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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黄沙 ...

  •   第二天,贝尔早早的就醒过来了,休息了一夜之后,短暂的肌无力症状已经过去,除了身上的伤口不太适宜做些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外,他已经可以不用像昨日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扮演伤残角色了。
      他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一个侧身就能滚进他怀里的海瑟薇,爬了起来,戴好头巾,随手整理了下身上穿着的白袍子,贝尔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将昨夜入睡前海瑟薇焖在瓦锅里的焖煮、小火保存了一晚上的粥打开,一股米粥的清香弥漫在小木屋里。
      贝尔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少女的睡颜,放下勺子,转向屋角的木架。木架上放置着一些看上去有些蔫的蔬果和一些蔬果干。贝尔随手捡了一点蔬果,学着海瑟薇的样子舀了一点水,洗净果蔬,然后切块扔进锅里,重新盖上盖子,往竖炉里添进柴薪。
      做完这一切,贝尔便打开了小木屋的门,站在木屋门口,看太阳慢慢升起来。木屋外,有一小畦菜地,种了些耐旱的蔬果。菜地边立着一杆铁质水管,水管下面立着一个跟屋里海瑟薇倒水的桶一样的木桶。
      那大概是用来浇菜的吧。
      贝尔揭开盖子,里面飘着一只瓢。
      贝尔用瓢舀水,给菜哇浇水。
      浇完水,海瑟薇还没有起床。看着天上的太阳,贝尔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也才早上四五点的样子吧。
      瓦锅里的粥已经煲好了,贝尔抽掉竖炉底下多余的柴火,放进屋外的水桶里熄火。
      燃着火苗的火柴被放进水里的那一瞬发出长长的声响;伴随着“滋”的一声,原本火红的柴薪立刻冷却发乌,水面上升腾起大量白雾。
      贝尔在竖炉里留下足够的炭火,确保粥可以一直保温,而不是不断地熟煮。充分冷却后的木炭被搁置在菜畦旁边的石头上,等着阳光将其晒干。
      做完这一切,海瑟薇还是没有醒。贝尔便拿起她给自己缝补的衣服,端条小木凳坐在门口,把衣服铺平,在腿上摊开,重新缝补。
      等海瑟薇醒来,大概是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而那个时候贝尔已经大概的打扫了一遍小木屋,顺手也把木屋的门闩修好了。贝尔坐在木凳上,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很自然的给了海瑟薇一个淡淡的笑容。少女刚起床,还有一点不清醒,有点懵懂,左脚绊右脚的扑进了贝尔怀里。贝尔稳稳地接住了少女向他栽过来的身体。海瑟薇圈住贝尔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才爬起来。贝尔愣了愣,眼神放得柔软了些。
      少女很快洗漱好,但就在扎头发的时候犯了难。她怎么也不能自己将头发扎起来,然后用头巾包住。
      想到海瑟薇总是提起的阿爸,贝尔想,大概平日是海瑟薇的父亲替她梳妆的吧。
      她有一个很好,很疼爱她的父亲。贝尔想着,顺手从海瑟薇的手里捞过她的头发,然后另一只手从她手中拿过木梳。
      “我来吧,海瑟薇。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发型?”贝尔看着手底下的长发,问海瑟薇,就像之前那么多次替薇薇扎头发一样。
      海瑟薇愣愣的,没想过会有除了阿爸以外的人替她扎头发。如果是以往她自己扎的话,总会弄得一团糟,看起来像一团褐色的鸡窝一样。
      “你会扎头发吗?你都会些什么发型?”
      回应她的,是贝尔嘴角极微小的弧度。
      “当然,海瑟薇。我会的很多呢,丸子头好吗?可以不用把头发包起来。”
      “好呀好呀,要好看喔。”海瑟薇弯着眼笑了起来。
      “要漂漂亮亮的。”
      “会的。”
      用完早餐贝尔被海瑟薇赶到一边,海瑟薇提起瓦锅和碗筷到屋外涮碗。
      贝尔则坐在铁架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海瑟薇的父亲是一个赤脚医生,大概祖上是什么较为厉害的医生,给自己的后代们留下了一些宝贵的偏方。贝尔身上的伤口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但却已经开始结痂了。
      这离他受伤才过去多久?
