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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交宫权嫌隙难解 ...

  •   “慢!”慧妃意识到失态,站起身又坐回去,“这件事与鄂实有什么相干?”
      “有什么相干?”寒苓冷声说道,“你这妹婿可是大舅兄的军师,没有鄂实出谋划策,你兄弟还想不出这样高明的计策呢。”
      补充一句,鄂尔泰次子鄂实的发妻早逝,续娶的填房便是慧妃之妹小高氏,西林觉罗氏与高氏是正经的儿女亲家。
      慧妃握了握指甲:“我不懂您的意思。”
      “舅兄妹夫一家亲,这本是一层无以离间的关系,可惜中间出了岔子,歌姬调教好了,也站在我那不争气的兄弟跟前,偏偏在这种时候,鄂尔泰为夫人求药寻到景仁宫,你说说,我救了他的额娘,他算计了我的弟弟,是不是有点儿太没良心了?要教鄂尔泰知道内情——”寒苓哼了一声,“大义灭亲也好、与高家一刀两断也罢,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惶居朝堂之上。”
      慧妃冷静下来:“臣妾想听一听皇贵妃的条件。”
      “你以为本宫会借此威胁你?”寒苓站起身来,“慧妃,这件事你做的是不厚道,但如果不是本宫那不争气的弟弟太过愚笨失了自知之明,怕也不会轻易失去自己的嫡长子,虽然如此,这笔账本宫记下了,再有下回——辉发那拉氏未必会如何,你高氏的荣辱就要系于咸福宫一身了。”
      这招带着“误打误撞”色彩的防守反击打的不错,后宫内最大的第三方势力因此向景仁宫低头,娴皇贵妃的权威获得了空前的壮大。
      面临景仁宫的步步紧逼,真正的六宫之主富察皇后是很难做到稳卧病榻的。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养身秘法,自崇庆太后的生日为始,富察皇后频频在内外命妇面前露面,无外向众人传递着一个信号:皇后的身体已经逐渐康复了。
      掌管宫务四个月的皇贵妃立刻撤退,向两宫皇太后辞去了“摄六宫事”的差使。
      富察皇后是再也不敢有所怠慢的,只是短短的四个月,景仁宫瓦解了外朝的嫡子党、捍卫了永玺的皇储资格,攻克了内廷的高慧妃,若是继续放任不管,怕是不会再有他们母子的立足之地的。
      景仁宫上下俱各不平,成雪忍不住抱怨:“主子也忒好性了,您就由着长春宫过河拆桥么?”
      寒苓笑道:“我原是为了给皇上分忧暂摄六宫事务,皇后娘娘既然痊愈,不赶早功成身退,难道还要敛权自重不成?”
      成雪语塞,小声嘀咕道:“奴才就是不甘心!”
      寒苓挑了挑眉:如果皇后沉得住气用心调养身体,那她反而会觉得无从应对,若其自寻死路,作为潜邸姐妹,当然不会介意往前推她一把。
      乾隆八年的后宫,自中宫以下,后宫主位共有七人,即娴皇贵妃、慧妃、纯妃、嘉嫔、愉嫔、舒嫔、怡嫔,慧妃与皇后是潜邸对头(弘历在雍正年间有一嫡二侧三个福晋,寒苓常年侍居圆明园,潜邸后院基本上是富察福晋与高侧福晋的主战场),纯妃、愉嫔跟景仁宫一伙儿,嘉嫔无故失宠,怡嫔打入冷宫,只有舒嫔相对中立,可惜位份太过靠后,富察皇后也不能绕过寒苓三人越次启用,只得打着教养女儿的幌子,将一部分宫务交给三格格处分,虽然如此,仍旧有些力不从心,一面培养心腹一面寄希望于乾隆九年的大挑能有出色秀女应运选入,稍稍瓦解皇贵妃宠冠六宫的局面。
      “皇上,魏答应侍奉臣妾恭谨无差,长春宫上下无不受惠称赞,今逢年节之喜,请皇上不吝赏赐,在新晋秀女入宫前赏予魏氏体面。”富察皇后将视线转向另一侧的寒苓,“皇贵妃以为如何?”
      “潜邸旧人,除哲妃和仪嫔早逝,只有陈贵人还无主位之封,今年再有大选,岂非与新晋秀女平起平坐?而今贵妃与四妃之位虚悬,慧妃与臣妾在潜邸时并居侧福晋之位,纯妃已经给陛下生下了两个皇子,愉嫔也有生子之功,臣妾的浅见,是不是先把老人封一封?纵要恩推新人,如舒嫔为满军旗著姓、陆答应出身书香门第,她们难道就不如长春宫的官女子?”寒苓顿了一顿,因又说道,“主子娘娘贤惠谦恭,不该为了眼前近人忽略六宫的正经姐妹。”
      富察皇后勉强笑道:“皇贵妃想的周到,皇上如果愿意六宫同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弘历看了发妻一眼淡淡说道:“皇后,这不是朕过的最后一个年节吧?”
      富察皇后闻声失色,扶着宫女行礼认错:“臣妾唐突,请皇上恕罪。”
      弘历点一点头:“罢了,今日是年节,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寒苓莞尔一笑:“皇上,臣妾想代在座的姐妹问一问,您今年打算给后宫增添多少个新人?”
