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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一〇四) ...

  •   九月间行围木兰,包括永璋在内的诸皇子都在随驾之列,永珏如鱼得水,教木兰的飞禽走兽狠狠遭了一回殃。
      皇贵妃的册立大殿定在十月初十,十一月又是圣母皇太后的六旬圣寿,将打来的上等皮毛当作进上的贡品,既体面又有诚意,实在是一举两得的选择。有基于此,随驾的旗人子弟、入朝的蒙古亲贵格外卖力,直将秋围的气氛推向了极致。
      永玺自己也想放风,却有两个弟弟需要紧跟照应,他又背负着和合蒙古的政治任务,只得把永珏托付给堂哥永瑛照管,永瑛自己就是活泼的性情,也没有因为娶妻生子改变多少,不但带着永珏下场,还指点他把与会的王公贝勒狠狠刮了一回地皮。
      “舅舅。”永玺正在读书,听了内侍通传立刻站起身来,“您怎么来了?可是皇阿玛唤我过去?”
      傅恒笑道:“方被几位王爷缠着喝酒,一时脱不得身,指了王爷的名义离席,又怕他们瞧出机关,索性赶早过来向您请一回安。”
      “我这里有科尔沁送的奶茶,现煮上的,舅舅尝尝。”永玺读书时不喜外人打扰,像这种烹茶倒水的活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论及自理能力,比寻常的旗人子弟还要强出一些。
      多年相处下来,傅恒实实在在将永玺当作自己的晚辈看待,私下的场合,说话也比较随意:“有几个贝勒台吉都向奴才打听,要送几个下人给阿哥使唤,满蒙联姻是祖宗规矩不假,自圣祖康熙爷以后,后宫便不曾有过高位妃嫔,王爷还得有所防备才好。”
      蒙古人豪放,在告别的篝火宴会上不乏有诸部格格向京中贵人对歌示好,这些人的地位当然不会太低,一旦被沾上,保不齐会把宗亲王侧福晋的名额消耗掉一个,而这个位子,有多少满军旗大族都在盯着呢!
      永玺点了下头:“舅舅提醒的是,我还小,这样的事自然要由阿玛、额娘做主。”
      “王爷,上月千秋以后,您已经满十二周岁了。”宗亲王生在乾隆四年八月,上个月过了十二岁生日,十二岁又是一个具有标志性的年纪,他老子在这个年纪有了暖床的宫女,他爷爷纳了懋嫔做侍妾,他太爷爷和祖爷爷大约在同时当上阿玛,搁谁谁都不愿意舍弃这块现成的唐僧肉,作为一个比较负责任的长辈,傅恒心生忧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永玺淡淡一笑:“舅舅,历代先帝开疆扩土、治理内政的功业都是值得我学习的。”
      “王爷心思通透,不必奴才多嘴提醒,只一条,这些蒙古人都有体面,便是婉拒,也不能轻易得罪了他们。”满蒙联合是国策,国母是不会出的,额驸、福晋却有很大规模的产量,他们要犯起浑来尊贵如皇帝都要觉得头疼,何况永玺还是一个没有成年的皇子。
      永玺眨了眨眼:“不是还有舅舅在么!”
      每逢此刻,傅恒都要生出一种错觉来:哪怕悼慧太子尚在,对他的态度也不会比现在的宗亲王更加亲近了吧?
      “哥——哥——”永珏的大嗓门一如既往的清澈,“我进去了啊!”
      永玺略感无奈:“这小子,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永珏看到傅恒很是高兴:“舅舅,我有事儿求你呢!”
      傅恒忙道:“九阿哥请吩咐。”
      永珏笑嘻嘻地说道:“敖汉郡王送了我一只玉爪海东青,您能不能打发人帮我送回京去?”
      傅恒怔了一怔:“阿哥运气好,他那只海东青奴才见过,算是一等一的极品了。”
      永玺微皱眉头:“无缘无故,怎么送你这么重的礼?不是你自己开口索要的吧?”
      永珏翻了个白眼:“哥,我可是君子,不能夺人所爱的!”
      永玺甚是无语:“你读了几天的书,也值得在这里咬文嚼字!”
      傅恒笑道:“听说敖汉部有位小郡主,和九阿哥年纪相仿,据奴才看,敖汉郡王怕是将主意打到九阿哥身上了。”
      永玺调侃道:“得着空打听一回,敖汉郡王如果招赘婿,额娘必然会答应这桩婚事。”
      敖汉郡王有了动作,众王公台吉立刻跟着活泛起来:自孝惠皇后以后,近百年间再没有出现过蒙古皇后,既然如此,何必在宗亲王身上下功夫?皇上的其他儿子都是不错的投资对象,将来如果能捞到一个皇子福晋的位子也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之事!
      皇子们得到丰厚的礼物,后方的紫禁城自然跟着沾光,寒苓不免觉得纳罕:“今年的皮子怎么这样丰盛?用个三五年都有富余了!你们不是跑到木兰竭泽而渔了吧?”
