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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祈君乐(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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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抵达学府门口时天已全黑,车夫从怀里摸了一封信递给了看守,不一会儿大门后便迎来一个人,旁边跟着个提灯笼的小厮,吴遇溪和魏欢他有些印象,点头过后便没摆出了尊长的姿态,“去课堂吧。”
这二人头也不回的抱书消失在了众人跟前。
留着胡子的老学究在余下三人中打了个转,最后却拱手冲陆白行了个礼,“这位便是吴老太爷请来的天师吧?有劳了。”
他们读书人都这么看脸的吗?陆白哪里哪像天师了。
魏知杳挺起胸膛正要说话,张衡便抢先一步越过他二人走到跟前,“先生看错了,在下才是。”
魏知杳不甘示弱将他推到了旁边,“我也是。”
老学究在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尴尬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
“无妨。”耳听张衡抽了口气,魏知杳知道他要说话,连忙成功板回一局,“不知先生是?”
“老朽姓沈,是萧山学府的监院。”
“沈监院好,想必吴老太爷已经同你说清楚我们的来意了,天已经黑了,不如我们就速战速决好吗?”张衡生怕又被魏知杳抢了风头,赶紧搭话问道。
被他斜眼瞧着的人魏知杳向陆白嘀咕着,“学府管理卷宗的叫什么?”
“书办吧。”
他哦了两声,掉头看向了沈监院,“请问,书办在吗?我可以和他谈谈吗?”
沈监院点了点头冲旁边的小厮说道:“你领天师去见见苏学办吧。”
那人点头将灯笼交给沈监院后又客气的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两人随着小厮到档案屋时候,正巧碰见苏学办锁门要走,以为他二人是逃课出来的学子,苏学办就训上话了,“你俩不在课堂来此做甚?”
古代也上晚自习?魏知杳瘪嘴,“先生误会了,我们是受吴家老太爷所托来此处理学舍闹鬼之事的。”
闻言苏学办却皱起了眉头,“你俩眼年纪轻轻是天师?”言语中还是极大的不信任。
魏知杳见惯不怪,“是。”
“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想查阅十六年前的档案。”
苏学办看了看旁边的小厮,见他点头这才摸出钥匙开了门,魏知杳寻到桌前桌下,苏学办从第三排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本卷轴,因为太久没有打理过,上面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就是失火案的档案。”
魏知杳顺手递给了陆白,“你给我讲讲大概情况。”
苏学办以为他是不识字,言语中就更加鄙夷了一些,“你若不识字,我可以读给你听。”
“学办没发现我眼睛不好吗?”
闻言苏学办看了他两眼,见魏知杳直愣愣的盯着某处眼也不眨,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仔细一想就更不乐意了,“你眼睛不好来驱什么鬼?”
阅读着档案的陆白抬眼一个眼刀递了过来,苏学办清了清嗓子,“我是说,这不安全。”
“看来,学办你有很多话要同我说啊,不如你来讲讲看失火案的前因后果吧。”
陆白张嘴,“我可以读。”
“没事,人家喜欢说话。”
苏学办本是看他年轻气盛故意拿话堵人,没想到反被魏知杳落了话舌,心里更是不乐意了,“你们不是有人能看吗?”
“我表哥有些累了,还是麻烦苏学办你说说吧,不然我们可不好同吴老太爷交代。”
一听他搬出吴老太爷,苏学办也只好老实将卷轴接了过去,失火案发生时他在学府了,这件事儿他不用看也能说清楚了,为和魏知杳抬杠,他扣下卷轴说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失火的时候是夏天,天干物燥的,有学生熬夜看书打翻了蜡烛然后便烧起来了。”
魏知杳靠在了椅子上,“可我听说烧死的是两个学生和一个夫子?”
“是,烧死的那两个学生是我的同窗,薛先生也是我的夫子。”
这么说是问对人了,魏知杳咧嘴笑了,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那苏学办同他们一定很熟悉吧?”
谈起故人,苏学办也跟着有些感慨,“是啊,其实当时失火的是学舍,和薛先生本没什么干系的,他是为了救我那两个同窗才出事的。”
这位先生倒很令人钦佩,想来他也不会做骚扰学生的事了,那缠人鬼大概是那两学生之一了。
“你一定很尊重这位先生吧。”
苏学办将头扭到了一旁,长叹了口气,“那时候,这儿还只是个小书院,薛先生是个十分具有才华的人,奈何世道不公,他明明中了贡士,但却在殿试前被人下了套,导致殿前失仪,最后只能回到学府做一个教书先生。”
魏知杳虽然不太清楚这些科举制度,但会试他还是清楚的,那相当于高考全国前三百的名次了,这种人怎么会沦落道小学府做教书先生啊,“我虽然读书少,但即便殿试不中,也应当进国子监之类的吧?”
