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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之夏晴篇:放下 ...


  •   四月的香港,细雨濛濛,草长莺飞,冬季的清寒已然过去,明丽的春光遍洒大地,在带给万千生命以无限暖意的同时,更将希望的种子播撒世间,留给每一个活着的人,用于生存,同样也用来怀念。

      又是一年清明时,我和阿波又带着思青、念青两姐妹来到墓园,拜祭她们的阿姨、我的妹妹夏青,这个我在与阿波结为夫妻以及生下思青、念青之前唯一的亲人。自从父母去世后,我俩便一直相依为命,为了养活她,我不惜早早辍学,像个男子汉一样去工厂里做工,什么脏活重活都来者不拒,后来又开了多年的保姆车,风里来雨里去,供她读到中学毕业,又报考了护士学校,有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加上阿青自幼性格开朗、爱说爱笑,无论在学校还是单位里都很讨人喜欢,我本以为在我的努力之下,她的人生会比我顺遂许多,却万没想到她的大好青春竟会在她刚满二十三岁那年便猝然终结——就在那一年的除夕夜翌日,她从一栋高层建筑的楼顶平台坠下,当场身亡,从此我们姐妹阴阳永隔,迄今已有十个年头了。

      “阿青,姐姐和姐夫又来看你啦,你在天上还好吗?思青和念青又长大了一岁呢,我知道,是你的灵魂一直在保佑着她们平安快乐,虽然你来不及看到她们出生成长,但我就是知道,你舍不得姐姐,也很疼爱这两个外甥女,你是姐姐的好妹妹,更是她们的好阿姨……”

      到得阿青的坟墓前,阿波便带着女儿们将鲜花和祭品摆好,又为阿青点上了几炷香,我用一方手帕细细擦拭过墓碑,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每一个字,尽管内心的伤痛已被时间治愈,尽管身边的亲人、友人都在希望我学会放下,但是看着照片上那张永远定格了灿烂笑容的面孔,一想到这个我曾经最珍惜的人那以悲剧收场的短暂一生,纵使相隔多年,却又叫我如何能够彻底忘记?

      我可以放下,却不能忘记——我那可怜的妹妹,我曾经倾尽所有去疼爱和照顾的人,从小到大我总是被人夸作好姐姐,夸我比爸妈还尽心,可我,终究是没能保护好她啊……

      我永远忘不了十年前的那个早晨,新婚燕尔的我还沉浸在与阿波搬入新居、共同度过第一个新年的喜悦之中,为给整日辛苦出摊的他补补身体,我一早便起床下厨煲汤,一面还劝他在家休息一天,可是正当我的那锅老火靓汤出炉,刚给阿波盛了一碗时,家中的电话铃声便急促地响起,我也就是在那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听了那个来自警署的致电,被他们告知我的妹妹夏青于今晨在浅水湾某小区坠亡,通知我速去认尸,并协助警方办理相关事宜……至于那天放下电话后发生的事情,我总是记不大清楚,只隐约记得我在阿波的陪伴下赶到了殓房,亲眼看见了阿青那被白布遮盖的冰冷的遗体,只那一眼我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接着便是接受警方的问询,几天下来,最终给出了阿青系“自杀身亡、不予立案”的结论。也就是这八个字,彻底将我打入了无尽的深渊,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说比我更了解阿青么?以她那样大大咧咧到没心没肺的性格,又怎么做得出一声不响便寻了短见的事来?而我更不相信的还有警方关于她是“自己跑到了楼顶”的说法——她无缘无故的干嘛要一个人爬到那天台上去?理由何在?可既然不是自杀,也不会是意外,那么岂不是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就是——谋杀?!

