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创业》原上老枪

16、三个闺蜜一台戏

　　宿舍里三张高低床，六个铺位，马丽和苏丹红住的上下铺，明月住在对面床下铺。
　　六张床铺只有苏丹红的上铺是凌乱的，被子、枕头、衣服都胡乱地堆在一起，这是马丽的床铺，她从不叠被子。
　　宿舍里只有苏丹红一个人，她靠在叠起的被子上拿着本《工业企业管理》看着，马丽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喊道：“丹丹，那个大色狼是经济系的，叫李小刚。”
　　马丽进了门，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喘着粗气。
　　“知道了，唉，李小刚也是大学生啊，怎么成了色狼呢？”苏丹红放下书叹道。
　　“这有什么呀，大学生就不色了。哎，听说还是个高干子弟呢？高干子弟肯定都这样的吧，没一个好东西。”马丽大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教育局一个小小的科长也算高干啊？马丽呀，你说话可要注意哦，不要总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高干子弟是这样的吗？别玷污了高干子弟的名声啊。”王明月不乐意地说着走进门，走到苏丹红床边。苏丹红往里挪了挪，明月坐在床沿。
　　明月将手里拿着的三盒酸奶放一盒在桌上，扔了一盒给马丽。马丽没接住“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拔下吸管插进奶盒顶上的小圆孔，喝着酸奶。
　　明月将手中那盒酸奶递给苏丹红，苏丹红对她笑笑接过喝了起来。
　　苏丹红是最贫困的学生，没有之一，家里只有无业的瘸爹和傻弟，生活困顿。她除了勤工俭学解决自己的用度，还得挣钱补贴家用。如果没有明月的帮助她去年就被迫辍学了，她将王明月看作及时雨，内心对她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她对明月的感恩体现在行动上，她虽然野性难驯但在明月面前却尽显温顺。
　　“这条腰带也太厉害了吧，像把刀一样的，色狼的嘴角处留下了这么长的一条疤痕呢，破相了，成了个笑面人了。”明月比划着，她拿起床上的腰带把玩着说道“这哪是腰带呀，就是条鞭子嘛。”
　　“大色狼成了笑面人了，那道疤是这样弧过来的吗？”马丽伸手在嘴角边比划着，明月点点头说道：“像个小丑一样的，难看死了。”
　　“笑面人不难看啊，要是疤痕的弧形反过来开口朝下，成了哭面人，那才难看呢。”马丽在脸上比划着嚷道。
　　明月不再说这个话题，她从包里拿出条粉红与湖蓝色轧染的腰带出来，抖动着对苏丹红说道：“漂亮吧，真丝的，多飘逸啊。”
　　苏丹红放下书接过真丝腰带叫道：“哎呀，真漂亮啊，滑滑爽爽的手感真好。”
　　明月笑道：“喜欢吧。丹丹，你就系这条腰带吧，那条鞭子腰带送给姐了。”
　　“嗨嗨，姐，可是，我妈就留给我这一件东西啊。”苏丹红尴尬地说道，她将真丝腰带放回明月手中，拿过那条鞭子一样的腰带，握得紧紧的。
　　“好了，好了，姐跟你说着玩的呢。哎，这真丝腰带是姐专门给你买的。”明月笑着将苏丹红拉起来，将真丝腰带系在她腰上打了个胡蝶结，大声问道：“马丽，好不好看啊。”
　　“哎呀，羡慕嫉妒恨啊。”马丽过来摸着蝴蝶结怪声怪气地说道：“哎，怎么就没人送衣服、送裙子、送腰带给我呢？胸器也太重要了吧。”
　　“小辣椒，酸奶都塞不住你的嘴呀。”苏丹红笑骂道。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秋香来了。
　　秋香是中文系的学生给秋春香起的外号。
　　马丽忙将酸奶放在桌上，飞快爬到苏丹红的上铺叠被子、叠衣服。
　　苏丹红仿佛没听到一般又靠到床上，一手拿着酸奶喝着一手拿起那本书。
　　秋春香走到门口站住了，明月走过去笑道：“秋书记，有事啊，请进。”
　　“哦，明月，我来看看啊。”秋春香对明月点头笑道。
　　秋春香进门后坐在明月拉过来的椅子上看了一眼苏丹红，对马丽说道：“哎，马丽啊，怎么每天都不叠被子啊？一张床搞得像个鸡窝一样的。唉，你们是大学生啊，是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啊，这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呢。”
　　苏丹红坐起来，放下手中的酸奶和书，嘟着嘴双手捂住耳朵。
　　“苏丹红，把手放下来。”秋春香见了拍了拍桌子正色道：“每次我一讲话你就捂着耳朵，我一直都在忍着呢。什么意思啊你，示威是吧？对老师有意见可以当面提嘛，干嘛要搞怪呢。”
　　“你有作报告的自由，我就没有捂耳朵的自由了？”苏丹红喃喃地嘀咕着。
　　“有，有，你有，爱捂耳朵你就捂着吧，有本事你捂个三天三夜我都不管你。苏丹红，告诉你啊，我今天是专门为你的事来的，你态度端正一点啊。”秋春香努力忍着使自己不发火。
　　“哎，秋书记，那事怎么处理呀？”明月拿过桌上的酸奶递给秋春香，问道。
　　“哎，这点小事好办啊，李小刚不是耍流氓偷看女生洗澡吗，学校把他开除了呗。”马丽叠好了被子下到地面，嘻笑着说道：“苏丹红，见义勇为，表彰奖励呗。嘿嘿，秋书记，最好是奖现金啊，我也可以沾点光嘛。”
　　“呵，尽想着美事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马丽，你知道李小刚是谁吗？”秋春香冷笑道。
　　“管他是谁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马丽的嘴可不饶人。
