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红龙女巫》云飞鸟

4、妖精（修）

　　格伦带着艾莉和巴拉斯来到一个山脚下的小酒馆。

　　酒馆不大，闹哄哄的，挤满了人。好不容易在吧台找到座位，艾莉抬头看看天花板，只见整个顶篷都被蜡烛熏成了黑色。

　　女招待打扮冶艳，贴身裙子露了半个胸。不停有大汉和她调笑。说来奇怪，这家店里的客人看上去大半都是外来者。

　　“这里楼上是旅社。” 好像看出了艾莉在想什么，格伦低声说。

　　艾莉点点头。

　　不一会儿，女招待扭着走过来，俯下身子听他们点单，插在胸前的玫瑰花半掉落出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巴拉斯看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要一杯啤酒。艾莉要了杯水。格伦点了杯紫色杜松子酒，又附在女招待耳边说了几句。女招待脸色闪烁，点点头。

　　醉熏熏的男人挤满了每一寸空间。空气中都是复杂的味道。酒精味、汗味、香水味、甜味、苦味混杂在一起。每当有人离开，或有人进来，厚重的门被推开那一会儿，一点点新鲜的空气进来，艾莉都赶紧深吸一口气。

　　一时无话。三人各自喝着自己的酒水。天气太热，没过多久，杯子里的冰块融得只剩一点。

　　喝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女招待又来了。她站着格伦身边，柔柔地抚摸他的手臂，偏头抛了个媚眼，格伦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牵着她的双手站起身来。

　　巴拉斯和艾莉正莫名其妙，触到格伦的目光立刻反应过来，都跟了上去。

　　这是去厕所的路。

　　他们的目的地当然不是厕所。绕了几圈，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女招待终于停住了。艾莉微微有些紧张，暗暗握住短剑。

　　“主人有请。” 女招待恭敬的开口。

　　门打开，这里是一处地下暗室。正中心铺一大张地毯，上面坐着一位妖精。准确的说，一位老妖精。

　　妖精族以攒钱闻名，个个都是商业好手。他们喜爱群居，可惜和精灵族一样，生育后代艰难，子嗣凋零。不过精灵一族能活上千岁，而妖精寿命通常和矮人差不多，平均能活一百年，长寿者能到一百五十岁以上，也有极个别的，能活到近两百岁。圣安斯也有妖精，不过，只在暗地里经营商铺和银行，平时并不露面。艾莉还是第一次跟活生生的妖精打交道，不由全神贯注。

　　她细细打量。

　　这位妖精，大概一百五十岁了。脸部皮肤全部皱在一起，眼睛几乎成了又长又细的两条缝，尖尖的鼻子在末端处打一个弯。妖精的耳朵和精灵类似，尖尖如鹿。身材尺寸比矮人大一号，又比人类小一号。世间流传的妖精画像倒是十分写实。

　　格伦向妖精行了个礼，也像它一般坐在地毯上。艾莉和巴拉斯互看一眼，也坐下。

　　“你们愿付出什么代价？” 妖精的声音尖细，听起来如人类的孩童，却又苍老不堪，令人毛骨悚然。

　　艾莉露出不悦神情，莫名其妙被格伦拉到这个酒馆，又来见这个鬼妖精。会有好心情才怪。

　　巴拉斯也是一脸茫然。

　　“一万颗金珠。” 格伦不紧不慢地说。

　　金珠一万颗，确实是一大笔钱，在拿奥城这样的地方，能买下一千间屋子。

　　贪得无厌，妖精本色。它发出诡异的咯咯声，继续道，“还有呢？”

　　“以及，勇士格伦的一个承诺。” 格伦说话的时候，轻描淡写。艾莉却蓦地想起为何格伦这个名字格外耳熟。本以为，因为格伦这个名字并不特殊，在好几个国家里都是男人很常见的名字。

　　中土大陆，说到勇士，必定是指勇士格伦。他天生神力，剑法出众，18岁时独自杀死妖蛇纳吉亚，拯救了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居民，被鲁尔国国王封为勇士。

　　妖精眯起眼睛，缓缓道，“世人都说，凡是见过红龙女巫的人都去觐见冥王哈迪斯了。这句话，不对。曾有一位炼金术士，名不见经传，却从翡翠森林活着回来，他丢了一只眼睛，还有儿子和同伴的性命。他惶惶不安，深怕红龙女巫报复，虽然没有离开拿奥城，却再也不曾抛头露面。”

　　“他在哪儿？” 格伦平静地问。

　　艾莉诧异不已，这也太淡定了。她心道，这可是重大线索！她都快跑到妖精面前，抓着衣角，请求继续说下去了。

　　巴拉斯坐在一边，脸色奇怪。

　　“死了。” 妖精咯咯笑，“出事的时候术士已经垂垂老矣，又受了重伤，活不了多久。”

