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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了? ...

  •   瑾夭见他昏厥了过去,又给他把了一次脉,脉搏仍旧微弱,但丹药开始起了作用,暂时护住了心脉。

      她弯腰将陆肖半揽进怀里,入手一片冰凉,浓烈的血腥气味萦绕在鼻尖。若不是她还摸到对方的脉搏,只看这人苍白的面色,怕是会觉得对方已经没了气息。

      瑾夭摇了摇头,一声淡淡的叹息在雨中似是幻觉。

      她扔掉手里的伞,将陆肖打横抱起来。不同于往日的干脆利落,此时的她动作极为温柔,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

      男子的身材颀长,但削瘦有些厉害,抱起来能轻易感受到他脊背的轮廓,尚未愈合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浸透了她的袖子,温热的触感很不舒服。

      瑾夭眉头紧皱,努力将动作放得更轻柔一些。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怀里这人如今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深秋的雨水冰凉,只片刻就已经将瑾夭浇了个透心凉,湿哒哒的衣服粘在身上,冷得人直打颤。

      她抿唇忍下,却仔细地调整了姿势,将陆肖又往怀里抱了抱,不让冰冷的雨水淋到他的脸上。

      瑾夭踹开半掩着的院门,抱着人大步回了屋子。

      她将人先放到软榻上,从柜子上摸了把小刀,直接割断了陆肖的腰带。瑾夭扶着他靠在身上,快速将他的衣服剥干净。

      沾满了血水的衣服被扔在地上,用干净的帕子给他身上的血水沾干净。而后将陆肖抱到干净软和的被褥上,转头去侧屋取了炭火。

      如今还未入冬,若是往年并不会在这个时候使用炭火。

      只是这人重伤又淋了雨,这会儿受不得寒气。

      瑾夭将炭火挪到软塌旁边,点了灯仔细来查看陆肖的情况。

      他早已昏了过去,无意识地被疼痛折磨得缩成一团,面上苍白无半点血色,额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瑾夭自幼学医,又极少接触外人,对于男女大防着实不在意。

      这人身上的湿衣服本就是她脱的,这会儿看他裸着身子疼成一团,瑾夭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只不过视线落在他身上无数的狰狞伤口时,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人完全没有处理身上的伤,如今撕裂的伤口不断渗血,有几处被雨水泡得发白,显得更为恐怖。

      更显眼的是他背上有一处一尺长的伤口,许是其中残留了毒,那一片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了。

      瑾夭伸手卷起袖子,去烧了水,又准备好了药与一会儿用来切腐肉的小刀。

      她身上的衣服还湿着,不过她见没有滴水,就没有分出精力去更换。

      毕竟,这人现在命悬一线。

      她既然已经决定要救,就绝不可能让阎王从自己手里抢走了人。

      瑾夭将烛火拿近,净了一遍手,先往陆肖的嘴里塞了一方帕子,怕他极痛之下咬了舌头。稍加思索,又用了布条将他的手反绑到身后。

      那道伤口附近的肉,都已经开始腐烂了,必须将腐肉刮干净才能好。

      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疼,只怕她刚一动手,这人就会被痛醒。

      然而,这人现在是用药护着心脉,如果使用麻药的,很可能会一觉不起。

      所以怕是要生扛着了。

      瑾夭的眉头越皱越紧,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把薄若蝉翼的小刀,眸色慢慢静了下去,凝神静气心无旁骛。

      她摁着陆肖的肩膀,一刀下去,指尖便沾上了殷红的血。

      “唔!”

      陆肖果然疼醒了过来,身体一阵阵痉挛。

      瑾夭怕他挣扎,侧过身将他压住,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陆肖的眸色涣散,整个人半梦半醒。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强忍着没有挣扎。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死死地咬着嘴里的帕子,指尖发颤,面色早已苍白如纸。

      瑾夭很少处理这样的外伤,但出手极为果决。

      她能感觉到身下的人在一阵阵发抖,手下的皮肤紧绷,只片刻就疼出了一层汗。痛到极点的小声呜咽,被闷在被子里,像是失了爪牙的小兽任人宰割。

      瑾夭却像是听不见一般,冷着眸子,全神贯注处理那处伤口。

      大约半刻,瑾夭将止血的药粉洒在拿出伤口上时,陆肖已经疼昏了过去。

      她放下小刀,将手上的血洗干净,又去了烧了热水,给他擦了身子,开始处理其他的伤口。其他倒是没有这么严重的伤了,处理起来动作也尽量放得轻柔了一些。

      然而,动作温柔也就意味着更长的时间。

      等瑾夭将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包扎好,天已经蒙蒙亮了。

      瑾夭将他抱到床上,扶着他侧躺着,扯过被褥给他盖好。她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被雨淋湿的衣服早就干了,甚至又汗湿了几次。

