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鬼是心上人》飞天蚂蚱

22、022.回家

　　贺正雨按响门铃的那一刻，连沈郁也有点紧张起来。
　　不多时，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阿姨从屋内出来，穿过前院走了过来。

　　沈郁诧异地看着这个有点胖胖的白人阿姨，她没有给他们开门，隔着小院子的铁门带着点警惕问他们有什么事。
　　贺正雨很意外，赶紧解释了自己是来找贺蕴玫的，她应该是这所房子的主人。

　　白人阿姨带着点了悟的神情告诉他们，自己和家人是在中介那里租的这所房子，在这里已经住了快四年了。
　　她对贺蕴玫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并表示自己可以告诉他们中介的联络方式，让他们直接跟中介联系。

　　沈郁心情复杂向那位阿姨道别，带着贺正雨离开。

　　“所以贺阿姨已经没有住在这里很久了，她住在哪里呢？”沈郁很不解。
　　贺正雨摇摇头：“我两年前跟她是在学校附近的餐厅见的面，我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把房子租出去那么久了。”

　　沈郁忍不住想问：“你也没来这里找过她？”
　　贺正雨苦笑：“找她干嘛？”
　　沈郁想了想：“也是。那……你给贺阿姨打个电话吧？”

　　贺正雨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没想到被告知那个号码是空号。
　　沈郁隐约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我们要不要通过租房中介去联系一下她？”
　　贺正雨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你觉得有意义吗？”
　　沈郁：“她好歹是你妈妈！”

　　贺正雨嘴角下垂，眼睛里闪烁着看不分明的情绪：“不！她不想让我找到她，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沈郁沉默了，实在有点心疼这个弟弟，一时也想不出安慰他的话。
　　贺正雨吸吸鼻子，朝沈郁笑笑：“你别这么在意，要不这样吧，我有她邮箱，回头我给她发个邮件告诉她一声，好歹让她知道我去了哪儿了。”

　　沈郁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贺正阳，发现贺正阳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也完全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沈郁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沈郁私底下问贺正阳要不要再联系一下贺蕴玫。
　　贺正阳神色有几分复杂。从小贺蕴玫虽然对小雨一般，对他还是很好的，她工作挺忙的，可是只要一有时间还是会尽量给儿子多一点陪伴，看见贺正阳时眼里的宠溺也是骗不了人的。
　　贺正阳虽然有时也会对母亲的偏执和情绪化有点微词，可心底还是依恋自己的妈妈的。

　　他想了想，还是示意沈郁找中介问问情况。

　　沈郁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去看在雪梨留学的大学同学，自己去地产中介那里打听情况。
　　从地产中介的办公室走出来后，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沈郁刚刚得知那房子以前是贺蕴玫名下的，但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被她委托他们中介卖掉了。现在的屋主是当地人，而中介自然无从知道前屋主现在的下落。

　　“这……”沈郁觉得不可置信：“为什么贺阿姨卖了房子都不告诉小雨？她现在人会在哪儿呢？”
　　贺正阳紧闭双唇，摇了摇头，脸色也不太好看。

　　沈郁试探着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力可以探查到贺阿姨的下落啊？或者心电感应之类的？毕竟你们是母子呀！”
　　贺正阳苦笑着又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那么大本事！”
　　沈郁一时也没了主意。

　　最后，贺正阳沉吟着嘱咐沈郁：“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小雨，我妈的下落我们以后慢慢找！”
　　沈郁轻轻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随后的几天，贺正雨申请了回国的旅游签证，并且把自己大学里的成绩单、就读证明之类材料准备了一下。
　　旅游签证可以加急办理，一两天就能下来，非常方便。他们打算先以旅游签证回国，再在国内申请大学，等大学的offer下来了再转学生签证。
　　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以后，沈郁和贺正雨搭乘航班回到了Z城。
　　柳时延在机场接到他俩后直接驱车回了T城。

　　沈郁有点内疚：“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其实我也可以坐出租车回去的。”
　　柳时延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麻烦，正好我也回工厂看看。”
　　沈郁有点犹豫：“公司那边还好吗？”
　　柳时延笑了笑：“你清醒一点，这世界也不是离了你就立刻不能转！”
　　沈郁也笑了：“也是噢！不如我再趁机休一个月假？”
　　柳时延怒了：“想也别想，林沫沫会挥着四十米的长刀来砍你的你信吗？这世界离了你虽然不是不能转，但是我……我们公司离了你可是真的会转不动！”
　　沈郁：“别夸我，我会当真的！”

　　柳时延收敛起笑意，格外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似有一汪幽泉，流淌出更多的情绪：“请你当真吧，真的！”
　　这时贺正雨拿出背包里的一个东西塞到柳时延怀里，十分凑巧地打破了之前空气中默默涌动的情绪：“延哥，送你的礼物。”