      阿青是被人谋杀的,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是有人存心害她!我唯一的妹妹,她,是冤死的啊……

      自从发觉阿青的死因有异后,我便开始了漫长的申诉之路,一趟趟地跑去警署与警方交涉,将自己的怀疑一遍又一遍的讲给他们听,可是那群警察就只是面上客气,从署长到警员,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套说辞,都在反复强调香港是法治社会,警方要办什么案子也得证据第一,没有证据他们就不能随便抓人,除非我能提供出有实质意义的线索,否则的话,请恕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数月的申诉无功而返,我在伤心焦虑的同时,却也更加坚定了要为阿青伸冤的决心,警方既然找不到证据,我便自己去找,说什么也要揪出那个谋害了阿青的真凶,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为此我不惜停下了接送学生的工作,每天开着我的面包车四处奔走,访遍了阿青出事那栋高楼的所有住户,虽然事发当时时间太早,又是除夕翌日,很多住户都表示自己还在睡觉,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在我的细致走访和苦苦哀求之下,还是从住在高层的一位阿婆口中得到了一条线索,她说就在阿青坠楼的那个时间段内,她刚好从自家的厕所出来,路过门口时,听到屋外的楼梯间里传来几声吵嚷,好像是有个女的大喊着你走开、不要过来,跟着又有个男人喊了句“你听我说”,前后也就是两三秒钟的工夫,那两个声音便都听不见了。阿婆说她那时还以为是谁家的两口子拌嘴,既然声音停了,也就没多理会,只管回到床上继续睡了,至于那个女的究竟是不是阿青,如今已是无法确定,更无法求证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了——可就是这么一条根本不会被警方采纳的线索,却让我信心倍增,我敢肯定阿婆听到的那个女声就是阿青,我的猜测没错,她会跑上楼顶一定是遭人胁迫的结果,而那个与她发生了争执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害她坠楼的元凶!

      搞清楚这一点后,我便将目标转向了阿青在坠楼前一天接触过的人们,说来在我和阿波结婚到阿青出事的这段期间,我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装修婚房上,每天除去工作,便是往返于新房和装修公司之间,与阿青的日常交流少得可怜,也未曾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之处,唯一让我不解的是她衣柜里的衣服突然多了起来,还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品牌,梳妆台上各种高档化妆品保养品更是层出不穷,而我很清楚这些东西单凭她的收入根本消费不起,本想问一问她,偏偏那时的她整天比我还忙,经常深夜方归,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早早起来,精心打扮一番后便出门上班,为了省出时间化妆连早饭也不吃,导致我根本找不到与她深谈的机会。于是我便去了她工作的杂志社,向那些跟她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女同事们打听,然而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些女同事对于阿青的死倒是不乏同情惋惜,有的人提起还会落泪,可是一听我问到阿青在除夕夜的行踪,便都像是事先约好了一般,个个三缄其口,问得急了便索性扭头就跑,而她们如此反应更是加重了我的怀疑,为了求得真相,我豁出脸面,对她们围追堵截,给她们及其家人下跪磕头,求她们看在和阿青同事一场的份上,看在每个人都有亲人的份上,发发善心告诉我真相,不要让阿青死不瞑目……就在我绝望到几乎要撑不下去的时刻,终于有位年轻的女记者主动找到了我,她说她叫阿翠,和阿青曾经是杂志社里关系最好的姐妹,经常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八卦,也就是在与这位阿翠的交谈中,我得到了一个令我无比震惊的消息:原来阿青出事前的那个晚上,她是和同事们一起,参加了她们老板在位于浅水湾的别墅内举办的新年派对,本来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跳舞,玩得很是开心,不料酒过三巡之后,她们的那位老板Mr.Lo居然画风一变,开始撺掇在场诸位都来试试大|麻,就连女下属们也不放过,而阿青便是第一个从老板手中接过了大|麻的“女中豪杰”,成了老板和其他男人们拊掌叫好、大为赞赏的对象,在她的“示范”之下,其他在座的女士们也或自觉或勉强地学着她的样子,吞云吐雾起来,很快偌大的别墅便成了一片毒海。在毒品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参加派对的众人完全丧失了理智,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踉踉跄跄、拉拉扯扯地走向了别墅的客房,阿翠说她看到阿青一手拿着洋酒一手捏着酒杯,被两个白人男子扛上了楼去,还听见她在那两个男人的肩上大笑不止,嘴里不停地喊着她们老板的名字,喊着要和他跳舞,去香港仔跳舞……

