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不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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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沉寂。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还活着吗？如果我活着，那我是谁，如果我死了，那我为什么还可以思考？
对，我还能思考，不然刚才那些话是鬼想出来的吗？
不对等等……万一我已经是鬼了呢？
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现在还是个人啊……妈耶不会吧，人死了真的会还有意识吗？而且还这么随便的吗？
所以我真的死了吗？
我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个死胡同，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绕回到我死没死的问题上。
等下，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来着？
“晓梦，晓梦！”有个声音由远及近，“晓梦你特娘的醒醒！”
谁在叫我，这声音有点好听，而且有点熟悉。似乎很长久以来我一直都听着这个声音喊我，但是喊我什么我却一点都记不得，直到今天——他叫我晓梦？
还是有点儿想不起来，而且，为什么要叫我？醒？我没醒着么？
那个声音又道：“睁开眼看着你爸爸！”
爸爸？白亦非早就已经死了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人死后回去的幽冥，我爹见到我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倒是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我想告诉他，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他费着心思去保护的小姑娘，也不再会在敌人面前瑟瑟发抖。我做了很多事，也认识了很多人，我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他。
我迷迷糊糊地开口，声音带了些哽咽的沙哑：“爹……”
“卧槽你还真喊？”那人用力抓着我的衣襟将我疯狂摇晃，“醒了就把眼睛睁开！快点！”
我被那人晃得实在头晕，闭着眼睛滚到床边疯狂干呕了几下，生理泪水冲破了眼睛上的黏膜，我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觉得原先的沉重感渐渐消失。
我缓缓睁开了眼。
光线有点刺眼，眼前的那张脸也很熟悉——但绝不是白亦非。
我想了很久，终于用沙哑到连自己都要吓一跳的声音说道：“楚，楚岚君？”
“嗯哼。”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是你爸爸是谁？”
我现在不想和他争论辈分的问题，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因为在我说出他名字的时候，那些在黑暗沉寂中始终找不回来的记忆，就在一瞬间涌入了脑中。
我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茶，顺手捞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末了抹着嘴角看向他：“对不起。”
楚岚君问我：“为什么要道歉？”
我小声道：“因为我死了的缘故，你复活我一定花了很多积分吧。”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脸上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的确是好奇，而不是想掐死我之类的仇恨。片刻后他道：“其实没有。”
我捧着茶杯愣愣地看他，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哈？”
“对于这件事，我也觉得很疑惑。”楚岚君坐上了床头柜，用一副我看不明白的神情打量我，“你死的时候我这里的系统把我吵得以为这个世界要崩塌了，但是我到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复活这一条选项。”
“什么？”
“对。”楚岚君很是肯定，“我以为是系统自动替我复活了你，所以我第一时间调看了我的积分，然而并没有减少，而且你脖子上的伤口也确确实实是在愈合。”
听他说到我的脖子，我下意识抬手一摸，别说是伤口了，就算是疤痕我都没摸到。末了还是楚岚君给我递了面镜子，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久，才看出一条隐约的红色浅痕来。
我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楚岚君从我手中拿走镜子，重重咳嗽了一声以让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他身上，才道：“你因为不明原因复活，这个原因连我都没有查到，但是一定在天道的记载里——否则这个世界早就消失了。这件事是好是坏都很难说，全看你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我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楚岚君耸了耸肩：“你这样看着我也无济于事，难道你不觉得我说的是实话么？”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沉默着思考了很久，“我想问的是，既然我一直都是主角，为什么我会被人逼到无可转圜的境地？我的金手指去哪里了？”