“你竟还知道国子监。”
魏知杳耸肩,论起来他也算是参加了会试的人吧,就是没中贡士而已,“别管我懂不懂了,薛先生为什么会到学府来?”
“这不清楚,连山长和监院都不知道,你问这个做甚?薛先生生前如此疼爱学生,死后自然也不会做打扰之举。”
魏知杳这才发现自己被他给带偏了忙将问题落到了他那两个同窗上,“你说得对,我们谈谈你那两位同窗吧?他们是什么人。”
一说起这两同窗苏学办还有些愤愤不平,“他俩能是什么人,一个归甲高官之孙同吴遇溪差不多,另一个人是萧山首富李员外的大舅子。”
这怎么又和李勋扯上关系了,真是阴魂不散。
“他俩生前受过什么委屈吗?”
苏学办不削一顾,“他们能有什么委屈,平日在学院也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
看来这位苏学办同那两同窗感情不怎么样,“我不是想打听你们的关系,我就问问他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徘徊在学府打扰旁人。”
苏学办认真回忆了一番,那位高官之孙仗着祖上庇佑平日里就是学院的小霸王,风评很是不佳,至于未了之愿大概是中举吧?毕竟高官之家给的压力也是不小。
而李员外的那位大舅子,倒不怎么欺负人,就是家里富有说话总抬着下巴,挺瞧不起人的,据说他有一心上人,但对方嫌他迟迟没得功名便没有将女儿许来。
归根到底这俩有着同样的遗憾。
魏知杳听他这么说完,觉得也是八九不离十了,那读书声多半是这俩小鬼闹的,听说是一个声音,那便应该只有一鬼,高官之孙既然是个小霸王,做事儿也不该这么温柔,最有嫌疑的也就是李勋的大舅子了。
他捏了捏山根,实在不太想去找李勋,而且死了十六年的人了,他多半也没见过。
“你有主意了吗?那学舍里的会是谁呢?”
“你刚不还说危险吗?问这干嘛?”
苏学办面露尴尬之色,随即又端起了自己一本正经的态度,“随便问问,免得你搞不定又将那东西带出来,反倒害了学生。”
“这个你放心,小鬼而已,好说。”魏知杳推了椅子出门问向小厮道:“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闹鬼的学舍吧。”
小厮点头走在了前方,边走还便嘀咕,“苏学办就是说话不中听,人是挺好的,大仙别介意。”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
“我已经介意了那也没办法了,但我又不同他过日子,介意不介意也无妨吧?”说着还别有意味的瞟了陆白两眼,看不清他的表情还很是遗憾。
“这倒也是,大仙方才询问了这么多,可有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也没什么用,顶多在问话时候拿此为借口劝劝骚扰鬼而已。
小厮闻言差点跌倒,压低声音说道:“其实那件事,在当时还有别的传闻,说……像是人为的纵火。”
魏知杳这才正视了他的话,“纵火?”
小厮点头,“监院是这么怀疑的,但山长却说是意外,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方才苏学办说,萧山学府在十六年前还是个书院,那时候的监院便是现在的监院了?”萧山学府和书院的性质可不一样,学府已然有官方的意思了,监院和山长也等于是公务员,这两人能从书院直接坐到学府的管理吗?
“是啊,一开始监院其实不是监院,最近两年才升上来的,山长倒是一直是山长。”
“那监院觉得是纵火,有证据吗?”
他停下就脚步点头,神神秘秘道:“听说有血迹。”
魏知杳拧眉,这件事看起来还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监院是才升上来的,山长有问题?难道和胡屠一样,那学生是被人杀的,心有不甘?
也不对吧,若真是被杀,十六年了早成厉鬼了,何至于连吴家的镇邪法阵都破不了,他应该是想多了,魏知杳又摇了摇头,胡屠之事已经让他郁闷好几年了,若萧山学府还是这样,他真想金盆洗手得了,反正眼睛也快好了,往后就种种田过过小日子得了。
他不语,小厮却很会脑补,“大仙你说会不会那两学生是被杀的,所以才不肯离开呢。”
魏知杳点头,“有可能吧,多谢你提这个意见,先带我们去学舍再说吧,天已经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