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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一七六) ...

  •   依照原来的计划,寒苓必要私下坐实永瑆的罪名,拿住把柄后再为后事打算,所以更张主意,一则怕落人口实枉生变故,二来担心损及自身公正严慈的嫡母形象,这一着急,昏招就祭了出来。
      挑着永瑆进宫请安的日子,寒苓带着手稿跑到寿康宫拦人来了。
      皇太后正心疼孙子仪容憔悴,听得通传眉头一皱:“她怎么来了?”
      永瑆赶忙起身,低头垂手、悄无声息地站立到了一旁。
      寒苓也不拐弯抹角,请安后便把永瑆遗弃的手稿呈递给了皇太后。
      皇太后却不像知情的样子:“我如今眼花,这都是写的什么东西?”
      寒苓看向永瑆:“履郡王,你虽未曾参政,也该知道,交际外藩是大罪,这封书信,大约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永瑆低头回道:“这正是奴才的手书。”
      寒苓稍感意外:“你认了?”
      皇太后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苓欠身答道:“尚衣局回话,永瑆私自与朝鲜使臣传递书信,臣妾不敢惊动皇上,只能于皇太后驾前取实,万一永瑆一时糊涂,惹得皇上为此动怒,看皇太后面情,总不好对他苛责太过。”
      皇太后吃了一惊:“永瑆,皇后说的可是实情?”
      永瑆复又下跪:“是!”
      “你——”皇太后眼前发黑,“你糊涂啊!”
      寒苓正要说话,外有内监通传:“回皇太后的话,皇上与令主子请安来了。”
      弘历明显对眼前的场面感到不解:“这是怎么了?”
      令妃从地上捡起手稿来:“这是——”
      寒苓皱了皱眉头。
      永瑆磕头请罪:“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弘历的脸色很不好看。
      令妃一面将手稿呈给弘历一面赔笑道:“十一阿哥是跟皇太后撒娇呢,你虽出嗣,到底是正经的天潢贵胄,皇上难道不把你当儿子疼吗?”
      弘历瞥了一眼手稿:“这是朝鲜的文字?”
      永瑆并未抬头:“是!”
      弘历亦不多问:“打发人去理藩院,把认识朝文的通译叫一个来。”
      李玉答应一声:“嗻!”
      “慢!”弘历想了一想,因又补充道,“把永玺叫来罢!”
      令妃向弘历求情:“皇上,臣妾看十一阿哥的精神不大好,不管有什么过错,还是先让他起来说话吧,万一惊着皇太后,您和主子娘娘又该担心了。”
      弘历点一点头:“你起来。”
      原有的计划被打乱,寒苓少不得再把回给皇太后的话叙说一遍,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好话不说二遍,自己偏偏就讲了两遍,皇帝来的时机——令妃——
      弘历面无表情:“皇后倒是耳聪目明!”
      直到永玺过来,永瑆依旧还是跪着,弘历淡淡说道:“往日见你研习番邦文字,朕说你不务正业,今日倒误打误撞有了用处,把这封信的内容讲一讲,解释朕的疑惑也是好的。”
      “嗻。”永玺定一定神,大概浏览一遍后说道,“回皇阿玛的话,这是十一弟写的谚文家书,内容是托付金氏留在朝鲜义州的族人,代淑嘉母妃修葺故里的祖茔。”
      皇太后松了一口气:“皇帝,至亲莫过于骨肉,永瑆毕竟是一片孝心,只看我的面子,你从轻发落他吧!”
      令妃福一福身:“皇上,恕臣妾多嘴,倘若追回书信,与手稿内容一般无二,臣妾愿代淑嘉贵妃向皇上和主子娘娘请命。”
      “其情可泯,其行当罪!”弘历盯了永瑆一眼,“便是属实,交际藩臣也是你的错处。”
      “奴才知——”一个“罪”字不曾出口,永瑆斜刺一歪,躺倒在了众人面前。
      寿康宫霎时乱营,永玺抱起弟弟,手头顿了一顿,三步并做两步,就近把他放到了侧殿的暖炕之上。
      皇太后高喊太医,寒苓茫然失措,慢半拍上前,接替永玺亲为永瑆把问脉息。
      皇太后把棉被一握,忍不住惊叫出生:“永瑆的衣服——”
      太医的诊断结果相当打脸:堂堂十一皇子、大清履郡王竟然是饥寒成疾。
      当着寒苓的面,弘历拿刀划开了永瑆的外衣和斗篷。
      看着满室飘落的芦花、树皮、陈棉,乾隆皇帝的脸色甚是好看:“朕还没死呢!”
      “皇阿玛息怒!”永玺亦生不忿,“内务府胆大包天,竟敢这般苛待皇子郡王,请皇阿玛降旨严惩!”
