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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舔狗的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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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见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但他依旧觉得困。
他有点茫然的望着天花板,昨天他似乎参加了蒋觅白的葬礼,然后又去江头喝酒,最后回家——
……最后回家又看到了死而复生的蒋觅白?
“!!!”
想到这里,陆见昼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接着他快速环顾四周,发现昏暗的客厅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而茶几上的保温壶也不见踪影。最后他慌的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跳下沙发后便朝着卧室疾步走过去。
结果双人床干净整洁,压根就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
怪了,他昨天晚上不会真的是在做梦吧?可关键昨天也不是蒋觅白的头七,他怎么可能会来找自己?
难不成是纸钱不够用了?还是骨灰盒子太小了?
总不可能是来给他托梦的吧!
估计是睡得太久所以陆见昼脑子还是有些发懵,他摸了摸后脑翘起来的头发,浑浑噩噩的去了洗手间。而狭窄的卫生间内,洗手台上也只摆了一只蓝色的牙刷和哆啦A梦的牙缸,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洗漱用品。
陆见昼烦躁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最后忍不住心酸的大吼一声。
“你大爷的蒋觅白!我真是——我真是——!!”
假的,原来都是假的!!
他气呼呼的挤开牙膏开始刷牙,可是刷牙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接着走了神儿,就连自己吞下了不少牙膏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客厅里传来的电话铃声令他惊醒。
陆见昼赶忙吐掉嘴里为剩不多的薄荷味泡沫,随后漱了口用冷水洗了把脸——不过他在弯曲左臂的时候感觉有些疼,但也没太在意。之后他一边伸手拿架子上的毛巾,一边迈腿往外跑。结果他一个没留神,刚把毛巾盖在脸上,胳膊肘便重重地磕到了门框上,钻心的疼让他立刻甩下毛巾抱着胳膊嚎了一嗓子。
“痛痛痛痛痛——!”
这么一下正好磕到了筋,惹得陆见昼不光胳膊疼,他现在整条小臂都麻了。他匆匆捡地板上的毛巾搭在脖子上,随后撸起衣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圈又红又紫的淤青。
怪不得那么疼,他昨天晚上慌乱之下夹到了手臂,想来那时候胳膊就已经青了。刚才他又狠撞了那么一下,不痛才有鬼了。
陆见昼暗道一声倒霉,但他一愣,这么一想昨天的一切难不成不是梦?扰人的电话铃停歇了不过一秒便再次响起,陆见昼只得抱着疼的不行的胳膊,最后好不容易在鞋柜上找到了自己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他的室友-秦屿。
他接起电话,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秦屿气急败坏的怒骂,“我上辈子是杀了多少猪才匹配到你们这群傻X啊,你们是怎么做到完美避开所有正常操作的?啊??X的只知道野区割草的打野给我闭麦!闭麦!!”
“……”
厉害了啊老秦,这几天不见喷人的功夫渐长啊。
陆见昼将手机拿开,结果他隔着半米远都能听到秦屿暴躁的叫骂,他一时无语,却又有点想笑。
秦屿是他唯一的室友。
是的,唯一的室友。
这事儿说来也巧,开学那会儿陆见昼所在的四人间虽然住满了,但不过半个月,另两个室友不是出国留学就是退学复读去了。所以到了最后宿舍里也只剩下他和秦屿两个人。
虽说秦屿比他大了几个月,但陆见昼性格跳脱,再加上两个人的兴趣爱好都基本一致,就连性格也有着部分相似之处。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不过一个晚上就成了朋友。而秦屿什么都好,别看他平时戴着眼镜的时候人模狗样,泡一杯枸杞岁月静好,但只要一开口说话或者打开游戏就容易上头,霎时间就化作暴躁老哥,能和自家队友喷上个八百回合。
也因为实在是爱打游戏,所以秦屿出于兴趣便在某直播平台上做起了游戏主播。
“我XXXX的法师闪现躲我奶你特么有病吗!我的奶有毒?干!”