      贝尔小心地碰了碰暗色的痂块。薄薄的一层附在伤口上。贝尔知道,要等到他身上的痂再厚一点,他才能离开,否则光是化作隼人形态就够让他吃不消的。等到伤痂不那么容易开裂,他就该离开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得多叨唠一下海瑟薇和她的父亲。
      贝尔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动作轻微的下了床。海瑟薇正蹲在屋外的沙地上,手握着植物干枯后去掉皮肉剩下的絮状纤维在擦着瓦锅里煮干后巴在锅壁上的粥巴。海瑟薇棕褐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白亮的额上,一双白净的脚丫子踩在沙面上,脚背上全是亮晶晶的沙粒。
      听见动静,海瑟薇回过头来,眯眼笑起来,很是开朗。
      “我等一下就好了,贝尔,现在的太阳有点大,你还是进去吧?伤患是不可以在阳光下过多停留的!”
      贝尔点点头,问海瑟薇:“那我有没有什么是可以帮到你的吗?”
      海瑟薇停下来,偏了偏脑袋,竖起一根手指:“我想想……啊!”海瑟薇捶了捶手心,一脸雀跃。
      “你能辨别药材吗?”
      “嗯。”
      海瑟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那,贝尔能帮我把桌上的那些药草分一下类吗,桌子底下有药筐,分类了以后就拿出来晒一下就好了。”
      贝尔“唔”了一声,刮了刮脸颊,慢慢的走到几乎占据了这不大的木屋半壁江山的,摆满了干枯或发蔫的药草药材的木架边。
      木架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看上去着实乱了些。木架旁边紧挨着的是一顶方桌,方桌上一半儿的都是器皿,有舂药的木杵,有密封好的泥罐,还有空的石臼和舂了一半,深绿色药泥和药草的混合物的石臼。另外半边的桌面则放着一大堆混在一起的半干的药草,看上去有些蔫巴巴的。
      贝尔看着桌面上的药草,忍不住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然后不小心牵扯到嘴角结着的一层薄薄的褐色伤疤,疼得他下意识的抽了口气。
      真是可爱,海瑟薇。
      是的了,不管怎么看,这一桌子的药草和石臼里舂了一半的药草泥,还有方桌底下的竹筐里有些杂乱的收纳的几把药草,无一不向这位阿拉巴斯坦王室护卫队副官表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其实是海瑟薇的工作。而小姑娘也无伤大雅的将自己的工作委任给他;这叫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小姑娘眯眼窃笑,小得意的模样。
      讨喜的机灵。
      贝尔拖出方桌底下的竹药筐,将里面已经混在一起的药草倒在桌面上,然后再和其它的药草混在一起,在桌面铺平。竹筐被随手塞回桌底,放在木架上的一块木砧板被从容的取下放置在桌面上。
      贝尔拎起一把药草,细心的将一束一束不同的药草分开,然后分成几摞,同种的放在一起。桌面上的药草很多,长得也相似,但贝尔却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区分开。毕竟是常年出入医务室的人,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在身上带上一些简易药品,绷带。
      桌面上的药草确实很多,又难以区分,但那是相对于海瑟薇来讲的。对于贝尔来说,倒不成问题。这几种混在一起的药草,刚好是贝尔最熟悉的。
      贝尔在这边分拣药草,海瑟薇已经将锅碗瓢盆都清洗完毕,现下正搬了一个大木盆挪到门口,对着外面的日光洗起衣服来。
      海瑟薇蹲在地上,旁边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块褐色的手工皂角。海瑟薇把皂角在衣服上搓了几下,然后放下,就着水搓起衣服,然后白色绵密的泡沫从水与衣服接触的地方冒了出来,漂浮在水面之上,然后随着海瑟薇不断搓洗衣服而逐渐飘满整个木盆的水面。
      肥皂沫在阳光照射下折现出耀眼的光辉,稍大一些的肥皂泡上闪动着七彩的虹影,然后肥皂泡的泡壁肉眼可见的变薄最后破裂。海瑟薇盯着漂亮的肥皂泡,将双手浸在水里然后在水下圈出一个圆形的圈,再慢慢抬起手臂,一层薄薄的泡壁覆盖在海瑟薇手指间圈出的圆上,轻轻一吹,一个泡泡就轻轻的从指间飞出,只可惜刚一接触到金色的阳光就破裂了。
