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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林窈对周仲霄的羡慕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开始长个头了,座次也从前排慢慢向后。

      五年级开学,他的个头已经赶上林窈,两人机缘巧合的坐回同桌。

      林窈学大人的语气调侃他:“这不是霄霄吗,长这么高啦。”
      周仲霄斜她一眼:“神经病。”

      到毕业,他们一直是同桌。

      九年义务教育都是按片区划分学区,只要住得近,被分在一个班的可能性很大,林窈和周仲霄顺理成章的被分到七中一班。

      进班那天,大家本能的和自己熟悉的人坐在一起,直到第一次月考后才迎来初中第一次编座位,也是从这时候起,座位开始与成绩挂钩。

      以前是从矮到高站成一队依次入座,现在是分数由高到低站成一队,随意选座,而两人的成绩相差不多,中间顶多差个三四名,很容易选到一起。

      那时候喜欢扎堆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往往习惯坐一块儿的人会约好圈地,班主任都默许了,一切拿成绩说话。

      但林窈很快遭到了这种安排的反噬。

      初三那年,周仲霄忽然疏远了她,反而和同班的杨嘉荷走得很近,林窈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同乡,也是一个小学,不过杨嘉荷是四年级的时候才插到别的班。

      比起林窈,杨嘉荷和周仲霄才是更相似的人。

      后来,她看到周仲霄和杨嘉荷一起分两碗面,一起上下学,一起周六补课,甚至在月考下来之后,和杨嘉荷成了同桌。

      其实那个位置谁都可以选,可林窈却有种自己的东西被窃取的感觉,巨大的酸涩和空洞感将整个人占据。

      她发现自己喜欢周仲霄,却只能泡在这场后知后觉的苦涩单恋里,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学生时代对恋爱的抑制总是有道理的。

      一切顺利的时候,这份青涩真挚的感情或许的确是一份催化或助力。

      可在那个无忧无虑未经险恶的年纪,拥有的感情也格外脆弱,可以轻易的被任何外力影响,经不起考验。

      林窈开始分心,听不进去课,没心思写作业,最终成绩下滑,在月度排位的时候往队伍后退了一大截,轮到她的时候早就没有好的位置了。

      她每天都只能坐在后面盯着周仲霄和杨嘉荷的后脑勺,难受却无力。

      终于,她的状态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在某天下午被叫到办公室谈话。

      班主任年轻且敏锐,一双眼盯住谁的时候仿佛自带锋刃,那些少男少女的小把戏在她眼里也无所遁形。

      她没有说太多,甚至没有追究原因,几句话就让林窈背脊生寒。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这次我和你谈,如果谈不明白,那我只能和你的父母谈了。」
      「林窈,如果你自己都不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你指望谁来对你负责?」

      她说自己最近不太舒服,状态不好,正在努力调整。

      班主任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说先看她调整一个月,希望下次月考的时候,调整是有效果的。

      林窈并不是在敷衍,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可想归想,该怎么克服情绪依然是一道难题。

      林窈回到教室,发现桌上多了几个笔记本,杨嘉荷抱着水杯从旁边走过,忽然又转身回来:“对了,这是周周让我帮他拿给你的,是你借的笔记吧?”

      周周是她给周仲霄起的外号,不对,超脱小学生年龄之后,现在已经不流行起外号了,大家管不好好叫名字称呼方式为“昵称”。

      林窈呆了好一会儿,她并没有跟谁借什么狗屁笔记,荒谬感和耻辱感在心中酝酿发酵。

      如果意念有力量,这些破本子已经被撕成了渣。

      但拜这几个破本子所赐,她忽然间就拟定了一个坚定的目标。无关未来前程,无关学生的责任和义务,仅仅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她都不想再看这两人的后脑勺!

      “谢谢,我已经借到了。”林窈把那几个本子塞回杨嘉荷手里,再也没有理她。

      虽然有了目标,付诸行动的过程却艰难。

      人的情绪没有那么容易操控,她还是会在任何一件能联想到周仲霄的小事上分神,又强迫着把思绪拉回来。

      读不进去的书,写不动的题,背不下来的单词,就一遍又一遍去读,去审,去拼,忍不住了就任由自己哭,哭也不能停下来。

      上课走神不听讲,她就硬着头皮下课去找老师问;在教室控制不住视线,那就少留教室,像自习这样无人监管的课上直接带着东西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不用她多说,班主任一看是她,指了指办公室后面一间单独的小屋,那间屋子没人用,放的是打印机和废卷子报纸之类的东西,泛着一股混合油墨的潮气,林窈就安静的在里面写作业。