“老秦老秦,你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陆见昼见秦屿的一连串怒骂中总算有了停顿,便重新将电话贴在了耳朵上,他见缝插针道,“你这血压都要飙到一百八了,别回头再气出心梗了。”
“陆见昼你内科真是学狗肚子里去了,还心梗——”
一听到朋友的声音,秦屿日狗的心情依旧不怎样,因为他看见自家队友一闪开大结果撞墙了,这技术委实操蛋,“X的我这至少要脑出血!”
“……行行行,脑出血脑出血。”
陆见昼也搞不懂秦屿在这方面争个什么劲,怎么着得心梗或者脑出血还是件好事了?但他也不在意,毕竟是自己铁哥们,他知道秦屿不过是一时口嗨,“老秦你给我打电话是有啥事儿不,总不能一直让我学习你的喷子技巧吧?”
“就你还喷人?每回被骂还不是被气的直哆嗦和得了帕金森似的,结果屁话都说不出来。”
在自家卧室敲着键盘的秦屿毫不留情的嘲笑。
“你丫的秦屿,吃枪药了啊?下次打游戏你可别叫我。”
陆见昼瞅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肘却也没生气,因为秦屿说的确实是真的。他打游戏的技术和意识还算不错,虽然不会像大神一样能带飞别人,但至少也不会坑人。只不过他不爱排位只为娱乐,所以时常能碰到一些睿智,活活把他从床上气到地下。
因为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气急了之后一句话都憋不出来。所以在宿舍玩游戏的时候,总是秦屿帮他上线怼人。
“行不跟你废话了。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今天中午有空的话就滚出来吃顿饭,我过年的时候不在国内,你生日当天我就不凑热闹了。”
见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胜利的字样,秦屿的心情这才明朗。
“老秦我没听错吧?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听这话,站在门厅的陆见昼一下就乐了。秦屿的爸妈是从商的,所以他也算是个小富二代,不过秦屿在他们班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而他的生日刚好是下周一,到时候距离过年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滚蛋啊我跟你说,出不出来赶紧给个准话。”
秦屿笑骂了一句,同时和刚上线的固定队队友约好了下午和晚上打排位的事。
“去去去,秦老板都放话了小的哪有不去的道理。”
陆见昼装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因为秦屿这么一闹腾,他心中那些隐秘的惊慌被压了下去。就在他准备回卫生间的时候,余光里却突然发现自己放在鞋柜上的钥匙不见了。他一呆,接着拉开最上方的抽屉开始找钥匙,“对了老秦,我昨天梦见蒋觅白给我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沉闷的门锁声,紧接着一股带着潮湿感的冷风钻进了他的后衣领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度差给搞的打了个哆嗦,接着马上回过头,却看到了穿着厚实羽绒服的蒋觅白。
而他一直在寻找的钥匙正被对方拿在手里。
“梦?蒋、蒋、蒋——”
陆见昼抓着手机瞬间磕巴了,登时傻了眼。
“嗯?”
蒋觅白将钥匙和买好的海鲜粥放在了鞋柜上,随后他换下了鞋子,脱下外套并从兜里掏出一盒红花油,“怎么了陆子,昨晚没睡好?”
“蒋觅白在你家?妈的陆见昼你这狗贼给我等着!我告儿你啊,你别忘了蒋觅白他有对象,你那浆糊脑子给我拎清了!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见了面再说!”
电话那头的秦屿显然也听到了蒋觅白的声音,他霎时提了一口气,紧接着压下声音不等陆见昼再说话便扣了电话。
“朋友?”
