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
-
第22章
风起的更急了。
沉重的灰黑色乌云积压在半空中，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压抑之感盘亘在每个人的心中，久久难以驱散。
一支由三名工程师组成的巡逻小队正谨慎地行走在山林中。
和那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们不同，他们只是商船上的工作人员而已。如果不是飞船临时出现故障，他们现在应该是安详地躺在休眠仓中，做着无尽的美梦，直到把价值高昂的货物带回母星。
可他们却迫降到了这里。
一个在神谕传说中，被魔鬼侵蚀了的星球。
同伴的失踪、受伤和死亡给他们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但队长却强制派出了数个巡逻小分队，要求他们进入山林巡查，说是凶手很有可能就隐匿在山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他们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投进圣火将之净化。
为了避免再度发生黑水感染事件，所有巡逻队员都不得不穿上厚重气闷的防护服，带着特殊材质的象鼻头盔行动。
刚走到湖滩营地无法看见的地方，小队中一名成员马上往旁边一歪，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其懒惰的工程师。
他的臭毛病同队的伙伴也都知道，一个叹息，一个摇头，他们叮嘱他呆在原地不要走动，他们去摘几个桔子……不，是随便搜寻片刻就回。
毕竟谁也不想在可能藏有凶手的山林间逗留。
面前的山林似乎越发昏暗，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两个工程师不由得对视一眼，抓紧手中的法杖。此时此刻，虔诚的信仰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很快，他们听到了一个不协调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们头顶上快速掠过。
两个工程师马上做出警戒姿势，神色紧张地抬头张望着。
什么都没有。
除了不断摇曳出各种光怪陆离姿势的树枝，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能是紧张过度了。
两人互相安慰，彼此松了一口气，苦笑着交换了一个眼神。
较为强壮些的工程师自发打起头阵，他口中念叨某种神秘咒语，手中法杖的顶端便冒出微弱光芒。它不仅照亮了前方道路，更是给人心中温暖的慰藉。
借助这束光线，强壮的工程师很快发现某片草丛的异样：这里的草叶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折状态，很显然，在他们到来之前，有什么东西曾今潜伏在这片草丛中。
是动物？
别开玩笑了。
自从那个魔鬼用黑水污染了整个星球，这片土地上，就再也没有孕育出正常的生物。
“###！”
工程师快速后退，他一边举起法杖，一边高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警示他的伙伴。
可是……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强壮的工程师僵住了。就算隔着厚重的太空服和象鼻头盔，都能感受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他紧紧攥着法杖，僵硬地转身，果然已经寻觅不到同伴的身影。
蓦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仿佛是什么圆润的物体从高空跌落在地，又在碎石块和草丛中不断滚动的声音。他循声而去，拨开凌乱的荒草，看到的是一根暗淡的法杖。
与此同时，头顶的树枝传来令人心悸的嘎吱作响，工程师心中一凛，喉间艰难地吞咽一下，抬头看去：同伴的尸体被一根手腕粗细的“绳索”吊着脖子悬在半空，手脚自然的垂着，没有任何挣扎迹象。
不……
那不是什么“绳索”……
当法杖的微弱光芒照向树枝时，工程师看到上面蹲着所有人的噩梦。
一只异形。
它的个头显然比刚才杀死的新生儿异形大许多，全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它安静地蹲坐在树枝上，静静地“看”向这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晚餐。
工程师自然不愿意成为怪物的晚餐，他疯狂后退，刚要举起手中的法杖，却看见小异形匆匆扔下猎物，飞快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他松懈下来，惶恐地跌坐在地上。
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不远处从高出跌落的伙伴显然是活不成了，就算他没有被小异形勒死，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也让他摔成了一个身体各处都刺出白骨的恐怖肉.球。
工程师握紧法杖，这是他们的武器，也是他们的通讯装置——就和图腾柱一样，他们的法杖上也有数个孔洞，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之当作乐器吹奏，不同的音律则代表不同的信息。他哆哆嗦嗦将法杖移至面前，却发现，自己的象鼻头盔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卸不下来！