      林窈第一次知道,再浓烈的情绪也有麻木的一天,心里从翻天覆地到顿顿的酸,眼泪哭干了,任由情绪涌动,眼眶只剩浅浅的涩然。

      当时的中考先看单科分数对应的等级分,然后才是总分,譬如同样是每科提高一分,100分到101分,等级分完全不变,但从109分提到110分,增加的等级分就足够她的成绩有一个质的飞跃,如果等级分相同,再看实际总分高低。

      林窈的底子不差,语文和数学偶尔还能拿个单科第一,那段时间也快进入总复习阶段,所以对她来说真的就只是一个状态调整的阶段。

      在之后的一次月考,林窈的等级分直接从27分跳到了33分,当时满分36分,如果她的成绩能稳定下去,可以进江夷最好的麟德高中。

      那次林窈排名第六,杨嘉荷第十,周仲霄反而掉落到十名开外。

      很小的时候林窈就想坐前排,因为前排的视角更清晰,可当她终于如愿以偿坐在第一排,却是为了眼不见为净。

      嵌在窗框的雪景飞快后退,就像那些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回忆,也在眨眼间被拉扯到身后很远的角落。

      林窈有点意外自己竟然把细节记的这么清楚。

      她看着窗外,短短十分钟的车程没有往前看一眼。

      大巴停在雪场附近的中心站,旁边传来岑晴的提醒声:“到了。”

      林窈反应过来,“哦。”

      下车的时候看到周仲霄插兜等在那里,林窈移开目光,在冰天雪地中吸了一口凉气,和过去无数次整理心情时一样,压下了那点蠢蠢欲动的情绪,专注正事。

      岑晴正企图从郑时珣手里拿回自己东西,林窈瞥了一眼,悄悄转身往旁边走。

      刚走没多远,岑晴打电话来问她人去哪儿了,林窈面不改色:“我去租雪服,马上回来。”

      其实她动也没动,找了个隐蔽的长椅坐着。

      余光里有人坐到旁边,林窈皱了皱眉,有种很想避开又觉得没必要的矛盾感在心中拉扯。

      周仲霄好像看了一场很有意思的剧目,转头看她:“僚机失联?”

      林窈扯了个敷衍的笑,别开脸望向一旁。

      这人纯粹明知故问,是他先提醒岑晴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滑雪,现在又调侃她当僚机还半道撂挑子。

      可她懒得和他细说那两人的过往,更不想解释岑晴对郑时珣的应激反应比她苦口婆心劝导阻拦有用,感觉像是什么微妙的隐喻。

      她就坐在这等,几分钟后岑晴发来消息问她在哪儿,衣服租好没。

      林窈回了句人多,还在排队,岑晴让她先回去。

      林窈收了手机往回走,余光里瞥见他起身跟来,忽然气势凌厉的回头:“你到底要跟多久?”

      周仲霄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震的一愣,站在原地看着她。

      密密麻麻的懊恼爬上心头,林窈有点气自己不够体面,也不够冷静。

      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转头就走。

      这次周仲霄没跟上来。

      林窈猜的没错,郑时珣清楚岑晴的情况,一路跟来就是为了碍她的事。

      女网红的拍摄计划因为他原地破产,结果斗嘴间动了情绪肚子疼,林窈过来的时候看到岑晴坐在长椅上捂着小腹,三步并两步赶过去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岑晴弓着身子摇头:“没事。”

      林窈正想问郑时珣跑哪儿去了,一转头看到他拿着保温杯过来,里面是刚接的热水,给岑晴冲药喝的。

      岑晴板着脸没理他,郑时珣直接对林窈说:“她现在不适合运动,你照顾一下,雪场就别进了。”

      林窈点头:“好的,明白。”

      郑时珣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走了。

      林窈旋开保温杯,倒热水进盖杯递给岑晴捧着暖手,然后去翻看她那些术后用药的说明。

      岑晴捧着盖杯,忽然小声问了句:“我是不是很丢脸。”

      林窈动作微顿。

      大家都是旁观者清,清醒又犀利的去指点别人的处境,逗弄对方的情绪,可一转头还是走不出自己的桎梏,那些对着别人时的清醒都会显得格外好笑。

      林窈继续给她弄药,说了句:“其实我以前天天吃你和郑时珣的瓜。”

      岑晴倏地抬头,眼睛瞪的圆溜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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