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宝塔镇河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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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如今扶苏被贬至上郡，最佳的监国人选不在皇都，剩下的那些公子们也都资质平平，加上十八世子是要跟嬴政去桑海的，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适合监国的人选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嬴政东巡的这些日子里，总还是要有人坐正咸阳的。
难怪身为百官之首的李斯着急问这件事。
嬴政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片刻后他问众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看法当然是有的，毕竟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扶苏不在，他下面的那些弟弟们如果在此次监国中别说做的出色，只要不出差错，也能得到嬴政的青睐。
于是那些支持不同公子们的大臣就开始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这样栩栩如生的画面我是好久没见过了，左右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就快快乐乐地歪着头看他们拌嘴。
吵了大概有一刻钟，嬴政都觉得烦了，末了他终于一挥手道：“退朝，血衣侯留下。”
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我留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嘛？
“陛下，为何要我留下？”
嬴政将周围的侍从也都撤下，才问我：“你觉得何人监国合适？你说过只忠于朕，朕也选择相信你。”
“想来陛下早已有了论断。”我仰头看着他，“否则这个问题就不会由李相国来问。”
嬴政冷哼一声：“你倒是谨言慎行又善于揣摩人心。”
“那倒不是。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我顿了顿，“如今陛下还不将长公子召回咸阳么？”
听到“长公子”三个字，嬴政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是一个十分自持的人，变化也只是极其细微的，但我能看出他眼底的波动。
果然，他对扶苏的父子情还是很深的，在他心中最合适的帝位继承人，始终都还是扶苏。
扶苏也算得上是被寄予厚望了。
“不，尚且还不是时候。”沉默片刻之后，嬴政终于还是开口，“虽已查出些端倪，不过还不是时候——他离咸阳越远，离权利的中心越远，也就越安全。”
的确如此，扶苏是个善良的人，他知世故而不世故，那些权利争夺背后的阴暗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去使用，也或许是他不舍得对自己的弟弟们下手。
这是他胜于其他人的地方，也是他败于其他人的地方。
为政者，不可不心狠。
如今嬴政还能尽全力保全他，可若有朝一日嬴政当真驾鹤西去，又有谁能保护得了他？
“陛下可知，公子在上郡身中奇毒，这就说明对手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将公子驱离咸阳。”
嬴政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带了几分关切与不耐：“朕自然知道。只是朕……现在尚未决定好。”
“是。”我低头一礼，“既然如此，臣不多言。”
嬴政复又沉默片刻，才道：“监国之事，交于高。”
公子高，嬴政的儿子，相对扶苏虽是没多么突出，但也算得上是如今一众公子中较有才能的了，他倒的确可以算的上是个好人选。
“陛下果然英明。”
嬴政对奉承之言果然已经是有了免疫，他甚至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又道：“东巡之时，你便一道去吧。”
这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舔了舔上嘴唇，哭笑道：“陛下，我刚从桑海那边回来……”
嬴政也听出些我话中打趣的味道，语调顿时放轻松了些，反问道：“哦？看来你是不愿意去了。”
“那倒不是！”我立刻又道，“没有的事，我如今是陛下的人，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嬴政的嘴角竟带了些笑意，他道：“好了，下去。”
*****
我从章台宫出来的时候，章邯正好换完一班，正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等我。
他一见到我就笑，眉眼弯弯的，带了些温柔的意思，与一身的盔甲倒是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我也冲他笑，边笑边走过去与他道：“多谢章将军还在这里等我。”
“走吧，回去吧。”
我点头。
刚一到府门外，就见管家守在门口，急匆匆的样子，像是已经等了我们很久了。
见到章邯他就从门口跑了过来，道：“将军，府上来了一男子，说是要见侯爷。”
男子，跑到章邯府上来见我，我透该不会是……
我怀着最后一点点的期望问他：“他说自己姓什么了吗？”
管家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说：“姓楚。”
哦吼完蛋。
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唯一一个姓楚的，就是楚岚君。
而且根据我的经验，他主动来找我，准没有好事。
我求救般地向章邯看了一眼。
不料章邯这个大猪蹄子坏的很，对我的求救几乎就是视而不见，反倒是向管家询问了楚岚君的所在，继而用“快去”的眼神看着我。