　　“……”

　　交易就这样结束了。果然无奸不商。

　　回去的路上，女招待依旧在前方领路。黑暗中，艾莉听到巴拉斯粗重的呼吸声，不由开口问他怎么了。巴拉斯迅速答道，“没事，太黑了，不习惯。”

　　走出小酒馆的时候，太阳已经斜下来。海面被染上了深蓝色，树木拖下长长的影子。

　　“去我家吧。”巴拉斯灿烂笑着说道，仿佛是全世界最好客的主人。

　　***

　　巴拉斯的家，在一条小巷子深处。

　　天色暗了很多，屋子在夕阳下金灿灿的。这一带很荒芜，零零散散几间院落，其他都是荒地，遍地长着高大的仙人掌。

　　他站在院子门口，突然紧张起来。巴拉斯紧紧盯着门锁，看向格伦：“有人。”

　　格伦闻言拦到他面前，全身戒备。

　　这时，门被一双纤细小手推开。

　　一个少女探出头来。是莱西。

　　巴拉斯松了口气，问：“你怎么回来了？” 随即，他又有些不自在，挠挠头。

　　“神殿最近没什么要紧事，我回来看看你。”

　　莱西回答完，转身慢慢走回院子中。

　　看上去，莱西常常回来。巴拉斯这么紧张，一惊一乍的，大概是今天事情太多，妖精那边气氛又太怪异，有点昏头了。艾莉四处看看，院子小小的，收拾得很整齐，屋里落了一点灰，显出主人长期不在的样子。

　　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买好了面包和香肠，家里还有一些土豆。莱西从神殿带来了蜂蜜酒。巴拉斯生火把土豆烤了，切好面包和香肠。大家都饿了，也没有再顾忌什么，尽情吃起来。

　　暑气渐渐消散，鸟群绕着圈子在天上飞。海天边一片红彤彤，而头顶的天空青紫色，已能看见几颗星星。

　　这是十几天来，艾莉第一次在陆地上过夜，不知怎么的，身体好像还没有适应，闭上眼睛，仿佛还在海浪上摇晃。她瞅瞅巴拉斯和格伦，好似都很正常，不禁喝了口蜂蜜酒，笑道：“我觉得好像还在船上没有下来，你们没有感觉到大地在晃吗？还是，只是因为我喝多了？”

　　巴拉斯哈哈大笑，“我当初刚上船那会儿也是这样，等到你晚上睡觉时会更明显的。”

　　“你做水手几年了？” 格伦问道。

　　“三年多了。”

　　“怎样？”

　　“我觉得挺好。” 巴拉斯捧着装蜂蜜酒的杯子，抬头看青紫的天，“在拿奥城可以赚钱的行当不多。那时我12岁，要养活自己，只能去做学徒。可是12岁能做什么呢？是去面包店，还是肉店？还是去和铁匠学本事？我的选择不多。最后，我决定去做水手。水手可以跟着大船航行，乘风破浪，可以到不同的国家城市看一看，还可以常常回到拿奥城。我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职业了。”

　　夕阳画在他的脸上，笼了一层金红的光。

　　“我梦想有一天，能有一条自己的船，我是船长。” 他补充，笑得羞涩。

　　“你呢？你是剑士，著名的勇士格伦，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吗？”

　　格伦突然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蜂蜜酒喝得有点儿醉了。他思考了一下，说，“还没有。”

　　巴拉斯拍拍他肩膀，“我们会实现我们的愿望的。”

　　“来，我们干一杯，庆祝愿望将会实现！” 艾莉举起杯子，“当然，还有莱西的和我的愿望。”

　　大家笑起来，迎着金色夕阳，举杯相碰。

　　转眼间，天色暗下来。院子里火堆燃烧着。最后一道菜，烤土豆，还在余烬里烹饪中。

　　鸟群不停地盘旋。一圈一圈。艾莉皱起眉头，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有一伙人接近这儿，速度很快。” 莱西突然站起来，急切地说。

　　格伦神情疑惑，正要详细寻问，被艾莉拦住。

　　她迅速问道：“有多少人。还有多远？”

　　“七八个，来者不善。很快。” 莱西脸色苍白。

　　“你和巴拉斯去里屋。” 艾莉见识过她的能力，立刻拉起她和巴拉斯，又冷冷转向格伦，“人是你惹来的吧？你来。”

　　他正不明所以，火堆噌地灭了，背后一片雾气膨胀开来，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

　　果然有不速之客。

　　浓雾中看不真切，一股寒气钻入各人衣物，侵入皮肤，莱西和巴拉斯不由抖起来。艾莉扶着他们，迅速躲进里屋。

　　格伦转身拔剑，速度惊人。重剑出鞘，发出刺眼白光。

　　他双手握剑，高举胸前，喝道：“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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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添加了一点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