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佬的刀》池面君

15、联邦

　　第十五章

　　潮水般涌来的疲惫使李南楼感到自己在一片恍惚中被推进了手术室。一丝光线从夹缝中射入，他如隔着层雾般的听到有人在忽远忽近的说“麻醉呢””心压正常，准备注射麻醉””按着他的手，别让他起来。”,感到一股软绵绵的暖流注入了全身。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扔入了深海，冰凉陌生的苍凉液体裹住了他的全身，光明越来越微弱，蓝色越来越深，一颗颗的水珠萦绕在他的唇边，有人拉着他的脚，冰凉的手紧紧篡着他的脚踝，想要把他往下扯。

　　李南楼不由自主的侧过脸，看着身体底下如阿鼻地狱般漂浮着的无数人影，黑暗混沌的视野中，他陡然间发现每一个人影，都是他曾经杀过的人。

　　“魔鬼...”
　　“杀了他...”
　　“让他和我们一起下地狱...”

　　朦胧带着几乎可以使人抑郁的怨恨声音顺着水流幽幽的流来，让李南楼深紫色的右眼显得愈发的无神。他半阖着眼，顺着一只只手骨的力量与光明渐行渐远，黑发向上飘起，兽耳微弯，坠入深渊。

　　二十年前。

　　“殿下，您今天早上有一节政治课，中午您约了晏姊露吃饭，下午的机械理论课从2点开始一直到5点，然后...”

　　黑发少年穿着暗红色的武士服，下颚微抬，一边说着，一边帮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少年系着白色军服上的扣子。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仔细的将每一只纽扣塞到它该呆在的地方，理了理纽扣主人的衣领，再打开一旁的红木抽屉，从中拿出勋章，将其一一带在了主人的左胸胸口上。

　　“你的头发该剪了，”还是少年的顾纯修语调淡淡的提起遮住少年双眼的黑色碎发，说到，”今天早点回来，我帮你剪了。”

　　李南楼应了声，咔擦一声，将最后一只勋章带好，拿起两人的书包，和顾纯修一起走了出去。

　　出去后是个颇具有苏式风格的院子。乌瓦白墙，清澈见底的小溪流在石底的河床上，海棠种植在石桥边，窸窸窣窣的光影从树叶子缝中照到青灰色的石板路上，鸟语花香，一派祥和。

　　越往外走，视野越加开阔。

　　鸟翼状的飞行器从青蓝色的天穹下掠过，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瞭望台投下了庞大的阴影，将茵茵草地笼罩在地，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制式军服匆匆忙忙的赶往不同的古式楼阁。

　　“学长们好。”
　　“早啊，二位。”
　　“早上好早上好!”

　　与这二人擦肩而过的学生纷纷打着招呼，遇到熟悉的人，顾纯修还会留下来攀谈几句，作为帝国的太子殿下，他的这种行为显得亲民了起来。

　　在一众灰色军服中，他的白色制服就显得格外突出。笔直修长的身材，打理得体的金色头发，朦胧的浅青色眼眸，不管是面对谁时都保持着得体笑容与言语，让顾纯修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全校男生希望成为的人。

　　更加过分的是，所有帝国人都希望有的极其优秀的随从，在他身边则是一抓一大把。最为突出的是李南楼，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容貌突出，兽耳狼尾，能力逆天的他被认为是军队中最好的副官。

　　李南楼侧着头，兽耳微动，向顾纯修汇报着皇室中的动向。

　　“目前，皇帝陛下依旧在外微服私访，所有的工作，将继续由二叔住持。”

　　“二叔吗？”

　　“是。”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一家卖面的食馆。作为为帝国贵族子弟提供教育的军校，它的设施极其豪华，不同风格的餐馆也各有风味。

　　这家食管面对着一池湖水，湖面朵朵莲花绽放，微风拂过，湖面涟漪轻颤。食管的四面都没有墙壁，吊着竹帘，几台矮桌摆放在室内，矮桌旁设有跪垫，空间的四个角还点着熏香。这是整个军校最贵的早餐地点。

　　顾纯修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挑了张靠湖的矮桌坐下，在李南楼撩起下摆坐到他的对面后，他语调温和的问道：“吃什么？”

　　“原汤过桥米线。”

　　“都吃了这么多年了，你这人怎么从来不变啊？”