听我这么问楚岚君居然冷笑了起来，他的脸上终于有了我所预料到的怒气，只见他冷着脸，一副我欠了他百八十条人命的模样道：“你还敢问这件事？你自己想想之前都在干什么，本来你的任务是帮助反秦联盟，结果你却偏偏站到了他们对面。
“这也就算了，但你做什么出头鸟去顶赵高？反倒让他得了便宜，那段时间他做的事情碰巧是替天道将你带回正轨，而他就在‘天道命定之人’的星位上——这简直就是你送给他的主角能力——而你要在这个时候搞他，简直就是作死。”
楚岚君最后总结道：“而你的确也把自己作死了。”
“……”我可真是太难了。
我尴尬地一摸鼻子想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躺了多少时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楚岚君眸光冷冷：“你倒是想一躺了之，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没有多久，不过大半年的功夫。”
“妈耶。”我当真是很失望，“我还以为我这一睡，就要睡到改朝换代了呢。”
“还没改朝换代，不过也快了。”楚岚君弹了弹我的额头，“大泽乡那边，农家的人已经起义了，而且一呼百应，现在秦朝内部的形势可不太好。”
秦朝内部的形势……
我急忙问：“那章邯还好吗？”
楚岚君若有所思地斜了我一眼：“他当然好，蒙恬死了之后朝中只剩王家了，要对抗外忧内患显然人手不够。赵高就把章邯也派出去领兵打仗了，我原以为你会先关心卫庄呢。”
“等等——你说什么玩意儿？蒙恬死了？”我惊讶地瞪着眼，“他怎么死的？”
“哦对，你不知道。”楚岚君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死的不止蒙恬，嬴政和扶苏也死了。”
我如遭雷劈。
将他的话在脑子中回放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
嬴政死了？
嬴政死了！
嬴政死了扶苏也死了那——即位的是谁？
“嬴政和扶苏的事往后再和你细说，我只能说现在继位的这个人大家都没有想到。”楚岚君看着我的眼睛，“是胡亥。”
胡亥……十八世子，胡亥。
不算是意料之外，赵高经营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楚岚君兀自挑了挑眉毛，问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愣，缓缓道：“我能怎么办？”
楚岚君见我迷惑，便换了个方式问我：“你能告诉我，先前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抗天道？”
一定要对抗天道么？
“因为我想帮一个人。”
于是楚岚君嘲讽我道：“帮人把自己帮死，你也是挺能的。”
大哥你必须从损我这里获得快乐吗？
“那你还准备帮他么？”
我沉默了。
其实当初在齐云山一剑了断的时候我想的是，去他妈的章邯去他妈的改写命运，老子不干了！
只不过现在……
“要。”
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我没真的死成，那这件事我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因为我也很想看看最后，自己究竟能拼成什么样子。
*****
我叫白楚楚，我是个穿越过来的人，现在我慌的一逼。
我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靠……这是谁给我立的？”
楚岚君耸了耸肩：“章邯啊。”
靠之……所以说你连遗体都没有，为什么要给我立碑啊！老子还活着，还没壮烈呢！
“你应该感到高兴。”楚岚君悠悠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墓碑的。”
“……”哇楚岚君你这话可真有道理，要不然改天我也给你立一个？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我指着墓碑转向楚岚君，“可没有尸|体啊！”
“衣冠冢听说过没，这个年代很流行的。”
行吧，我非常无言以对。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章邯的错，我的确当着他的面自杀了，血还溅了三尺高，怎么想我都死定了，谁能知道我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活了。
换个思路，我可能是诈尸了，会被张起灵掐死的那种。
想到这里我竟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楚岚君捕捉到了我的动作，就问：“脖子还疼？”
我摆了摆手：“不是……”
楚岚君若有所思了片刻，抬起右手抵在下巴处，问道：“说实话我还挺想问你，当初怎么就舍得下狠心一抹脖子了？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看淡生死的人啊。”
被他一说我倒是愣住了，是啊，我从来都是对生有执念的人——白亦非死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活下去，我怎么可能一死了之？
只不过……
“但凡有一点点的希望，但凡我能想出任何一点的办法，我都不会执意赴死。可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除了死，我想不到任何了结这一切的办法啊……也唯有死，才能带给我彼时的解脱。
和白亦非在安城一战中一样，我不是想死，我是不得不死。
说起来我们父女二人的命运还真是意外的相似啊。
不过如今，命运重启，不破不休，不终局绝不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不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