蒋觅白自然看清了陆见昼茫然惊骇的表情,他瞥了眼对方裸露在外的小臂,笑意温和,“早晨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先喝点粥先垫垫吧,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
“大白你——没事,谢谢啊。”
陆见昼有点迟疑的看了一眼手机,刚巧看到了秦屿发给他的一条微信,上面写着一串地址以及时间。但他只扫了一眼就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蒋觅白的身上。
原来蒋觅白真的没死。
自己之前只是做了个荒诞的梦。
现在可是大白天,见蒋觅白确实站在自己面前,陆见昼终于松下了紧绷的神经。他大大的松了口气,当着蒋觅白的面咧嘴傻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用疑问句再次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这才回过神,而在闻到了海鲜粥的香味之后,他的肚子也没出息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大白我今天中午不能跟你一起吃了。”
陆见昼拿起热乎乎的粥,一边招呼蒋觅白进客厅,一边道,“我室友约我出去吃饭——要不大白你跟我一起去?”
他将粥放到了餐桌上,拉开餐椅坐下并打开盖子,在闻到浓郁的香味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可蒋觅白却始终没有回应他的话。
“大白?”
陆见昼心情不错的拿起塑料小勺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歪头却见蒋觅白正站在门厅处,低着头拆着手里的红盒子。
“不必。”
蒋觅白将纸盒子攥在手里,抬起头后脸上还是斯文的笑脸,接着他走到陆见昼身边,将发皱的纸盒丢进了垃圾桶里,“我一个外人就不去掺和了。”
“也行,那等着再说。”
陆见昼耸耸肩,既然蒋觅白拒绝那么他也不会再提这事。
蒋觅白点点头,他去了趟卫生间洗了洗手,回来后拖开另一把餐椅坐在了专心吃饭的陆见昼的左侧,他稍微搓了搓自己发凉的双手,随即拧开红花油的瓶盖,“陆子你把衣袖再往上卷一点,我帮你涂点红花油。”
“哦好。”
陆见昼几乎是没经大脑考虑就直接撸了把袖子,可直到蒋觅白的手心贴在胳膊上的一瞬间,他立马就毛了。
“嘶——大白你别——轻点轻点。”
陆见昼疼的差点没把嘴里的粥给喷出来。也不是他矫情,他这个人对痛觉实在是太过敏感,而且他从小又调皮,所以为此掉过不少眼泪。长大之后他虽然不怎么哭了,但对疼痛的耐受性依旧不怎么地。他本以为蒋觅白只是单纯的帮他涂点红花油,却不成想对方竟上手来揉。他实在是觉得痛,便使劲儿将胳膊往回抽,却没想到蒋觅白左手抓着他赤.裸的上臂,愣是没让他抽开。
陆见昼一呆,从没意识到蒋觅白的力气比他还要大。本来蒋觅白帮他揉胳膊,他的心里还很别扭,但现在这种别扭却被疼痛冲散大半。
“等等等等,大白你轻点,算我求你了!!”
见蒋觅白还是在认真的低头帮他搓着胳膊不吭声,那架势恐怕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陆见昼这次可真的快哭了,他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对他来说瞬间的疼痛还好,他勉强能忍,但像这种持续性的酸痛他可真是忍不了。
“稍微忍忍。”
蒋觅白的五指正抓着陆见昼的上臂,指腹微微陷在这片柔软的皮肤表面。虽然陆见昼在过去爱打篮球,但是近几年却没怎么打了——至于原因他也记得非常清楚,高二联赛的时候,陆见昼被对方主将推了一把,结果落地姿势不对,当场指骨骨折,险些疼晕过去。加之疏于锻炼,所以肌肉不结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再忍忍,快好了。”
蒋觅白的嗓音略有点喑哑,他没有抬头去看陆见昼的脸,虽然心猿意马,但也只是掌下的动作一重,并未做出其他过分的举动。
他还有事情要尽快处理,所以某些事不急于这一时。
……也无法急于一时。
想起那些可笑的规则,蒋觅白眼里的讥讽更甚。
而这边的陆见昼则感觉胳膊的疼痛渐渐地消退了一点,欲哭无泪的他只好眼不见心不烦的回头重新吃自己的粥,直到疼痛消失只剩下了热意,他碗里的粥也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