　　作为顾纯修随从进入校园，李南楼和他如今已是七年级，还有一年就要毕业。

　　顾纯修轻笑了声，在木制茶几上轻轻一叩，小型光屏出现在红木茶几上，他快速的点上了餐。

　　“先不说这些了。”他微微侧身，让身着唐装的女子将两碗米线和几碗吃食放在桌上，抬起眼睛，问道：

　　“我听他们说陈宗泽昨天晚上去找你了？”

　　“是的。他没说什么其他的东西，就问了下我最近怎么样。”

　　“那你怎么回答的？”

　　李南楼抿唇，拿起竹筷，说道：“我跟他说...殿下对我很好，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目前军校的七年级分为两个大派阀，一个是以顾纯修为首的贵族阶层，另一个则是以陈宗泽为首的平民阶层，都是一些成绩极为优秀的特招生。

　　之前，不知道陈宗泽从哪里听说了李南楼悲惨的童年，就开始不断的骚扰李南楼，隔三岔五的拿着家乡的土特产，便要来慰问一下他。

　　“说的不错。”顾纯修评价道。

　　他们出了餐厅便赶往主教学楼。一般而言，像政治课这种类型的必修课都会在几栋主教学楼内授课，其他的选修课云云则在其他的教学楼内。

　　主教学楼是一栋极其高大的朱墙黑瓦的建筑。楼阁尖尖的顶直入云霄，匆匆忙忙的人群来来往往。

　　一个秃头的老头慢吞吞的踱了进来，带着双啤酒镜，头顶泛光，却是帝国行政部几个重要人物的老师。

　　所谓帝国，分为科研和军事两个部分。军事力量由个人及其附属军队组成，每成功殖民一块区域，就可以获得一定的军事功绩，而功绩到达了一定程度，就可以从平民升为贵族。

　　在帝国，功绩即为财富，可以购买科研部所发明的一切药剂，武器，军舰等等，而功绩也可以选择在死后遗留给后代，使得贵族的身份一代代的传下去。可以说，目前家族中还未有死亡的贵族的话，所有家中的小辈在功绩评分标准中，皆为平民阶层。

　　当然，除了皇室之人，比如说太子殿下。

　　老师在台上站定，阶梯教室中除了太子之外的全体学生站起，敬礼，坐下。然后老头用教鞭敲了敲讲台，霎时，所有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片光屏，不同颜色的字体和图片漂浮在空中，与古色古香的教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上课以前，我想提一个问题。”

　　老师用手指将悬浮光屏缩小，扔到一边，倚着讲台，刚准备发问——

　　“报告！”

　　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响起，门被猛的打开，少年扶着墙，大口的喘着气，手臂里还抱着只篮球，黑发乱糟糟的，一如他脸上的灰尘。

　　“报告老师，我来晚了。”

　　他抬起袖子，一把将脸上的灰尘抹去，露出英俊立体的五官，汗如雨下，黄豆大小的汗珠一滴滴的从他的头发中渗出，将他胡乱扣着扣子的衣领浸湿。

　　“陈宗泽，你的裤子呢？！”

　　“啊，我这不穿着在吗？”

　　老师举着教鞭对着男孩穿着运动短裤的下身，半响说不出话来。陈宗泽则趁着老头气蒙的时间，从书包里胡乱扯出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本该是整洁的一尘不染的深灰色军裤套上，然后对着老师露出洁白的大门牙，笑了笑。

　　“穿好了，可以进来了吗，老师？”

　　老师哼了声，将一边的光屏拉回面前，点开考勤表。尽管他面上依旧保持怒容，可任谁都感受得到这个老头子对于得意门生的愉快。

　　“陈宗泽，你说说，这个学期你是第几次迟到了？”

　　陈宗泽望天：“第五次吧，好像。”

　　老师笑眯眯的道：“那你还记得今天是这学期的第几天吗？”

　　“...第五天。”陈宗泽咳了声，清了清嗓子，挠了挠头，“老师，不是我想迟到啊，实在是篮球队那群人拉着我不放，我也没办法啊，您说是吗？”

　　如果说陈宗泽凭借什么，可以在有太子殿下坐镇的军校七年级分得一半秋色，可以说就是他的巨大人气了。天才到过目不忘的能力，在各项体育社团中大放异彩的实力，使得这个草根出身的特招生成为了一半军校女生的梦中情人。

