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棺材铺那些年》Umoi

43、第四十三章

　　谷相惜住院后没几天就上了本地新闻，后面一天接待好几家媒体她实在记不住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没说什么，要不是季淆的那句话，谷相惜还没有发觉出不对。
　　但也经他这么一说，谷相惜仔仔细细慢慢回想，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同江本身只是一个四线小城市，常住人口也不多，因为谷家从事的特殊的行业，在同江也算是家喻户晓，而她因为高一沉母亲大肆宣传，也成了小有名气的扫把星，一般同龄的人多少都知道，没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的传说，而林尧也是同江本地人，按道理说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事情。
　　那为什么他会在明知道她是个出了名的“扫把星”的情况下，还选择主动认识她呢？
　　谷相惜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林尧有不得不认识她的理由。
　　在谷相惜长时间沉默中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季淆出去买午饭，她窝在床头紧紧皱着眉头。
　　林尧比她大三届，她刚入学的时候他从青年志愿者协会的主席位置上退下来了，但尽管没有了主席的职务，但地位还在那里，她后面才知道因为他的原因才能顺利过了复试留下来。
　　也因为这层原因，在谷相惜大学期间，两个人的关系所有校友里面最好的。
　　后面因为学业忙起来，两个人的联系逐渐减少，在她的印象里面林尧念了本校的研究生，研二那年因为一些原因去了北京，之后联系几乎中断，再次恢复联系还是她毕业前的一个月。
　　回想过两个人从最初认识到现在，谷相惜的眉头越皱越深。
　　终究还是没有沉得住气，谷相惜再次拨通了林尧的手机。
　　另一边，林尧看了眼来电显示后示意对面的人暂停，接通后贴在耳边：“相惜？”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相比刚刚的和颜悦色，这一次谷相惜说话的声音冷漠了不少，她并不打算绕弯子，开口就直奔主题。
　　林尧愣了两秒，转回头看房间的人，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后朝外面走去：“怎么了吗？”他有些奇怪谷相惜又打电话过来，态度与刚刚截然相反，问完想到可能她打错电话了，又提醒了句：“我是林尧。”
　　“你真是林尧吗？”谷相惜反问道：“除了林尧这个身份之外呢？！”
　　林尧关门的手顿了一顿，又立刻会服如常，稳步走向走廊尽头。
　　尽头处有个门，开了门是外置的楼梯，他经常出来这边抽烟，因为这一层只有他的办公室，所以说什么话都不会担心有人听到什么。
　　他没有说话，对面却是机关枪一般的扫射开，把所有的猜测一股脑都说了。
　　可能因为认识许多年的原因，谷相惜完全不担心林尧存着害她的心，毕竟之前有那么多可以动手的机会，真存着要杀她的心，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动手。
　　而另一边，林尧站在楼梯的缓台上面，衬衫外面只套了个羊毛毛衣马甲，佳市如刀子一般的寒风吹过来，直接钻进了骨头里面。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沉默了一会儿的人终于还是开口了：“对不起。”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他们还是朋友，还是校友，还可以有更多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在他最放松警惕的时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不用过多解释，这一声对不起说明了所有，谷相惜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那……”她哽了一下，所有的怀疑、猜测是一回事，但这些被证实后又是另一回事，心里还是非常难过的，“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考上那个大学的？这没有办法预测。”
　　谷相惜记得她大一是社团面试的时候遇到的，当时林尧已经大四了，怎么可能提前三年预知未来。
　　林尧：“你的通知书七月份下来，我爸安排我过去，那个社团里的一部分人都是提前联系好的。”
　　谷相惜没说话，空着的一只手紧紧攥着被子一角，“还有呢？”
　　“从绑架案后，我们一直监视着你和王中元的动向，你们两个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不能有闪失。”说到这里，林尧也不继续隐瞒了：“我离开是因为我的身份暴露了，那个人怕夜长梦多才想铤而走险，买凶杀人。走之前我留了线索给你，如果你当时去取，可能这个案子不会拖到这时候。”
　　“所以，你是陈组长的人？”谷相惜听到这里也听明白他话中的立场了，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嗯。”林尧点头：“原本不应该陈组长出面，但后面事情脱离了我们原本的计划，远距离难以掌控，才选择借着吕永山的案子来同江。”
　　“对不起，”谷相惜心里也明白他口中所说的脱离了原本计划指的是什么，要不是她自作聪明又疑心重，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了：“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们处理吧，我不会再插手了。”才说完，门口响起门锁打开的声音。
　　季淆拎着午饭回来，边开门边说：“相惜，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吃些有油水的东西，我买了青菜蛋花粥，和你喜欢吃的紫薯芝士卷。”
　　“你忙吧。”谷相惜见季淆回来，匆匆说了再见挂断，手机另一端的林尧再见的第一个字都没有说完。
　　而他，清楚的听到在手机另一头，传来了男声。