      弘历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想知道,今年的秀女朕交给你全权挑拣,你意下如何?”
      寒苓怔了一怔,很快做出“反击”:“皇上,您要是教臣妾挑拣呢,臣妾大约没有这样的本事,您若一个秀女不要,只是想让臣妾去撂牌子,那臣妾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试一试。”
      “好。”弘历的音调极为柔和,“那就都撂了!”
      “皇上,这有违祖制。”富察皇后睁大眼睛看着背对自己的丈夫,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万岁爷,今后的大选之年,您都这样说一遍吧,虽说礼法难容,教姐妹们听见也算一个极好的慰藉不是?”这样的鬼话当然是穿耳即过的效应,“当初臣妾还得意,潜邸旧人中数着臣妾年纪最小,如今倒好,今年再有秀女进宫,少说也要比臣妾小上十岁吧?”
      弘历看了一眼内侍手中的斗篷,语带双关地说道:“朕是最恋旧的人。”
      寒苓站起身来:“我敬姐妹们一杯。”
      时隔年余,帝妃之间的关系依旧显得十分微妙。
      得着皇贵妃针线的的男人委实有限,早年是为了四格,后来添上雍正,做了贵妃渐渐在丈夫儿子身上下功夫,等魏绿萝封了答应,弘历身上的穿戴便与景仁宫彻底绝缘,去年赶制的大衣早已披在了不知情的讷尔布身上,李玉明请暗求地提过几次,寒苓懂也不懂的不接话茬,现在的这件斗篷还是两年前的手笔,料子虽属上乘,边角磨破了不少线头,连外臣都觉得内务府有失职的嫌疑。
      当然,经过有心人渲染,寒苓听说过两件与旧斗篷相关的事件。
      其一,弘历重责了一个侍奉起居的小太监,罪名是未曾妥善保管斗篷,致使其后围开线;
      其二,舒嫔亲自动手,有意做件更精致的斗篷作为替代,弘历十个字把人家怼成大红脸:“这样的衣服能让朕上身?”
      到了儿连永玺都对阿玛生出同情来,因向寒苓求告:“额娘,儿子今年不要新衣服了,您给阿玛做一件吧。”
      寒苓含笑摇头:“你阿玛不差额娘的一件衣服,除了额娘,你的皇额娘、妃母、嫔母都可以给他做,你就不同了,额娘不看着你,你大约要连饭都吃不饱的。”
      “可是——”永玺试图说服母亲,“阿玛就想穿您的衣服啊。”
      寒苓把儿子搂到怀里:“宝宝,你觉得你的阿玛对额娘、对你和妹妹都特别好对不对?”
      “嗯!”永玺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阿玛很疼我们。”
      “你长大了,有些话,额娘可以跟你说的透彻一点儿。”寒苓轻轻叹了一口气,“你阿玛对额娘再好,也会时刻警示额娘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能挑战他做男人的威严;你阿玛对你再好,也仅限于你未曾对天子权柄构成威胁的时候,你觉得他更愿意穿额娘做的衣服,那是因为他感动于自身是一个念旧的仁义皇帝,一旦对——恨极欲其死,额娘希望你做一个知悉形势的时务君子,而不要做一个忠厚淳粹的孝义儿子。”
      永玺困惑不解:“儿子不明白。”
      “宝宝,你去跟你阿玛请旨吧。”寒苓摩挲着儿子的后颈岔开话题,“就说额娘要在毓庆宫为你摆设敬师宴,你的四位师傅都要出席,至于陪席——请你五叔和你舅舅过来如何?师道不可废,那时你要亲自向他们敬酒的,请你阿玛为你择定一个正经日子更加妥当。”
      永玺严肃脸:“我这就找阿玛说去。”
      寒苓望着儿子的背影,心中不免苦笑:以后索性不要再动针线,想来也落不得旁人口实的。
      弘历能答应才是见鬼,在儿子撒娇时说道:“能做你的师傅是阿玛给他们的恩典,你有尊师之心很好,摆宴相谢大可不必——他们也受不起你额娘的酬犒。”
      永玺自有计较:“阿玛,天地君亲师,都是儿子应该尊重的对象,师傅当谢,额娘的话当听,在这件事儿上,您和额娘都是儿子的亲,儿子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小子,挺会举一反三,成——书没白读,师傅也没有尸位素餐,阿玛准了!”弘历吩咐李玉,“传旨,着徐本、班第、刘统勋、傅恒正月初五日酉时入宫,朕于毓庆宫赐宴,着弘昼四格作陪甚好。”
      李玉躬身应诺:“嗻!”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看我塑造的三个女主,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简亲王妃应该算是圣母级别了(她做过最狠的事儿应该是全程目睹丈夫的侧室伊尔根觉罗氏搞死其他侧室);齐鲁公主为了保全贾家暗中给皇太孙下药,然后自己再去做太孙的救命恩人;本文这位皇贵妃,没有另外两位的格局,却兼具了她们为数不多的阴暗品质,与其他文不同,这一篇文我先酝酿的结局,然后以结局为目标往前推进,构思好了结局,心中忽然觉得这其实是最符合宫斗逻辑的一篇文,《简妃传》和《荣府长房》相对理想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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