喂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最亲爱的好兄弟的吗？
吾命休矣。
当我颤颤巍巍走进东边的小会客厅的时候，楚岚君已经喝掉了大半壶茶，折扇在手里摇得颇不耐烦。
见状我急忙把还没有跨进房间的腿收了回去，回想着折扇敲在我额头上的滋味，我提脚转身就溜。
“站住。还想去哪儿？”
我一闭眼，堪堪停住脚步。深深叹了口气后才转过去，摆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要翻天了。”
我知道他指的翻天是什么，但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毕竟人家是天道使者，是一根虽然我可能不会用但毕竟是我的金手指，得罪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我挠了挠后颈，委屈道：“我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良民，翻天不可能吧。”
“循规蹈矩？”楚岚君的眼睛瞪得宛若铜铃，“你还敢在我面前说这四个字？”
我自知理亏，只能尴尬地摸鼻子。
“晓梦啊晓梦。”楚岚君对我一副痛心疾首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抬眼看他：“我知道，而且我一直都很清楚。”
“你知道个屁！”楚岚君说话的声音忽然抬高，“如果你真的知道，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
我沉默了，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按照天道替我设定的剧情，我现在应该带着天宗一起加入抗秦的阵营，而不是在秦国高官厚禄。
是啊，我知道，可我也记得前一世，真正的晓梦和我说过的话。
——章邯兵败自杀。
——不要回天宗。
她拼尽全力在天道的空隙间劈开一道魂识，就是为了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虽只是一面之缘，可我仍旧想为她拼一拼。
不仅为她，也是为我自己。
我和她不是同一个人，但我和她却又是同一个人。
楚岚君见我不说话，所有的怒气仿佛打进了一团棉絮里，这让他更加地生气。
“跟我走。”说着他就来拉我的手，“跟我回天宗，把剧情纠正！”
猝不及防间我被他拉着走了两步，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立刻一把甩开他，甚至向后退了两步，立稳之后恨恨地瞪着他。
“你……”楚岚君蹙眉发怒，“你想干什么！”
我冲他摇了摇头：“我不能跟你走。”
楚岚君没听明白的样子，歪着头脱口而出问我：“你说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又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楚岚君转过身面对我，“你到底在固执什么！”
我叹气：“或许摩羯座就是这么固执吧。”
“你少特么和我扯这些东西！”楚岚君上前两步逼近我，“你还在觉得自己是可以违背天道的是不是！”
“我……”我下意识又向后退，走了两步却忽然顿住了脚步。我寻思着我也没必要怕他啊，我和楚岚君其实是相辅相成的，他需要的积分必须由我来走完剧情，而我需要他的提示才能继续走剧情。
但是现在我几乎可以算是彻底脱离了楚岚君的协助，完全就是在走自己的剧情。
我闭上眼睛，眼前闪过我经历过或是没有经历过的一幕幕，白亦非兵败，晓梦自杀，章邯自杀，与卫庄分道扬镳……
这些事情如果都是注定要发生的，那么到底有没有人能够改变——
我不是天道的傀儡，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来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因为自己的意志了，那么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要做的事，至少要我自己来定。
忽然间我睁开了眼，我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神情，总之我发现楚岚君见到我的表情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什么狗屁天道。”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如果有必要，老子要这天道也为老子而改。”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惊了一惊，我靠这真的是我自己说出来的话吗，也太酷了吧。
楚岚君也愣住了。
不过片刻后他就反应了过来，脸上怒气顿生：“你特么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被他吓了一跳，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我不知道他的怒意为何来得如此突然，而且比往常都要激烈。
“如果连我都要和你一起否定天道，那么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我倒抽了半口气。
是啊，他是天道使者，经历了这么多剧情，看过了那么多不同的世界，自然对天道笃信不疑。而我现在在做什么，我的一席话是在否定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
“我……”我闭着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末了睁开眼看向他，“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第八卷·大秦·狂想录·完】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宝塔镇河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