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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错推隆恩见亲疏 ...

  •   事实证明,两位御前总管明显是想多了,寒苓并不会公然与长春宫撕破脸,在把弘历迷得五荤八素的档口清歌婉转地向他撒娇:“四哥,我跟前的朱升曹金都得力,你能不能给他们一项恩典,也算是辛苦当差的慰劳。”
      “勤谨当差是他们的本分,何必刻意赏赐。”话是这样说,弘历到底不曾拂逆宠妃的面子,“你说怎么赏,我听你的。”
      富察皇后初闻娴贵妃夜赴乾清宫,不免揣测她有挑衅中宫的图谋,等丈夫抵达后又无异状,愈发生出不解来,恍恍惚惚等到第二天早上,景仁宫首领太监朱升升兼七品内务府执事太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西六宫。
      高妃立刻平衡了:你敲打景仁宫虚耗用度,人家反手就把跟前的服侍太监安插进内务府当差,这顿耳光抽的委实响亮了一些。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膝下有子的中宫国母,富察皇后直接向大当家问罪:“您怎么能这样不顾臣妾的体面!”
      弘历摸了摸额头:“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寒苓年纪小,你又是皇后,该让着她一些。”
      富察皇后噎得不轻:“皇上,她可是贵妃啊!您这般偏心,教六宫上下怎么看待臣妾。”
      弘历皱了皱眉:“她怎么你了?或是对你有所顶撞,你才会这般小题大做?”
      富察皇后差点儿没提上气来:“皇上,咱们入宫不过四个月,娴贵妃专宠椒房,又令高妃与珂里叶特氏获罪,从苏嫔到宫女,尊畏景仁宫胜于臣妾,您——”
      弘历变色打断道:“你的意思,高氏与珂里叶特氏无辜,都是平白受了贵妃陷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朕这个偏私偏宠的皇帝对不对?”
      富察皇后慌忙起身赔罪:“臣妾不敢!”
      弘历不耐烦起来:“朕还要批折子,你去罢!”
      “皇上——”富察皇后叹了口气,“是!”
      六宫的风向完全依据皇帝的心意摇摆,不但内务府把伺候娴贵妃当作第一要紧的差使对象,苏嫔、金贵人之流也成了景仁宫的常客,寒苓名副其实变成了最为炙手可热的后宫主位。
      崇元皇后对现下的局势始料未及,正旦朝贺时专向弘历嘱道:“现今更定年号,圣祖妃嫔的尊奉是我们看过的,六宫的徽封也该定一定了,不然总以姓氏称呼,上上下下都是难得便宜的!”
      “皇额娘说的是,儿子已经虑到了。”弘历向李玉使个眼色,“呈给两宫皇太后过目。”
      崇元太后大致浏览后面露茫然地转递到崇庆太后手中:“贵妃的封号是先帝赐字,何必多此一举重新更定?”
      弘历解释道:“皇额娘,贵妃的‘娴’字是先帝临终前的额外恩赏,儿子不能因此含糊其事委屈了寒苓。”
      崇庆太后沉吟片刻道明顾虑:“双字徽号大多用于尊奉上代前朝的贵妃、皇贵妃,也是区别长幼行辈的意思;礼部甄定十一月尊奉圣祖皇贵妃、圣祖贵妃便在此理,况且‘宸’有元正之意,皇后未曾失德,倘行此举必然内外猜忌,一则有伤二阿哥体面,二则寒了富察氏的功臣之心,我的意思,还是从长计议罢!”
      弘历假作为难:“儿子不能无视皇阿玛恩典,总要让寒苓这个贵妃有所区别的。”
      母子三下拉锯半天,弘历终于让步妥协:“依皇贵妃例,赏娴贵妃穿戴明黄服饰。”
      俩娘面面相觑:这是要出第二个端敬皇后啊!
      前头皇帝奉着两宫太后经受外臣朝贺,内廷中也是一般的热闹,李玉刻意赶来通传消息:“主子娘娘,六宫主子的徽号皇上已经同皇太后商议妥当,先命奴才晓谕上下,待等先帝孝满后自可一并行册。”
      富察皇后点一点头:“说给她们知道吧。”
      李玉躬身宣示:“高妃娘娘为慧妃;苏嫔娘娘恭敬有礼,特旨晋为纯妃;金贵人谨守本分,特旨晋为嘉嫔,主永和宫内务,钦此!”
      慧妃冷笑道:“陈常在倒罢了,万岁爷怎么不记得给咱们贵妃娘娘升一升?”
      富察皇后正要说话,李玉已然朝向寒苓行礼:“奉两宫皇太后懿旨,特准娴贵妃穿戴皇贵妃服饰,奴才给娴主子道喜,恭喜娴主子、贺喜娴主子!”
      不但在座后妃,连寒苓都稍感意外:“怎么不曾听皇上提过的?”