　　“哦，你说李小刚耍流氓他就耍流氓了，有证据吗？苏丹红一鞭子下去破了他的相了，这可是证据确凿啊，证据就刻在李小刚的脸上呢，抹都抹不掉的。”秋春香说着拿起酸奶。
　　“谁说没有证据了，李小刚偷窥是我最先发现的，我就是人证，给你，这是我的证词。”马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来，走过去拍在秋春香面前。
　　“哎，你怎么拎不清呢，马丽。现在不是处分李小刚的问题，是处分苏丹红的问题呀。”秋春香放下酸奶，打开那张纸看了看说道。
　　“到底是谁拎不清啊，苏丹红见义勇为抓色狼呢，你们不表彰还要处分啊？岂有此理，你这不是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吗。”马丽瞪着大眼叫道。
　　“我再说一遍啊，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李小刚偷窥，事情就变了，变成苏丹红持械行凶殴打同学了。”秋春香给事件定了性，想看看苏丹红的反应。
　　“呵，还变成持械行凶了，什么凶器啊？就是丹丹这条腰带是吧，秋书记啊，你要是写上苏丹红拿着腰带行凶，那还不笑死人啊。”马丽讽刺道。
　　“别说了，马丽。”明月制止马丽，对秋春香说道：“秋书记，整个事件应该是李小刚偷窥事件啊，怎么就处分到丹丹头上了呢？天下没这个理吧。”
　　“唉，明月，我就是不愿我的学生受到处分才来的嘛。”秋春香还没说完，苏丹红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嚷道：“爱咋咋的，吓唬谁呀。”
　　苏丹红抓起自己的腰带走了出去，马丽紧跟在后喊道：“哎，丹丹，等等我呀。”
　　“哎，怎么走了呢？明月，你看你看，这什么态度嘛，我明明是来帮她的呀。”秋春香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秋阿姨，什么都得讲个理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李小刚就是个偷窥癖嘛，处分苏丹红就不怕全校同学都不服啊。”明月冷笑着不急不忙地说道。
　　“明月，你是知道的呀，李小刚的妈妈万莲香可不是省油的灯啊，他爸爸又是教育局的督导处长，要找学校的歪那还不容易啊，这件事学校很难办啊。”秋春香叹着气说道：“再说了，这事传出去总是个丑事唦，学校的名声臭了对谁也没有好处的呀。”
　　“秋阿姨，你是知道苏丹红性格的，要是冤枉她了不大闹天宫才怪呢。再加上马丽这个大喇叭，她会闹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到了那个时候，哼，可就不好收场啰。”王明月关注着秋春香的表情冷冷地说道。
　　“那也是啊。哎，明月，我就奇了怪了啊，苏丹红这个小姑奶奶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秋春香摇着头说道。
　　“秋阿姨，这事不能怪她呀。我妈都说了，苏丹红是见义勇为呢，应该受到奖励呀。”明月撒了个谎，她看着秋春香的脸观察着她的反应。
　　“什么，李局长已经知道这事了，还说她是见义勇为呀？哎呀，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呀。”秋春香看着明月惊讶地问道，明月点点头。
　　“那王市长该不会也知道了吧？”秋春香急了，问道。
　　“秋阿姨，我妈知道了我爸能不知道吗。”明月点了秋春香的穴道，说道：“哎，要是真的冤枉丹丹了，她还不得像苏三一样啊。”
　　“苏三，苏三是谁呀？”秋春香问道，她根本就不看戏不知道苏三是什么人。
　　“《苏三起解》里的苏三啊。要是处分苏丹红，她一定击鼓鸣冤的。丹丹如果要见我爸，我总不能不带她去吧。”明月继续吓唬她。
　　秋春香果然被唬住了，问道。“哎哟，这搞得不好是要出大事的呀，这搞不得的。唉，我告诉汪校长去，这事可不能就这么草率地处理了。唉，明月，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好办啊，压下去呗，就当没有发生过。对学校对李小刚都有好处的呀。万莲香来闹就告诉她，如果公安介入了他儿子至少得判个三年五年的，发配到新生砖瓦厂劳改呢，就他那个小身板不累死他才怪了。秋阿姨，李小刚是性骚扰啊，现在全国正在抓大学生思想品德教育呢，要是媒体知道了登上那么一篇报道，那江城大学可就成了全国的典型啰，那还不搞得臭名远扬的。”明月冷静地说道，秋春香认同地连连点头。
　　“保卫处张处长想了个法子，说让苏丹红买点水果去看看李小刚，象征性的陪他几十块钱医药费，这事就过去了。”秋春香想起她今天来的目的，试探着说道。
　　“秋阿姨，这可使不得，赔了医药费就说明错在丹丹了，你以为她傻呀？”明月摇着头说道。
　　“学习上倒不傻，聪明着呢。可是她老惹事啊，说她不傻吧又有点傻。”秋春香思忖着说道。
　　“那是她心里有股子正气呢，她就是好打抱不平嘛。”明月叹了口气说道：“唉，有正气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世道，一个人胸中有了正气是要吃亏的，我也劝了她多少次了，可她改不了啊。”
　　“明月，她就听你的，你把她那条鞭子收了呀，太危险了。”秋春香说道。
　　“秋阿姨，我刚才就想收了，可那是她妈留给她的遗物呀。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那条鞭子太危险了。”明月点着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