      阿翠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抽出纸巾,颤抖着擦去眼角的泪水,她说她自己后来也被一个男同事拖去了客房,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身边那个和她一样一|丝|不挂的男人还在呼呼大睡,羞愤交加的她只能赶快穿上衣服逃回了家中,隔天装作若无其事的赶去公司上班,谁知刚一进办公室便听说了阿青的死讯,之后警方倒是也来做过几回调查,也向她们问起过除夕夜派对上发生的事,但一来她们在别墅里恢复清醒之后几乎都是只想着落荒而逃,哪还顾得上别人;二来这些女记者们清一色的全部是未嫁之身,为了各自的颜面和名声着想,也得心照不宣的选择对警察有所隐瞒,只说她们那晚是喝醉了酒,才会集体留宿在老板家的别墅,直睡到日上三竿,实在不知那时已坠楼身亡的阿青是何时离开别墅,更不知她离开后究竟做了什么,如此一来警方的调查也只能是无功而返……阿翠还哭着说她也始终认为阿青“自杀”得太过蹊跷,因为那段时间的阿青深得老板青睐,动辄便被Mr.Lo派专车接去集团总部,不是汇报工作就是参加会议,俨然一副风头正盛、高升在望的架势,可谓是事业爱情两得意,就算她那晚是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吧,可是参与吸毒滥交的也并不止她一人,其他那些女同事都没说要去寻死,一贯乐观率直的阿青又怎会为了区区此事便想不开呢?

      阿翠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而我早已经全身发冷、牙齿打颤,我压根无法想象,如此荒唐可怕的事情竟会发生在我那纯真的妹妹身上,想着曾经她对我讲起因吸毒过量而死的病人的惨状时,表现得是何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如今却是在那新年派对上带头接过了大|麻;想着曾经洁身自爱、对妄图占她便宜的小流氓疾言厉色的她,如今却是怎样在一群陌生男人的怀抱中高歌乱舞、纵情声色,我那一颗心已是滴血不止,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捕捉到了阿翠描述中的一处疑点,就是她刚才说阿青临出事前“事业爱情两得意”,可我明明记得她那阵子刚和港生分手,还处于空窗期,何言“爱情得意”?而向来跟我无话不谈、有一说一的阿青,为什么却要对我隐瞒她有了新男友的事呢?

      我的脑筋一霎时转得飞快,立刻联想到了那位阿婆提到过的、和阿青在楼梯间争吵的神秘男子,于是忙向阿翠追问,却不想阿翠给出的答案竟是她也不敢肯定阿青的男友是谁,因为阿青在世时从来不肯公开,尽管那时她和办公室的女人们都对阿青男友的身份格外好奇,更从阿青收到的那些诸如进口鲜花、大牌女装之类的名贵礼物上,推断出那男人非富即贵且品位不凡,让她们艳羡不已。可阿青本人对此却是守口如瓶,只说等结婚喜帖下发之日自会昭告天下,因此直到阿青离世,她那位男友的身份也依然成谜。只是阿翠说完了这句便擦干眼泪,跟着又向我道出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她说虽然阿青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但时间久了也还是被她看出了一些端倪,而她一直怀疑阿青的男友不是别人,就是她们的老板,那位财大气粗、威震香港商界的Julian.Lo!

      阿翠话音刚落,我的脑子里便响起嗡的一声,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只是木然地听着阿翠将她观察到的疑点一一道出,比如阿青对那位鲁先生原本并无好感,背地里没少和她一起吐槽,谁知到了后期竟是态度大变,非但不再吐槽老板的毒舌和苛刻,还会在别人说老板坏话时主动加以制止;比如每次听到老板派车来接她时总是喜笑颜开,那份深藏在眉眼中的娇羞甜蜜根本不像是普通的下属对老板;又比如新年派对上的两人不光相拥着起舞,还同喝一杯酒,阿青更是一次次的扑进老板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活像是在向众人宣誓主权一般……而随着她的讲述,往事也在我的脑海中一幕幕的回放,我没费什么力气便想起了阿翠所说的那个人,那个曾经整天点名让阿青去访问他的人,那个随手买下昂贵礼服慷慨赠予阿青的人,那个被阿青骂作“变态”却又明显对他心猿意马的人——果然阿青到底还是没能抵得住那公子哥儿的诱惑,跌入了他用金钱打造的温柔陷阱,更因此而丢掉了性命么?我曾经告诫过她的那句“一次意外足以致命”,难道真的是——一语成谶?