      李玉赔笑道:“娴主子为皇上居于宝邸时先帝钦封的娴侧福晋,今要推恩后宫原当叠加徽封以示恩宠,但皇太后虑及双字徽号是前朝老太妃的尊荣,只得退求其次,且教主子穿戴明黄衣饰,庶几不于礼仪悖逆,亦可稍显万岁爷的孝敬倚重之心。”
      慧妃怒极反笑:“主子娘娘,这一出在顺治爷年间也曾经历过,您要仔细了。”
      富察皇后勉强还能端得住:“李总管讲的分明,娴贵妃身上背负着两朝恩典,起居礼秩自与旁人不同,咱们便不要多心了。”
      “主子娘娘说的是。”李玉复又躬身,“除份例以外,景仁宫规制如前,六宫事务也不劳娴主子过问协理,只教内外命妇、宫监役使添些礼敬便也罢了。”
      慧妃小声嘀咕道:“左不过是半截的皇贵妃,看你还威风个什么劲儿。”
      纯妃、嘉嫔都不留痕迹地往寒苓跟前靠去,陈常在自觉冤枉,珂里叶特氏暗生愧悔:开罪娴贵妃可是大大的错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娴贵妃宠惯后宫,辉发那拉氏自然跟随沾光,加之讷尔布新官上任,私邸之外车水马龙,比那三殿六部的阁老堂官门前还要热闹几分。
      初一同郎佳氏打个照面,初二日全家老少获蒙恩旨入宫请安,见得贵妃装扮俱各惊欢,讷尔布闻知圣意后磕头不断:“是奴才的疏忽,竟不曾及时向两宫皇太后与万岁爷谢恩。”
      “阿玛不必如此。”寒苓淡淡地说,“皇上并不曾晋封我的位份,若为这个专程谢恩,反倒有刻意邀宠的嫌疑,还是等来年册礼过后再做区处吧。”
      “贵妃说的是。”讷尔布依旧是满脸惶恐,“奴才大意了。”
      “这里没有外人,阿玛不必如此。”寒苓吩咐成云,“给阿玛额娘搬两把椅子来。”
      讷尔布重男轻女,加之寒苓在幼年大变性情,骨肉情分甚是不足,而今虽是同室共处,母女姐弟倒似久别未见的远亲一般,不但讷尔布与郎佳氏碍于国礼难于家言,连寒苓都生出几分别扭,景仁宫正殿的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正想说几句场面话端茶送客,不意院外传来一阵拍手声,内监曹金随即入内通传:“万岁爷到了,请主子接驾。”
      “难得瞧见你正装打扮的模样,倒比往常板肃了几分。”弘历拉着寒苓入座,“讷尔布我是见过的,这位是那拉夫人(按照品级,郎佳氏为淑人)?这两个是我的小舅子,你不先行引荐吗?”
      寒苓松了一口气:“武德、讷里,还不给皇上请安。”
      弟兄二人摆字行礼,讷尔布与郎佳氏差点儿生出错觉来,好似眼前的九五之尊真是自家的东床快婿一般。
      “时辰不早了。”寒苓看过怀表后歪头吩咐成云,“叫曹金打发人好生送阿玛额娘出宫吧。”
      “这是怎么说的,我刚来,也不曾留膳,如何就教他们空腹而归?”弘历吩咐李玉,“叫御膳房齐整收拾一桌家宴送过来。”
      内廷赐宴是连皇后家人都难以获得的的荣宠,讷尔布夫妻赶忙行礼谦辞,弘历笑道:“原是双层的正经亲戚,你们不必如此外道,与苓儿久别相逢,难道不准朕略尽人情么?”
      讷尔布唯唯应诺,这才惴惴不安地归座原处。
      这顿饭吃的极有意思,本该是气氛调和者的娴贵妃统共说了没有十句话,弘历倒是不大有皇帝架子,家居闲话、公务学业尽数讲得,连讷里都被带动的率性起来,连描说带比划的讲了许多客居关东时的趣闻轶事。
      待等宴罢跪安,寒苓终于放开了一些:“阿玛年事已高,督察院的差使是皇上的恩典,棘手部务大可谦让僚属,不必教自己平添辛劳方能教额娘、弟弟居家安心。”
      讷尔布肃身领训,寒苓又看向郎佳氏:“额娘主馈不易,武德既负恩典,正该赶早为他娶亲,也能尽早卸下您的担子!”
      “是!”郎佳氏忍不住多了句嘴,“届时还请娘娘助力掌眼。”
      “这个自然。”寒苓低眼垂眸,“你们两个要好生读书进益,做出辱没阿玛名声的事我是不能宽纵的。”
      武德、讷里打千儿领训:“奴才谨记贵妃娘娘教诲。”
      弘历吩咐道:“李玉,给那拉夫人一道腰牌,让她随时进宫给两宫皇太后与娴贵妃请安;传朕口谕,特准武德为乾清门侍卫,准其自由出入景仁宫正殿。”
      寒苓赶忙阻拦:“现如今景仁宫只有我一个主位倒还罢了,日后再有新人搬进来,怎么能教外男进出如意?哪怕是如今,上差的官女子也要同他避嫌的。”
      弘历不以为意:“不独是他,傅恒也有恩典,正经的世家子弟,教养礼数自然不缺,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寒苓只得作罢,转而向乃弟叮嘱道:“你要勤谨当差,不可辜负了皇上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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