      她熬了一夜,到这会儿都没有去睡觉,就在床旁守着,时不时伸手摸一摸陆肖的脉象,担心他会发起高热。

      许是今日累狠了,这会儿她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胀。

      瑾夭皱着眉给自己诊了一脉,起身去侧屋抓药,给自己灌了一碗去风寒的药,又提前给陆肖准备了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陆肖果然开始发热,白净的脸烧得通红,剑眉紧皱,显得是难受狠了。

      瑾夭的面色仍旧清冷,不见半分慌张,给陆肖诊了脉,起身又去将之前配好的药调整了一下,而后熬好端了过来。

      她试着叫了陆肖几次,但对方已经病得昏昏沉沉,根本给不出有效的回应。

      瑾夭小心地避开背上的伤,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正准备掰开他的嘴,视线扫到他一身的纱布,动作稍稍顿了一下。

      他身上有几处伤口极深,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止住血,一靠近便能闻见血腥味。

      瑾夭想起昨日他差点死掉的样子,拧着眉心底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有使用这种粗暴的方法。

      她坐到床边,扶着陆肖靠到自己怀里,用勺子盛了一勺药递到他的嘴边。

      陆肖这会儿的意识很模糊,闻到极苦的药味,竟侧头蹭了蹭瑾夭的脖颈,孩子气地藏进她的怀里。

      因着他浑身上下伤痕遍布,瑾夭给他包扎完,便没有给他穿衣服。

      这会儿迷迷糊糊地依赖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瑾夭的皮肤上,引得她皱了眉。她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药,思绪一转便做出了决定。

      瑾夭的身体后撤,用胳膊托住他的脊背,让他扬起头来,指尖插入他柔顺的黑发,含了一口药俯身下去,两唇相贴,敲开他的牙齿,将苦涩的药渡进他的嘴里。

      此时的场景,其实透着几分奢靡暧昧。

      相貌清俊的男子浑身伤痕,俊美的脸上染着红晕。许是牵动了伤口,他难受地皱起眉,透出几分脆弱。薄薄的唇瓣沾上了水渍,显得更为莹润柔软。

      当初以一挑百内力深厚的人,这会儿竟只能无力地靠在瑾夭的怀里。

      然而,场景里的两人丝毫没有感受到其中的暧昧。

      陆肖早就昏厥,意识还在黑暗中挣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至于瑾夭,她给陆肖喂过药,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面色依旧清清冷冷,莫说是害羞躁动,便是波澜都没有半分。

      她扶着陆肖躺下,又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即便是将人看光了,也没能让她的眸色变化分毫。

      陆肖昏昏沉沉睡了两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正是黑夜。他的意识消散了太久,清醒的时候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身上涌起的疼痛极为猛烈,像是有人将皮肉划开,把骨头带着血扯出来,然后再寸寸敲碎。

      “醒了?”

      随着微哑的声音,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咬牙忍着疼,侧头看过去,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床边。

      陆肖立马扯着嘴角冲她露出一个笑,声音也下意识放得轻软,小心地唤了一句:“夭夭。”昏迷三日,他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瑾夭的面色不是很好,伸手给诊了脉,听到他的声音随意地点了一下头。

      屋中又安静了下来,陆肖的心头不安,挣扎着往前挪了挪,抿紧了唇,声音透出几分紧张:“夭夭……我是不是可以留下……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说得有些急,一不小心吸了冷气,便开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牵动了伤口,好不容易被温得红润的面色,快速苍白了下来。

      瑾夭伸手扶他起来,递了一杯温热的水到他的唇边。

      陆肖接过杯子,眸中涌现出喜悦,低下头一点点将杯中的水喝了,犹豫着要再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瑾夭坐在床边,视线淡淡地落在他的身上,眉头微皱,语气透出几分冷漠。

      “什么?”

      陆肖刚刚清醒,反应还有几分迟钝,一下子被瑾夭问懵了。

      “你的名字。”

      瑾夭蹙着眉,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我没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吗?”陆肖将杯子捧在手里,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怔了一会儿,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回忆起来,夭夭确实从未叫他的名字。

      甚至……从来没有问过。

      他摇头笑起来,抬头看向瑾夭时,眸光潋滟,语气郑重而认真:“陆肖。我叫陆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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