      阿青,阿青,你为什么不听姐姐的话啊?你之所以瞒着我去和那姓鲁的交往,是否也是因为担心我会极力反对?还是因为你不想重蹈和港生早早公开关系却黯然分手的覆辙,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来宣之于众?可你想过没有,你的一番苦心都被那恶魔利用,化作了你伸冤路上的荆棘重重,眼下我和阿翠虽已大致拼凑出了你遇害的真相,但我们都很清楚,这一切不过都是我们两人的推测,根本不足以构成可以拿上法庭的证据,即便去找警方也是白白碰壁,又让我如何将那杀害了你的凶手绳之以法,为无辜枉死的你洗雪冤屈?

      那天与阿翠告别之后,我回到家中一连躺了三天三夜,也就是在那茶饭不思的三天里,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潜伏到那姓鲁的畜生身边,伺机将他杀掉,哪怕要因此坐牢,也总好过为了阿青的大仇不能得报而日夜备受煎熬,要不是怕阿波难过,我一定当时就将这想法付诸实践了。谁料就在第四天的一大清早,我竟从电视里看到一条重磅新闻,说是华夏集团董事兼总经理鲁德培已于昨日落网,这个横扫美国、香港两地的商业新星,其光环下的真实身份居然是个恶贯满盈的国际犯罪集团首脑,制假贩毒无恶不作,手上更是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我还记得当时的我对着电视屏幕便大哭起来,心里翻来覆去就只念着“老天有眼”这四个字,却不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更让我大跌眼镜:我一心盼着可以得到惩罚的那个恶魔,居然被警方送去了精神病院,还说要等他恢复健康才能接受审判?我不明白,为什么法律对于他这样的人渣可以如此宽容,却对我那遵纪守法的妹妹百般苛待?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我瞒着阿波,暗中做好了混入治疗中心为阿青报仇的准备,而就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当天,阿波请了阿容母子来家吃饭,闲谈中我竟又得知了一个更为惊悚的事实——那个鲁德培竟然是港生同母异父的弟弟,港生之所以受伤入院,都是为了救他,京生没能同来是因为要去医院陪护……我听着阿容的讲述,心情已是无法言喻,只是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对仇人心软,否则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阿青?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在公开与法律对抗,可是作为阿青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我已是别无选择!

      决心既下的我,终于还是踏出了复仇的第一步,先是凭着我的勤劳肯干成为了那家治疗中心的一名洗衣工人,跟着便借工作之机,一步步的接近了我的仇人。说实话最开始看到那个鲁德培的时候,我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冷血无情的杀人凶手兼犯罪集团头目,外表居然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和满脸横肉,相反却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对待医护人员也很有礼貌,连发脾气的时候都很少。只不过几次接触下来,我倒也发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他确实病得不轻,竟把这治疗中心当成了什么别墅,还把医生护士都看成了他的佣人;再一个就是这混蛋的确很懂女人,即便在病中,对着我调起情来也是驾轻就熟,各种暧昧的话语张口便来,若非我早知他的真面目,也不敢保证就能将他一眼识穿,而他当初是怎样俘获了阿青的芳心,也就可想而知了——可怜了我那涉世不深、心性单纯的妹妹,如何敌得过这样一个英俊多金又深谙女人心理的老手的撩拨?万幸我已成功的打入到他身旁,还摸清了他的饮食规律,接下来只需找准机会投毒便可,然而就在我备好了剧毒鼠药之时,又一个突发状况打乱了我的计划:港生竟然也来到了治疗中心,每天与那鲁德培形影不离,直接导致我不能再轻易靠近目标,因为港生一定会认出我的,好在老天再次开眼,终于有天中午,他们兄弟似乎是闹了什么别扭,港生独自跑到了花园静坐,病房里只留下鲁德培一人,我当机立断做好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茶点,将鼠药掺入其中,又用口罩遮住面部扮成护士模样,将那份下午茶提前送到了鲁德培的病房,然后我便换回洗衣工装扮躲在了附近,只等他中毒身亡,我便大功告成,便可告慰阿青的亡魂了……