　　—— ——
　　谷相惜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伤口愈合情况良好，本来也没有什么危险期，只是因为特殊原因蹭了医院的安保，检查结果出来第二天就出院了。
　　谷相惜受伤这段时间，顺天殡葬的大小事务由王中元代理，谷相惜见对方处理的得心应手，出院后以身体还没恢复完全为理由，暂时休养在棺材铺。
　　从盛夏到深秋，这一场性命攸关的闹剧总算告一段落。出院后的第二天按时去棺材铺，王中元接了个下乡哭丧的活，前一天晚上就走了。
　　她本想打车去，但一出门看到熟悉的车子，还是笑着跑了过去。敲了两下窗户，里面的人降下车窗，车内的暖气扑面而来，睫毛上因为哈气结的霜都化了：“你怎么没去？”她问道。
　　“他们村子自己有阴阳先生。”季淆开了车锁：“快上来，外面冷。”
　　谷相惜也不跟他客气，小跑着绕过去上了车。
　　才坐下，怀里一沉，她低头一看是一碗豆腐脑和一屉热腾腾包子。
　　“谢谢。”她笑着说，把手里的包交给季淆，让对方帮忙放到后座，自己掐起一个包子往嘴里送。一口咬下去一半，眯着眼睛一脸满足：“是我喜欢的西葫芦鸡蛋馅。”

　　季淆笑着启动车子，临开车前还不忘提醒她：“慢点吃。”

　　“嗯嗯知道。”谷相惜嘴里有半个包子，口齿不清答应道。

　　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一进门就受到了员工的热情欢迎，谷相惜美滋滋的想，没想到自己这个领导做的还挺成功的！
　　几个员工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欢迎完回归的谷相惜后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尽管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但棺材铺没有一点变化，样棺还是那几个，旁边的冥币大黄纸还有金元宝依旧，就连她当时为了复习搬到门口的桌椅还在原地。
　　莫名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这样也挺好的想法。
　　谷相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从包里面掏出招教考试的复习资料，绕过去坐下准备复习。
　　棺材铺人本来就少，再加上谷相惜是后来的，就算有谷刑这一层关系，她也不觉得大家对她有什么特殊对待。
　　但当她坐下后，看到一尘不染的桌椅是，还是小小感动了一下。
　　“去会议室吧。”
　　谷相惜才坐下，季淆就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条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浅色的薄毛毯，边说边走过来递给她：“这里这里人来人往有风，坐在这里容易感冒，你身体才好点儿，抵抗力低。”
　　谷相惜本想说自己没什么事，但话到嘴边收了回去：“谢谢。”
　　她说完抱着复习资料朝会议室走，季淆跟在后面。
　　谷相惜坐定，抬头一看发现季淆跟了过来：“还有事吗？”
　　季淆摇摇头：“没事。”
　　谷相惜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表情如常，也不像是有求于她的样子。想着季淆这人也不是有事会藏着掖着的人，就专心复习了。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书了，住院期间虽然让季淆帮忙拿到医院，但几乎都没有没多少好开始的时候有些进入不到状态，特别季淆还坐在她对面，她就总想看他在干什么。开始两次还能忍住，一个小时后彻底放下书，看向对面专心玩手机的人：“我有个请求。”
　　季淆抬头看她：“嗯？”
　　谷相惜：“你能出去吗？你坐我对面我没法集中精神。”
　　季淆：“……”
　　沉默了两秒点头，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了。
　　谷相惜本以为季淆出去了就能集中精神复习了，但结果恰恰相反，对面的位置空出来后她反而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季淆！”谷相惜喊了句：“你回来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