　　而有他，太子和李南楼坐镇的7-02政治课，总是以爆满的现象呈现在众人面前。

　　“穷小子。”

　　顾纯修坐在一群贵族中间，一手撑着脸，一手转着笔，看着吸引众人目光的陈宗泽，面上依旧保持温柔神色，吐出的话语却带着隐隐不屑。

　　“殿下，陈宗泽实力很强。他的能力【消除】可以消除他所看到的能力，”李南楼坐在他的身边，客观道，“如果您能将他招揽到您的军队，会使军队实力大增。”

　　顾纯修语调温和：“混血儿，能力不稳定，废物一个罢了。”

　　他口中的混血儿指的是能力者与普通人的后代。这种人普遍异能由情绪掌控，情绪越强，能力越大，也因为这个原因，上限很高，下限也很低，极有可能出现在紧要关头能力全无的情况。

　　李南楼见顾纯修坚持，便也没再说什么。他将顾纯修的笔记拿过来，开始帮他抄写笔记。

　　顾纯修此人，在极其注重科研的同时，却又保持着一些老古董的习俗。诸如上课笔记一定要手写，衣服一定要手洗等极其龟毛的习惯。

　　“那么同学们，继续刚才的问题。”那个老师将陈宗泽赶回位置，提了个问题。

　　“大家都知道，帝国的军事实力很强，可以说，在已知宇宙中，我们强过其他所有组织的总和。那么，我想问一下各位，在目前这种情况，你觉得帝国应该扩展到整个宇宙，还是说就保持目前这种2/3的状态？”

　　顾纯修举起右手。

　　“我觉得应该，这也是我认为帝国接下来要走的路，”他环视了一圈众人，语调温和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忍反驳的高贵，“各位，试问一下，为什么我们帝国不能统一人类文明？为什么不能复制万年前联邦的制度？为什么我们只能蜗居在这小小的一块地？”

　　顾纯修的语气中透露着那股浓浓的野心勃勃之意，是他的风格。他由帝国主战派抚养长大，深信帝国应该复制万年前联邦——既统治整个宇宙的王国——的荣耀，让帝国的铁骑踏上每一片土地，消除世界一切的肮脏不堪，规范无礼之人的礼义廉耻，开化宇宙中的低等文明，从而使人类踏上一个崭新的阶层。

　　那个老头子点了点头，让陈宗泽发表下他的意见。

　　“好吧...太子殿下，容我说几句，”他对着顾纯修做了个抱歉的神色，说道：

　　“像你所说，如果要统一整个已知宇宙的话，咱们目前有几个难点。第一，如果要发生这样的大战争，所有的帝国军人势必都要参加，那咱们获取资源的能力就要大大缩短。众所周知，帝都已经没有可开采的能源了，帝国目前所使用的一切资源，都来自被被各个帝国军人殖民的地方。”

　　“第二，假设我们统一了已知宇宙，那接下来如此之大的一片空间，该怎么管理？有谁来管？如果那个人干的不好——殿下，那将是整个宇宙无数生命的受苦受难，”陈宗泽继续道，“数万年前的联邦，我们都知道是如何灭亡的，但如果像当初不算大的空间，联邦都无法管理好，到了如今版图扩大了无数倍的现在，您又能作何保证呢？”

　　他向着被簇拥着的太子殿下，微微一躬，坐回座位。

　　那个老头见自己两个得意门生的辩论，显得非常的满意。他问道：“李南楼呢？你怎么想？”

　　黑发少年站起身：“作为随从，跟随太子殿下的意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老师尴尬的咳了下，回忆起了李南楼是个什么德行。这个外表清冷的少年似乎对自己的主人忠心耿耿，即使战斗力再怎么优秀，在不善体术的太子殿下前永远是一副无比顺从的模样，就好像顾纯修的一把刀。

　　“那么，听完了这几位同学的回答，相比各位都有了想法——现在，开始咱们的政治课，我将给大家讲一下万年前的联邦，是如何灭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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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来说，顾纯修想一统天下，做秦始皇做的事情，
陈宗泽想保持现状，维持平和状态，
而李南楼则依旧是顾纯修的属(tian)下(gou)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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