顾不上收敛同伴的尸体，工程师跌跌撞撞向营地逃去，他要赶紧告知领队，山林中确实有怪物正在进行狩猎！
刚迈出两步，他听到有什么东西轻巧地落在了他的身后。
他怔住了。
死亡的恐惧擭住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只感觉到胸腔一痛，异形尾巴的尖端从自己心脏的地方破体而出。
工程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弥留之际，他听见有数道脚步声冲自己走来。
要被吃掉了……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被撕裂，血管被咬断的场景。
但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他感觉到了有什么细小而尖锐的东西在自己的太空服上胡乱戳着。
他不懂对方想干嘛，竭尽全力睁开了双眼，他心中存有侥幸，万一异形已经吃饱了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视线中出现的，除了那颗恐怖的异形脑袋之外，另外两个……
自己怎么都没法解开的象鼻头盔被对方轻轻一扒，就卸了下来，那人装模作样地戴着头盔冲她的同伴做鬼脸。
都说眼睛会暴露灵魂，那么摘下他头盔的灵魂是好奇的，另一个，则是冰冷的魔鬼。他们的颈上，手上，头上，都带着邪恶的物品，周身散发出尸体腐烂的恶心气息。
神谕中，以一己之力毁灭了整颗星球的……
魔鬼！
工程师双唇颤抖，想要呼唤出他的名字，让他受尽地狱业火的折磨！
“他在说什么？”阿曼达问小队中唯一的语言学家。
大卫淡淡一笑：“没什么，高呼吾名罢了。”他从阿曼达手中接过沉重的象鼻头盔，俯身凑到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的工程师耳边，用它们的语言轻声说道，“‘魔鬼’？是的，我就是。”
然后他抡起头盔，重重砸了下去。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肯壮大种族，实在是他们太空服的质量太好。”阿曼达对小异形耸肩。
刚才工程师感觉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他身上乱戳，就是阿曼达在用箭矢做实验。既然箭矢无法戳穿太空服，那么想要以此感染工程师的计划也就宣告流产。
小异形满脸纠结：【虽然秃头很好吃，可是……】如果自己在外面饱餐一顿，却没有为氏族来带任何新鲜血液，女王一定会很伤心的吧？作为女王最忠诚的战士，小异形始终迈不过心中那道坎儿。
“想在图腾柱附近感染他们太困难了。”阿曼达宽慰它，“或许……大卫，暴风雨会对图腾柱和圣火有影响吗？”尽管她觉得可能性不大，但确定一下总是好的。
果然，她的问题换来了否定的回答：“【明显是不可能的。】”为了能让小异形也听懂，大卫很体贴地切换成了异形语言，“【图腾柱的树立和圣火的燃烧靠的是信仰，别说是暴雨，就是洪水也不能将它扑灭。】”
“【想要击败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摧毁他们的信仰。】”
“【用绝对的力量告诉他们，即使是他们的神明，也没法与我们抗衡。】”
说话的时候，大卫的视线落在远方，没有焦点。类似的话，他也曾告诉过肖博士——当她从休眠仓醒来，看着他的献礼时，他就曾这样说过。
即使是人类视为神明的造物主工程师，也要在他的脚下匍匐跪拜。
在那一刻，大卫清楚的看到，肖博士眼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自己在那一刻，已经亲手“杀死”了她。
……
“留守儿童”工程师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已经听到了数段旋律——来自其他巡逻小队回归营地的美妙旋律，可是自己的队友却毫无音讯。
不至于这么敬业吧？
他心中抱怨，抬头看天的频率越来越密集。
再不回去，暴风雨就要来了啊！
他心中烦躁，想挠挠头，结果却是厚重的手套碰到了光滑的头盔……
生气！
他忿忿站起身，打算去寻找自己那两个不靠谱的同伴。
山林间鬼影重重，落单的工程师把法杖抱在怀中，不断呼喊着伙伴的名字。因为带着头盔的关系，声音有些瓮里瓮气的，自己都觉得怪异。
但很快，他的慌张潮水般退去，他看到了自己的一个伙伴，靠坐在一块大石下。
原来是走累了，在这里歇脚呢！
工程师放下心来，亏的自己还在担心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原来也跟自己一样在偷懒。
他快走几步，蹲下身拍拍对方肩膀，一边询问另一个伙伴的去向，一边表达了自己想回去营地的强烈愿望。
对方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一声不吭。
难道是头盔传音效果不好？
工程师不爽地摘下头盔，法杖也放到一边，凑到对方耳边准备大声……
没有了头盔的隔离，他闻到了血腥味。
极其浓重。
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刚才没发现的细节：在自己的同伴胸口，有一个圆形的贯穿伤口。它就像魔鬼的独眼，留着血泪的同时，诡异地盯着他。
他的手脚颤抖起来。
摘下同伴的头盔——它根本没有固定住，只是随意地附在了脑袋上。
看到的……
是一张被砸烂了的脸。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02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