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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换脸 ...


  •   燕束房中。

      当朔华打开盒子拿出寒冰的时候,鬼师吓了一跳。传说中的寒冰怎么会是一条鱼呢?但当朔华将潭底的事描述一番后,鬼师相信了。毕竟人家王爷出生入死的在潭底探查了一番,没有理由不信。

      夜色已深,朔华感到说不出来的疲倦,两眼勉强地睁着,却似乎已经神游天外了。

      “王爷,您先去安歇吧。”断肠看了出来劝道。
      朔华迟疑了一下,又看看躺在床上被包成粽子一样的燕束,觉得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这才点点头。但随即一脸凝重地看着鬼师。

      “郎中,你可不要哄我。你说实话,夜永还有救吗?他的脸烧成那样怎么办?”
      鬼师撅着胡子仰头扫了一眼朔华,他医治病人时最忌讳别人问这问那,这代表着对他的不信任。但这回不一样,他是必须要回答的。倒不是因为朔华是王爷,而是他要让朔华有个心理准备。

      “第一个问题,有救;第二个问题,换脸。”能说这么多鬼师都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换脸?”朔华惊得张大了嘴,简直与盒子里的那条死鱼有一拼。

      鬼师不再多说,转头对猪草道:“走走走!回房睡觉去。你杵在这里小心我也给你换副脸!”
      猪草极不情愿地走出了屋子。

      朔华则听出了话中有话,那是在赶他走啊,指桑骂槐呗。
      他正色道:“郎中!你若是医好了夜永,本王有重赏;但你若是医坏了他,本王就给你换个脑袋!”

      朔华抽出“寂世”,寒光夺目。
      鬼师不屑地瞅了瞅朔华的剑,轻轻地推了开去。转身兀自忙着自己的事。

      断肠急忙出来打圆场,“王爷请放心,我见过鬼师换脸,担保没事!”
      朔华将信将疑地收起剑,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燕束,这才提心吊胆地走了。

      断肠掩上房门,走到鬼师身边忐忑地说:“呃。。。鬼师,你真的换过脸吗?”
      “没有。”鬼师头也不抬地回道。

      断肠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他不知道是该夸鬼师诚实呢还是应该替燕束担心?
      望着盒子里的那条鱼,断肠想道“鬼师该不会是给燕束换张鱼脸吧?”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滴滴的冷汗顺着脸流了下来。

      鬼师察觉到了,微微一笑悄声道:“你大概都忘了燕束本来长什么样了吧?”
      断肠一愣,瞬即明白了,鬼师是要恢复成燕束本来的模样!他不禁激动地一把拉住了鬼师的胳膊。

      鬼师点点头,“老夫给燕束脸上贴的面皮是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不惧水火。没想到这遭竟意外地救了燕束一回。我只需将面皮揭去即可,你说我能换脸不?”
      他“嘿嘿”地笑着,一副顽皮至极的样子。

      断肠也笑了,虽然他很少笑,难免觉得自己都不习惯。但这次他的确应该笑。剩下来的事就是用寒冰给燕束疗伤了。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燕束房间的时候,他醒了。
      屋里光线很好,燕束看见鬼师趴在床边睡着了。灰白的头发从脸侧耷拉下来,那副倔强的胡子依旧翘着。但他睡得很沉。

      燕束感觉左脸微微地疼,被火石砸伤的肩膀敷着药草倒是好了许多,一股清凉的感觉沁入心肺,让他很舒适。

      对于昨日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只知道回来后被放到床上,接着就是朔华、断肠和鬼师三人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他想到了朔华,似乎听到昨晚他描述去寒潭为他取什么东西。寒潭应该很冷吧?他只是喝了一碗寒潭水就变成了神智昏迷的死样子,那朔华该是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安了。萍水相逢,他不想亏欠别人,尤其是自己假质子这样的身份,将来少不得要和大霄国闹出些摩擦来,朔华夹在当中让他很难办。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该如何去还?好像还欠那轴人一首词,就先还了这个吧。

      燕束想着就要起身,惊动了熟睡中的鬼师。

      “鬼师,您辛苦了。”燕束微笑着说。
      鬼师捋了捋蓬乱的头发,无所谓地回道:“小事一桩。你的身子应该无大碍了。只是你的脸。。。”

      燕束心里一紧,自己的脸莫不是毁容了么?虽然他一向不注重仪表,但一张被烧糊了的脸他还是无法接受的。

      鬼师“呵呵”地笑着,拿过桌上的铜镜放到燕束面前。镜子里是一张帅气的脸,有些惨白,虽然没有夜永的脸清秀,但各处完好,就连一个小伤疤都没有。关键是眉宇间透着一股独一无二的英气。

      燕束惊呼起来,那是他自己的脸。

      鬼师不得不把对断肠讲的话又讲了一遍,末了郑重地叮嘱燕束。
      “皇子,老夫告诉你:这次是误打误撞地救了你。现在可是你真正的脸了,若是再被火烧。。。”

      “明白!那就会真的惨不忍睹了。”燕束连忙应承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断肠走了进来,打量了一番燕束后皱着眉道:“还是夜永的脸更耐看。鬼师,你能不能再给他修修,变得好看些?”

      燕束白了断肠一眼,怒道:“爷就这张脸,不爱看就滚!”