　　柳时延看着怀里的东西，有点诧异：“为什么送我礼物？”
　　贺正雨笑嘻嘻：“不为什么，就感谢你送我们回去呗。”
　　柳时延看着怀里那只大大的浅灰色树袋熊，眉角没忍住跳了跳：“谢……谢了！”

　　***
　　柳时延把他们送到沈家楼下就离开了。
　　贺正雨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单元门口，一时有点发怔。

　　他旁边的贺正阳也有点发愣，仰头看着沈家窗户的方向。

　　从小生活得地方，熟悉得简直闭着眼都能摸上去，楼前茂盛的大树，树干上应该还能看到他们偷偷刻下的字，宽敞的水泥地面，他和伙伴们在上面玩滑板时没少摔跤。
　　可是，变化仍然是有，眼前的小楼比记忆中破败了不少，外墙有点剥落，单元门旁的路灯灯柱的油漆也斑斑驳驳，那几个中老年健身器材太过破旧，已经被拆除了，改种了些绿色植物。
　　是自己变高了吗，那个门好像比印象中窄小了很多。

　　贺正阳中考考上市一中后，贺阿姨在一中附近买了房子，一家人就搬过去了。这边的旧房子也挂出去出售，学区房自然不愁卖，于是不久后沈奶奶的邻居变成了一对带着六岁孩子的小夫妻。

　　可是兄弟俩还是会经常回来看看沈爷爷沈奶奶。
　　尤其是贺正雨，搬家后的第一年，他仍然在这附近的初中上初二，有时放学后还会来沈家蹭个饭再走。

　　沈郁高中后开始住校，只有周末和假期回家。

　　一个周末，她还在被窝里补眠，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人声。
　　然后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她房间门口敲门：“沈小郁，还在赖床？作业做完了吗？单词背够了吗？狗都起床了你还在睡，你也好意思！”

　　沈郁烦躁地顶着一头乱发开门朝那人吼：“是啊，狗都起床了呢，还一大早就叫唤得这么起劲！”

　　一开门果然看到贺正阳站在她门口，笑得见牙不见眼。
　　见她起来了，贺正阳拉着她的手臂往客厅沙发旁走去：“来来来，大家把位置让给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

　　然后沈郁一脸懵地被他拉到沙发上坐好，爷爷奶奶笑眯眯地站在一旁随他们闹。

　　再然后那个一脸神秘兮兮的家伙就开始脱她脚上的拖鞋。

　　沈郁急急地去挡他的手：“神经啊你！今天早上起床又忘了吃药了？大兄弟，听姐一句劝，药不能停！”

　　贺正阳不理她，冲旁边的贺正雨一招手：“大刑伺候！”
　　贺正雨笑着把一个大东西放到她脚下。
　　沈郁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带蒸汽按摩功能的泡脚盆。

　　贺正阳故意笑得几分阴险：“嘿嘿嘿，我给爷爷奶奶拿了个新鲜玩意儿。不过在给二老使用之前总要有人先试试看安不安全，万一漏个电烫个伤啥的……”说着不容分说地把她的一只脚按进盆里。
　　沈郁被他气得仰倒，一掌狠拍在他后背上：“触电也要带你一起！”

　　此刻三人，哦不，两人加一个阿飘站在熟悉的楼下，前尘往事在脑海里闪现，一时都有点感慨万千。
　　沈郁看看贺正阳，他仰着头，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忽然握紧成拳，他眼眶有点发红。
　　贺正雨拖着箱子，起了点近乡情怯的感觉，正在犹豫上去前要不要给沈奶奶先打个电话。

　　忽然楼上熟悉的那扇窗子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傻小子，愣在那儿干嘛？还不快点上来！”然后窗口出现了沈奶奶带着点嗔怪的笑脸。

　　贺正雨的眼泪登时脱眶而出，他用手背迅速在脸上擦了一把，抬起头来冲奶奶大吼一声：“奶奶我来啦！”声音里带着点哽咽的颤抖。
　　旁边的贺正阳也抬起头，看不出流泪，但眼角鼻头有点发红，他也一模一样地吼了声：“奶奶我来啦！”

　　奶奶笑的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真的，看得出来苍老了不少。
　　脸上越发深刻的纹路，头上逐渐变多的白发。
　　贺正雨给了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老人家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中，觉得自己之前仿佛一直坐在某架飞机不停地飞着，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降落，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踏上了实地。
　　奶奶也挺激动，用袖子擦擦眼角，手掌在他的后背拍了拍：“小雨啊，长大咯！”
　　爷爷也在旁边拉过贺正雨看了又看，粗糙温暖的手掌在他头上抚摸几下：“小崽子长成大小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