走,可不知怎么的,看着说话间整个人都伏到桌面上、巴巴望着他的赵云澜,嘴里竟滑出了一句颇为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赵云澜,如果沈巍不会死,总有一天他也能自愈,而这些天价不出的药对他只是杯水车薪,你还非求不可吗?”

      赵云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从桌面上慢吞吞地撤下手臂,仰身贴在椅背上还往下掉了几公分,致使目光平整地覆盖在祝红的脸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一摊手,竟十分随意地回她道:“你又不会问我收钱,我干嘛不求?”

      “你……那……”祝红话虽这么问,其实已经做好了喝一整瓶老陈醋的心理准备,现下被他这么一戏谑,方才的各种情绪全都串了味,顿作无情状:“那我要问你收钱呢?”

      赵云澜:“我要养家,要钱没有,卖/身……这次可以考虑,毕竟那什么天价么,好像不亏,不过得一手交药一手交肉……”

      “赵云澜,有你这么……这么……不正经的吗?”祝红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污辱,话忍不住了人没忍住,飞起一脚往赵云澜坐着的那张椅子腿蹬了出去。

      赵云澜反应奇快,椅子溜出去一大截,他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像没事儿人似的继续祝红刚才手上的活,边解保温袋边不温不火、头也不抬地说:“明知道我的答案还非问不可,有你这么自找不痛快的吗?你想听我说什么?”

      祝红:“……”

      赵云澜说完这一句,也理出了每日给沈巍准备的清粥,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劝食成功过,但三餐都不会少了这一份,赵云澜顺手又拎了块面饼塞进嘴里,转身从厨房打了个来回,配齐了碗勺,把要带上楼的全码到托盘上,临走伸出一根手指头隔空点了点祝红,带着命令的口吻,还是清清楚楚地表明了立场:“抓紧点,我等你的好消息,做都做了别犯傻,有什么需要,张嘴,我的膝盖可以出借!”

      祝红愣愣地望着某人的背影,仿佛还带着愠怒般两颊绯红,心底却酸酸软软地泡着一句不见天日的话:姑奶奶的膝盖也是可以为你出借的……

      楚恕之见赵云澜逗留在楼下,早已独自回房守到了沈巍的床边,赵云澜进门放下手里的碗盘,和他低声交流了两句就换他自行打点去了,眼下沈巍没什么动静,赵云澜又仔细探查了一番,确定他没什么异样,才躺到一边的软塌上,闭着眼、形式化地休息片刻。

      身体健康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平常人无病无痛的时候大多是没感觉的,小病小痛只要不多占时间,过了也就忘了,可像赵云澜这样,从前没少受胃疼折磨,不巧还瞎了那么一段时间,大战的时候受过重伤、挨过肝胆欲裂的逆天一针、差点送了命……突然之间却像换了个金身似的,不止病痛全消,还强大到不眠不休不觉疲倦的程度,那体验感真是要多强烈有多强烈,再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截然相反的境遇、历经极端的背道而驰,且不说心理落差难以想象,光是日日承受无休无止的伤痛折磨,赵云澜只觉说一句“感同身受”都是大言不惭……

      赵云澜想着不知不觉扒回了床边,沈巍不知何时起蹙起了眉,又仿似在听闻什么,不安地扭动着头,赵云澜轻轻抚上他的眉心,想熨平那一抹揪心的褶皱,只是这么未加施力的一碰,并未醒转的沈巍就倏忽一震,微微侧过身,起伏的被褥掩映出蜷缩的身形……

      赵云澜收回手,握拳抵住自己的心房,表情沉痛地用比叹气还轻盈的声调,近乎“影影绰绰”地对着床上的人说:“杯水车薪吗?那又怎样,就算只能换你一夜好眠,我也非求不可!”

      沈巍这一觉磕磕绊绊睡到了临近中午,他勉强能睡安稳的连续时长基本不会超过两小时,运气好,折腾个半小时还能继续往下睡,反之可能会折腾长达整宿,也可能直接就惊醒了,赵云澜真不知道他是睡着时还是醒着时,更适合称之为休息。

      开眼合眼都是一片漆黑,睡眠不规律也没有正常的交流,沈巍的生活是胡乱拼凑的时间碎片,他分不清白天黑夜,醒醒睡睡仿佛煎熬了无数时日,只知道每回睁眼楚恕之都会“出现”,会说话、会按捏他麻木的手脚,等这一阵缺乏知觉的限制过去,他就该下床,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浑浑噩噩地困在冰冷无望的躯壳里,祈求生命消逝、“明天”永不再来……

      突然,这样的节奏被打破了。

      沈巍很快就发现身边不止楚恕之一个,为他缓解不适的人是赵云澜,而且他试图起身时,直接就被他抱下了床,不容选择地安在软塌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妥协了,除了被动接受他也拒绝不上来。

      赵云澜原以为已经跨出去的步子,只会往前不会退后,没想沈巍还是很不适应他,拘谨得近乎可怜兮兮,一放手就往后缩,能轻松挤上两个人的软塌他只占半个人的位置;虽然看不见,眼神仍是时刻都在逃避,仿佛他不是他的亲密爱人,而是手里举着强效镇静剂的护士长,随时都可能“凶残”地给他扎上那么一针,不逃就等着束手就擒。

      楚恕之为了给沈巍安全感,不停地和他搭话,他大概是觉得他睡糊涂的机率很高,反复念叨赵云澜先前是怎么给他按摩、换衣服、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些纸板。

      楚恕之半蹲着,沈巍明显为了和赵云澜拉开距离,向着声音的方位凑近,目光渐渐定格在说话之人的脸上作认真聆听状,而事实上他的“认真”在赵云澜眼里“很假”,俨然是为了回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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