      海瑟薇抬头看了一眼贝尔的方向,确定自己的小动作并没有被一旁认真做着本应是海瑟薇的工作的贝尔发现,然后轻轻的圈着圆圈,抬出水面。一个个漂亮的,闪着七彩色泽的肥皂泡就从海瑟薇的指尖飞出,晃晃悠悠的飘在空中,一上一下,闪现着如蜉蝣一样短暂生命里恍若昙花般的美丽,然后在温暖的阳光中拥抱着破裂的一瞬。
      海瑟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泡泡,然后白净的脸上露出笑容,又怕被贝尔发现,将脸埋在肩头,眼睛笑弯成一条缝。
      贝尔在余光中看见海瑟薇将头转了回去,继续玩起泡泡,没有出声,装作不知,没有戳破少女偷偷的小动作。
      然而事实上,在这间小木屋内时,海瑟薇的动作几乎一直都处在贝尔的视力范围之内,只是贝尔没有戳破少女可爱的小把戏。
      大多数鸟类眼睛侧位,因此拥有大于270度的视力范围,有的鸟类可以达到近似360度的视力范围。但是拥有真正的360度视力的鸟类很少,因为后方总有盲区。
      而人在平视时的视力角度范围一般是145度左右。吃下恶魔果实的贝尔也拥有着鸟类这样优异的视力。
      在沙漠中时间的流逝难以察觉,时间的流动变得很慢。空气像凝固的胶体,将时间也不可见的捉住了。
      日头缓缓的西斜,药草在日光照射下慢慢失去水分,在太阳即将落下地表的时候,原本一大筐的药草收拢起来只占了竹筐一小半的空间。
      衣服放在阳光下暴晒,只一会就干透了,取下来的时候甚至板得能够直立地放置在地上。
      橙红的圆盘已被吞没了半边身影,海瑟薇站在门口,安静的望着那太阳落下。少顷,海瑟薇转过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语气轻轻的,拉了拉贝尔宽大的衣袖,询问他:“贝尔大人,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在高空往下看,看一看我生长的地方,看一看阿拉巴斯坦的黄沙……我,可不可以向你许这个愿望?”
      贝尔一愣。然后他深邃的双眼直视着海瑟薇,良久,面上神色舒缓,唇角微微上扬。
      “当然可以。”
      贝尔轻轻的,语气温和地说道。
      “既然是海瑟薇的愿望,我便不会不答应的。”
      海瑟薇微愣,似乎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曾预想到这个看似痴人说梦的愿望会被那个人应下。少女略稚嫩的面颊上润起桃粉的色泽,继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阿拉巴斯坦确实很好。”
      贝尔这么说着,微微弯下了腰,向着海瑟薇伸出小手指,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海瑟薇回过神来,伸出小手指,轻轻的勾上贝尔的手指。
      “贝尔大人,最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玩意,写了三个月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凑合看一下吧
    军训可真不是个东西,好晒
    ———
    打一下广告,放一下文案:
    从前,有一条叫做琥珀川的河,河里有一尾漂亮的小鱼。
    一个小女孩掉进了河里。
    后来河被填埋了,琥珀川和琥珀川里的小鱼都不见了。
    汤婆婆的油屋闯进来几个不速之客。
    女孩叫荻野千寻,在这里,展开了一段梦一样的冒险,结识了两位令人难以忘怀的朋友。
    ——文名暂无
    试看片段:
    记不得这已经是第几次我看见那白衣卓然的少年带着一身狰狞的、还在往下滴着血的伤口回来了。
    ———《曳花》
    石桥上方的天空卷起大块棉花似的白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油屋上方凝聚起来,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层层叠叠的揉在了一起,遮住了天幕,遮住太阳。
    天黑了。
    银鱼目不斜视地走过浴汤场,身侧路过的着统一服饰的妖怪们纷纷向他弯腰行礼。
    “银鱼大人。”
    他点点头,走了过去,没有理会身后的窃窃私语。他的手摆在身侧,手心向外,手心里亮着悠悠的白色光芒,他走过之处的一盏盏灯光悠悠的亮了起来。
    他来到柜台的前面,掌管客人药浴牌子的妖怪父役小心翼翼地向他点头致意:“银鱼大人,今天的客人要来了,里面有一位有些不太好相处的客人,需要您去接待一下。您看……”
    银鱼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给柜台里面的妖怪父役一个目光。
    “我就好相处了么?”