      断肠无奈地笑了,燕束也笑了。有时,肝胆相照是用另一种语言在表达。

      “对了!断肠,我挑一首夜永的词改好后你给朔华送去,一是答谢他为我操劳之苦;二是也让那轴人安心,别老追着我要词。”

      “遵命。”断肠拱手道。

      。

      顺昌王府。

      朔华一早起来就觉得浑身酸疼,他担心夜永的伤势,不知那庸医怎么折腾夜永一番。正想着,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质子府送来一幅字画。

      “哦?快拿来我看。”朔华叫着迎上前去。
      当他展开画轴时,看到的是几行隽秀的字迹。

      “深庭老槐,香飘无迹,幽幽锁离愁。犬马困龙何所为,枉自凝眸。星辰不见,霄寒夜冷,春风远小楼。何时天下无战事,卸甲王侯。”

      这首词是燕束摘取了部分夜永的词作,又加上了自己的理解挥毫而就。上阕以质子府的景色入笔,描绘了夜永的处境,进而借“犬马困龙”引出自己被软禁监视却又无奈的现实。下阕以“霄寒夜冷”暗喻霄国和夜国其实已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才会春风都不来光顾质子府。末句则感叹不知何时天下才能太平,王侯不用征战,百姓也自然可以享受安乐了。

      朔华沉思着,这首词确实有夜永的风范,但却又不全是。似乎比起他理想中的诗词还是有些差距。可词中的意义却是不同凡响,可以说是情真意切。

      正当他准备细细琢磨时,只听下人来报,说是霄皇宣顺昌王进宫。

      朔华一愣,父皇极少主动找他,所有的事都是和离更与楚邑商量。不知今日要见他是为了什么?
      “知道了。”他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即将画轴收好,转身走进了房中。

      。

      皇宫御书房。

      霄伦帝正在生气。面前的御案上是他挥手打翻的茶碗,流出来的茶汤已经弄湿了半张黄色的台布。就连熏炉里燃起的香烟似乎也在袅袅地颤抖。

      御案前站着离更、楚邑和孙丞相。三人垂手肃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个朔华简直是疯了!”霄伦帝气得脸都涨红了。两腮的肌肉在不住地抖动。

      先有离更上奏,说朔华当街抢了龚大夫的轿子;后有楚邑来报,昨晚朔华又打晕了西门值城使逼迫士卒违禁开门。在霄皇眼里,此前的朔华还算老实,除了参奏一堆一堆的赃官之外,并没有这么嚣张。但昨日这是怎么了?接连做出荒唐事来。

      其实,孙丞相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他禀明了。本来夜永救了朔华他应当感激才对,但他的脑海里始终萦绕着朔华和夜永进宫见他时的那一幕。在他的心里忽然萌发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夜永安排好的?如果是,那夜永的目的何在?偏偏这个不争气的朔华竟然为了夜永出生入死,这就不能不让他感到忧心了。

      屋里的气氛很紧张,离更低着头貌似在替朔华难过,可眼中却隐隐地露出笑意;楚邑则是呆呆地望着霄皇桌上打翻的茶碗,闯城门这么大的事他是一定要奏报的,至于朔华会怎样,那不是他考虑的事情。或者从心底讲,他愿意看见朔华被罚,因为他的武功远远不及朔华。一切让他嫉妒的人他都厌恶,包括和他关系还不错的朔华。

      孙丞相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两位皇子。作为老臣,他欣赏朔华的为人。刚正不阿,不趋炎附势,但就是有些锋芒毕露。要知道,在这错综复杂的朝中,不识得官场的规矩也就意味着得罪人,得罪人也就意味着稍有不是便会引来一群张牙舞爪的利嘴。现在,朔华遇到了麻烦,而且是板上钉钉的麻烦,两位皇子若是愿意替他开脱几句,霄皇也就不那么较真了,但偏偏离更和楚邑却装聋作哑。

      不是装聋作哑,而是落井下石。

      “皇上,顺昌王求见。”一个内监细着嗓子禀道。

      “让他滚进来!”霄伦帝咆哮着。

      不多时,朔华大步走了进来。

      “拜见父皇。父皇万岁。。。。。。”跪倒在地的朔华正要恭祝父皇长命百岁德比天高,却被霄伦帝粗暴地打断了。

      “孽子!抢了龚大夫轿子的是不是你?”

      “是。”

      “打晕值城使,逼士卒开城门的是不是你?”

      “是。”朔华坦然答道。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霄皇。

      霄伦帝攥紧双拳,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瞪着朔华,朔华对做过的事都承认这一点他不奇怪,因为这小子就是这个脾性。但这厮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悔意他就来气了。你也太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犯法都犯的这么光明磊落!看样子是早就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了。

      霄伦帝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什么抢龚大夫的轿子?”
      “因为我看他那身肥肉不顺眼,想让他下轿走走。”
      “那你又为什么擅闯城门?”
      “因为我想出城逛逛。”

      霄伦帝一捂脸,这厮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在侮辱他老子的智商。

      但朔华心里明白,霄伦帝肯定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但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能这么气愤,自己再辩解也无济于事。没有效果的辩白是苍白的。索性就等着责罚吧。

      楚邑砸吧着嘴说:“朔华,私闯城门按律当斩。。。”

      “拿去。”朔华把脑袋一伸。

      楚邑皱眉怒道:“我只是说按律,又没说非要斩了你!”

      这时离更笑眯眯地走过来,冲着朔华温声道:“三弟呀,我们向父皇奏报也是迫不得已啊。要不然倒显得我们失职了。其实,你只要向龚大夫赔个不是,这事。。。”

      “你看我会吗?”朔华梗着脖子回敬了一句。

      离更尴尬地笑笑。他知道,朔华就是丢了脑袋也不会向别人低头。

      “说到龚大夫,他怎么不向被他欺压的百姓赔不是?怎么不向被他诬陷的官员赔不是?父皇,儿臣这里有参他的折子。。。”

      “参你个猪!”霄伦帝彻底怒了,抓起桌上的茶碗打向朔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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