      可是,那一次我的计划失败了,我眼看着那个恶魔毫发无伤地冲出了病房,进门一看才发现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要机警得多,竟然用鸽子验出了茶点有毒,我知道如果等他找人回来看到了这一幕,今后我再想下毒就会难上加难,于是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房间,将杯盘残渣以及被毒死的鸽子全部装进洗衣桶里带走,总算有惊无险,那帮医生护士果然不肯相信他这个精神病人的话。可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那个鲁德培的本领,也低估了港生对他这个同母弟弟的感情,在那之后我又数次筹划投毒,却都因港生的严防死守而以失败告终,再然后便是那次月夜的刺杀行动,赌上一切的我还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命在旦夕,只是他为什么要对港生那般无情,一拳打昏他不说,竟还想利用我来将他一举除掉?还有他管港生叫什么,贴身助手?难道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不认这个全心全力保护他、照顾他的亲哥哥吗?还是说他已经疯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根本就认不出那是他的哥哥?!

      面对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我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也罢,报不了阿青的血海深仇,那就让我下去陪伴她吧,可我又是没想到,拼着一死大骂那恶魔的我竟被苏醒过来的港生重重扑倒,而那姓鲁的居然大吼一声,没命的用头抢地,撞得头破血流,不出几下便身子一歪栽倒在那丛玫瑰花旁,这判若两人的举止看得我目瞪口呆,而港生用另一只手掏出钥匙打开手铐,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弟弟,一面唤着他名字为他止血,一面喊来了值班的医生和警察,等到姓鲁的被他们抬去处理伤口,他才腾出手来将我扶起,还问我有没有被那姓鲁的伤到,用的依旧是我记忆中那种温和宽厚的声调,瞬间便让我想起了昔日那个见义勇为救助我们姐妹、又对阿青呵护有加的憨厚青年,曾经他和阿青是多么登对,可是——

      “夏姑娘,原来真的是你,给Julian下毒的人,真的就是你……”

      港生一面说着,一面痛苦地垂下头去,我不是不懂“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可是一看到港生那低垂的脸,那副不敢正视我双眼的样子,我心底那个纠结许久的疑问便又迸发出来,我不兜任何圈子,单刀直入便问他:

      “港生,你跟我说实话,阿青出事的时候,你到底在不在场?你对她的死因,到底知不知情?”

      曾经的憨厚青年脸色惨白,攥拳的两手抖得厉害,我只管冷笑着步步逼近,道:

      “我原先一直以为,出事那天和阿青在楼道里争吵的男人是鲁德培,阿青一定是因为发现了他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才会被他灭口——可是那个听见他们争吵的阿婆却对我说,她觉得那男人不像是阿青的仇人,他虽对着阿青叫喊,但听那口吻分明是在为她着急担心,而不是要害她……可我就想不通了,不是鲁德培的话,还会是谁呢?还有哪个男人会为阿青担心?直到我听说原来你是警方派到你弟弟身边的卧底,还成了他的贴身助手,每天伴他左右,亲眼见证了他犯下的无数罪行——”

      我那一句话还未说完,忽见港生抬起手掌猛击向我的颈侧,接着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已经身在医院,阿波坐在床边紧握着我的手,他说是警方把我送到这里来的,那位李sir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他了,还说尽管我私自向疑犯采取报复行动,但因港生求情,加上没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恶果,警方也就同意对我不予追究,只要我答应就此收手也就是了。我望着阿波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只觉心如刀绞,一头便扑进他的怀中,听着他哽咽地问我为什么不跟他商量一声便偷偷跑去复仇,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他怎么办?我摸着阿波的头发,哭着向他道歉,我不是一个好妻子,配不上他,阿波抱住我的双臂,含泪对我说道:

      “阿晴,你听我一句,把仇恨都放下吧,我知道你心疼阿青,不想她含冤九泉,可是那个凶手落得如今的下场,已经是遭到了报应,让他疯疯癫癫、一无所有的活着,难道不是比杀了他更令他难受吗?你又何必为了他去脏了自己的手?再说就算阿青泉下有知,她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阿晴,答应我,不要再报复了,你答应我,都放下吧……”

      那天我和阿波在病房里哭成了一团,哭到最后我终于答应他放下仇恨,等我出院就和他回家好好过日子,可是两天后与阿容的一次通话却让我改变了主意,只因她随口提到京生最近经常租车外出,还说要出趟远门,好几天才能回来,而我不用猜也知道他这所谓的“出远门”是为了什么——那一瞬间的我简直是怒火中烧,那姓鲁的若被关在精神病院也就罢了,可他们居然还真的想助他逃跑、还他自由?他们三人倒是兄弟齐心了,那我的阿青呢?一样是手足情深,凭什么我就要轻易的放过那个杀人凶手,凭什么?!