    父役的大嘴巴张了几下,银鱼就已经越过他往外面走了。
    “还不去工作,看着我干什么?”银鱼的语气淡淡的,脚下生风,转眼就站在了油屋的门口,目光向着下面木桥之外的镇上望去。
    从前日夜里,淅淅沥沥的雨就不停的下着,在昨日晨光熹微的时候就变得大了起来,一直缠绵着到今天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样子。雨滴从细丝变得像豆大的水柱,从天的那一端落在地上,溅起昙花一现的水花。
    银鱼踩着木屐,踱过古色古香的木桥,往镇上的方向慢慢走去。街道两旁的店内亮起暖黄的灯光,食物的香气喷然,引人食欲大开。街道上和店里原本空空如也,却在此时随着灯光的亮起,慢慢浮现一个个黑色的,身躯半透明的身影。
    木屐笃笃的敲在地上,银鱼目不斜视的走过街道,好像完全没有闻到那诱人的香味。
    越往前走,眼前的街区就越发黯然,不比身后的繁华。
    眼前是石阶,从草原上一路向下,一直没入幽暗无边的汪洋大海里。远处的海面上几点火光曲折着向岸边飘来,银鱼知道,那是携带客人而来的游船。
    银鱼拾阶而下,立在石阶离水面最近的一阶。风吹来,拂动他的衣裳。雪白的衣裳底下,是如火一般的红衣,和裤子是同样的颜色,腰间扎着一根白色的衣带。
    远处的舱船向这边驶来,近了,才发现这艘船两层高,装饰得极其古典富丽。船慢慢靠岸,甲板上放下方便客人下船的木板。关闭得严严实实船舱客房的木门打开,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飘出一张张纸,然后排着队从船体两侧走上木板,向着石阶走下。
    银鱼站在石阶上,向着这些纸上画着日本神明面庞的,正在缓缓显露出身体的客人们鞠了一躬,说道:“敬爱的客人们,欢迎你们的到来。请随我来。”
    然后银鱼直起身子,踩着木屐,拾级而上。那些神明跟在他的身后,排着长长的,游龙般的队伍,向着最高的那座建筑——油屋行去。
    银鱼的衣服已经湿透,洇着深色的衣服往下淌着水;他的银白色发丝也被雨水打湿成片,黏在后背。他却好像没有发现一样;身后的神明明明也是一样身处雨帘下,身上却并未沾染到一丝雨水。
    银鱼引着客人们来到油屋的门口;一只穿着服务生服饰的绿色青蛙从油屋里面弹射出来,然后落在银鱼的脚前。青蛙叽里哇啦的叫着,从地上弹起来,然后这才发现面前是谁。
    “银鱼大人!”
    银鱼点点头,径直走过青蛙的身旁。
    “回去工作,客人们来了,不要给客人留下糟糕的印象。”
    银鱼说着,迈入油屋,银色的眸子在灯火映衬下闪过一抹暖色的流光。他站定,微微一俯身,为客人让出一条路。为客人进行洗澡服务的妖怪服务生们纷纷上前,领着客人们向洗浴间走去。
    油屋的营业时间到了。
    待客人们的身影离开油屋大厅,银鱼又再次走出油屋,在木桥边站定。只不过这一次,银鱼的身上浮现出淡淡的白色光亮,然后雨水便与他的身体相隔开,他身上渐渐升腾起白雾,水分从他的身上蒸发。
    他负责接引客人的工作,是油屋里仅次于汤婆婆和白龙之下的。一般的时候,他只负责像今日一样去接引乘坐画舫而来的客人,接引他们来到油屋;偶尔的时候也会出现像今天这样,油屋同样会接待些尊贵而脾气不大好相与的客人,秉持着尽可能满足客人的需求的规则,像这种时候,一般便是他来接待,若他不在或客人太难缠,就由汤婆婆亲自接待客人。
    他站在这里,静静地等着。
    木桥之下远处的水面上折射出一道波光粼粼的水光。一个白衣的少年从木桥那头走来,身上未沾染一丝雨星,然后少年踩着木屐,走到银鱼的面前。银鱼垂下帘睫,脸上带着抹笑容,向他行礼。
    “白先生回来了。”
    少年点了点头。脸上未有什么表情。
    “嗯。”
    然后擦身而过。
    ———
    感谢小可爱“秋辞”灌溉的营养液x3,2019-06-27 16:56:36
    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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