      弘历已然把矛头转向寒苓:“皇后,永瑆写字的手稿你都有能为拿来,他被这样苛待,你难道竟毫不知情么?”
      寒苓只能认栽:“臣妾疏忽大意,平白叫永瑆吃了奴才的许多苦头。”
      永玺对今天的事充满了疑惑,回到东宫不免询问寒苓:“额娘,十一弟的信——”
      “终日打雁,教雁啄了眼!”寒苓捶桌,“永瑆故意卖弄破绽,让我抓住他私通朝鲜的把柄,今日借我发难,用苦肉计反客为主,我可真是一败涂地了!”
      永玺有所觉悟:“额娘,皇阿玛的脸色并不好看,会不会因此迁怒内廷三司(内务府、太医院、尚内局)?”
      “是否苛待永瑆事小,我不该亲自拿着手稿把他揭发出来。”寒苓懊悔不迭,“他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心机,是我太过大意了。”
      如寒苓所言,那拉氏还在孝期,表面上看,永瑆受不受苛待与景仁宫没有关系,关键在于,寒苓触犯了皇帝丈夫心中最大的忌讳。
      “尚内局事务繁重,皇后岂能面面俱到?偶尔疏忽也在情理之中,只怪哀家失察,皇帝就不要深究了,今后引以为戒,不要重复错往就是皇帝的福气了。”到了这份上,皇太后如果不趁机踩上一脚,可就太辜负皇后儿媳自己个儿送到手上的机会了,等到寒苓跪安离开,皇太后第一时间打开了话茬。
      不要觉得皇太后是给儿媳求情来的,这一番话,句句都藏着机锋。
      首先,皇太后在提醒皇后的权柄过重,尚内局的触角眼线遍布六宫各府,皇后知道的事儿,你做皇帝的也未必能够知道;其次,我这个皇太后空有其名,根本没有弹压震慑皇后的作用;第三,你有必要改变现在的局面。
      弘历不得不正视现实了。
      眼下的形势,哪怕皇帝突然驾崩,朝堂后宫也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波动:前朝,永玺是深孚众望的正嫡储君,背后有傅恒、四格、弘昼甚至是显亲王、简亲王的全力支持;后宫,皇后统掌尚内局、太医院,对内务府也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如果他们母子内外勾连——
      然而这些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儿,弘历除了重赏永瑆、将内务府与尚内局的几个主管供应起居的主官狠削一顿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过激表现。
      寒苓当然清楚,这次的事儿不会如此轻易就给揭过去。
      出了正月,乾清宫接连发出了三道上谕。
      其一,命宗亲王永玺交割理藩院事务,管领礼部事务,免和亲王世子永瑛内务府差使,调任理藩院用命;
      其二,因各地报灾,停中宫千秋贺仪;
      其三,着令妃协理尚内局事务。
      这三条,尤其是后两条,明显是冲着皇后来的。
      依照令妃的设想,这三道旨意降下,为皇后出头的奏折必然接踵而来,熟料现实脱离梦想,皇后竟会补救的这般及时,皇帝的举动压根没有在景仁宫一系中引发任何波澜。
      不是寒苓想的周到,而是她这头从来不缺少既能压住场子又能对皇帝的心理足够了解的高人。
      寒苓自雍正爷的孝期内获封娴贵妃,迄今为止三十年,停贺中秋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联系到最近动辄得咎的宗亲王,皇后系能稳得住脚才是见鬼。
      傅恒左右为难,理智上说,他不应该在这个关口为景仁宫出头,但他的二儿媳是皇后的亲闺女,若是不管不问,怕是不利于维持内部团结。
      殊不知,富察家的二媳妇比公爹还要拎得清,不但镇压了要为岳母打抱不平的丈夫,还催他去跟公爹表态:这时候为景仁宫伸张,必然起到火上浇油、适得其反的结果。
      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的当家人还没出孝,四格对子侄的家训很简单:好好当差、好好读书,当管则管、当问则问;谁敢多事,家法无情!
      和亲王提醒儿子:“该怎么送礼就怎么送礼,咱们不说不做,皇上自个儿就该坐不住了。”
      显亲王府的家主比雍正爷的亲王资历还老(显亲王衍璜在康熙四十一年袭爵,迄今已有六十三年),他能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儿媳没来讨情,自然乐得装痴作聋糊涂行事。
      这几家不表态,谁能上赶着去摸老虎胡须?乾隆爷一拳打到棉花上,欣慰之余多少生出一丝遗憾来。
      永璇尚未出孝,仍照旧例送呈节礼,又刻意叮嘱管事:“打今儿个起,阖府上下闭门抄经,为皇阿玛、皇太后、皇额娘祈福,若无宫中旨意,不得轻易对外走动。”
      管事答应一声,因向主子请示:“若是履郡王过来——”
      永璇“哼”了一声:“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皇太后与令妃会连递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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