      再后来发生的事,也无需我赘述了,唯一要说明的是我的那次晕倒不是港生所为,当我再次被警方送进了医院检查,才知道自己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这个孩子的到来真正让我放下了所有的仇恨,我给她起名叫思青,两年后我和阿波又迎来了念青的降生,凑成了幸福的一家四口。我愿意相信这是阿青在冥冥之中保佑着我们,倘若有来生,我一定还要她再做我的妹妹,护她周全,爱她如初,不让她再受一点苦……

      我的故事至此便可告一段落了,不过关于港生和鲁德培的结局,我觉得倒是还有交代几句的必要:这十年中我也从京生夫妻处听说过他们的消息,而港生果然遵守了当年许下的承诺,带着他的弟弟归隐在台湾乡下,且一直独身。反倒是我后来心有不忍,想通过京生转告他不必如此了,如今我是真心希望他也能够幸福,可京生却告诉我,港生不会结婚,以后都不会了,他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幸福,只要我和家人都能平安快乐,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和欣慰了!当百感交集的我问京生“他真是这么说”的时候,京生的眼里光芒闪烁,有些伤感却又难掩自豪地回答道:

      “是的呢,我太了解我弟弟了,他这个人呀,从小就不会说谎——他说他很幸福,那就一定没错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字数又创新高,吼吼~
    本章内容基本都属我原创,其实看剧的时候就曾想过这个问题:夏青好好的突然坠楼而死,作为姐姐的夏晴为何竟不怀疑?看剧中的夏青跟Julian“交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没搬出去住,夏晴不可能不发现她的妹妹多了很多奢侈品并且开始注重仪容仪表的问题,而她也知道妹妹那个“变态”老板的存在,为何在夏青死后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妹妹这个“男友”的疑心?就那么痛哭一场便把妹妹埋了?如此“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表现实在不太符合剧中夏晴那种英姿飒爽女汉子的人设,也让我始终存疑,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夏青根本没有把自己跟Julian交往的事情告诉姐姐知道,原因也不难理解——剧中的夏晴早就明确反对妹妹与那些有钱人来往,还劝她别太花心,可当时的夏青已经完全陷入了Julian编织的爱情幻梦,从她的利益角度出发,她是绝对不希望这段感情遭受到任何的反对,也包括她的姐姐,而夏青在一方面在原剧中呈现出的性格是一贯很有主见、固执起来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说,另一方面她又深爱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姐姐,不愿惹她生气,所以我据此推测夏青想到的解决方案就是瞒着姐姐与Julian交往,加之剧中Julian为夏青庆贺生日那集里曾经对她说过“今晚早点睡,明天公事公办”的话,显然是用担心办公室恋情影响工作之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骗过了夏青,让她甘心情愿的和自己玩地下恋,从没将二人的真实关系公之于众,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夏青死后竟无人怀疑到Julian头上,让他轻轻松松便置身事外,当然,缺乏足够的证据也是原因之一,虽有港生这个人证,但剧中港生最开始是根本来不及对李sir说出夏青死亡的真相(只说了一句“我没想到女朋友也死了”便与李sir分开了),到后来是与Julian兄弟相认,出于情感因素也不会再说了,从这个角度讲港生确实是有点对不起夏家姐妹的,尤其是含冤而死的夏青,即便她是有点虚荣和自大的缺点,吸毒更是不对,但也罪不至死,在这个问题上,芦花兄弟都有罪过。所以不论剧中还是我的文中,最终给港生安排的结局都是定居台湾,与夏晴再不相见,既免了尴尬,也免得勾起彼此的伤心记忆吧……
    另外在我的这一章里,我凭借自己的脑补对剧中的这段公案又做了一些其他的解释和补足,也算是给了原剧中善良坚强、重情重义的夏晴一点安慰,PS:阿翠这个角色并非原创,在原剧中是有的,就是和夏青在杂志社里对手戏比较多的那个龙套妹子,被我拉来做了线索人物,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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