      “怎么会呢?”永玺含笑解释,“下月是册后大典,蒙古诸王请旨朝贺,皇阿玛已经加恩允准,他们自然要有所表示的。”
      “罢了!”寒苓又问,“永珏捞了不少好东西,你阿玛怎么给他打发的人情?”
      永玺答道:“科尔沁送了永珏一匹良驹,敖汉部是一只上品海东青,巴林郡王送了儿子一柄短刀,喀尔喀王爷给了儿子一张宝弓,对五弟六弟八弟亦有厚赠,阿玛分以米麦、茶布回赐,各部王公深仰皇恩,都有愧惭之意。”
      “这小子,抽丰打到了蒙古人的身上。”寒苓放下针线,因又嘱咐儿子,“入京的外官不少,你需仔细应对,不要让你阿玛丢脸才好。”
      “儿子明白。”永玺踌躇着说道,“额娘,您可许多年没有动针线了。”
      寒苓嗔道:“永珏说了一回,你又来提,可着我克扣了你们兄弟的衣物不成?”
      “额娘说到哪里去了。”永玺赔笑道,“儿子是想,阿玛大约要吃弟弟妹妹的醋了。”
      “那就让他吃去!”寒苓摸了摸小腹,“我教她们做着熊掌鹿蹄,你留下陪我用膳吧。”
      永玺慨然叹息:“儿子看出来了,等弟弟妹妹出生,在您眼里就没有儿子的位子了。”
      乾隆十六年十月初十日,延宕数载的立后大典终于在紫禁城坤宁宫隆重举行。
      寒苓虽是继后,册仪的规格却称得上空前绝后,除了内外命妇、皇子皇女、旗贵大臣,奉命进京的外省大员、蒙古王公、藩国使节都被纳入到朝贺的序列之内,漫说是十四年前的孝靖皇后,便是当年自大清门抬入紫禁城的孝诚仁皇后,册封排场也不能更加隆重了。
      作为一名大龄孕妇,全程经历册封之仪也是一件极为耗费精神的力气活,哪怕两宫皇太后已经屈尊在乾清宫会齐,身着大礼冠服,大清早起来由景仁宫赶至奉先殿磕头,再从奉先殿折往乾清宫行礼,一番折腾下来,直把寒苓累得够呛,这还没完,她得端正身姿坐在交泰殿接受外臣、命妇朝贺,如果在此期间稍有失仪,必然对中宫国母的形象有所妨害,有基于此,咬着牙都得硬撑着挺下来。
      幸而皇后身边是有侍妇陪伴的!在册后大典上充任侍妇之职的两个贵妇,一位是和硕简亲王嫡福晋完颜氏,一位是忠勇公富察傅恒嫡妻纳喇氏,她们两个的一大任务便是控制朝贺礼仪的节奏,避免新出炉的那拉皇后因为过于紧张的受礼进程将自己累出一个好歹来。
      饶是如此,三个月的孕妇还是有些吃不消的,完颜福晋看了看时辰,因向寒苓建议道:“皇后娘娘,正午将至,命妇中多有年迈之人,自晨起便已入宫久候,奴才浅见,未免众人难以支持,可于翊坤宫下赐茶点充饥,稍歇片刻再入中宫行礼,不知主子娘娘意下如何?”
      这话称得上含蓄了,今天是皇后的大日子,那些入宫行礼的命妇都得强撑住一口气,拼死也不能在宫中打了皇家的脸,出宫以后死不死的就要各凭本事了:不能遗祸子孙是最大的原则。
      “福晋说的很是。”寒苓忙传懿旨,“就这样办吧。”
      旨意一出,内外都是称颂之声:众所周知,较早完成朝贺任务的旗人命妇的年纪是普遍小于汉人命妇的(旗人基本上是荫封官职爵位,二十来往做到一二品位子上的比比皆是;绝大部分汉官却是考出来的,三四十岁中进士,从六七品官做起,熬到给老娘、嫡妻请封一个有资格朝见皇后的诰命,一般不可能低于五十岁,即便如此,这部分贵妇在命妇堆里也是要靠后站的,她们最多是一品诰命夫人,听起来能唬一票人,但在这个场合就只能算作是压尾的存在了),身体素质也有差别(旗人命妇出阁前会习练骑射,汉人命妇未嫁前养在深闺),皇后降下懿旨,传到汉臣耳中却是很得人心的。
      以此为缓和,新任的辉发那拉皇后颇为体面的完成了自己的册封首秀。
      机遇都是聪明人主动创造出来的,提出“赐膳”建议的简亲王福晋得到了上层的高度赞扬,连永玺都较为委婉的向义启表达了谢意,这也从侧面印证出了“妻贤夫祸少”的处世真谛。
      基于这次孕期受贺的经历,寒苓充分利用中宫皇后的特权,声情并茂上了一份中宫笺表,请求皇帝下诏,王福晋年愈六旬、外命妇年过七旬,如无特旨召见,朝贺之礼可着有诰子媳替代入宫,不必亲自劳动损伤体力。弘历要给皇后做脸,收到笺表欣然应准不在话下,寒苓以私心驱动,反倒博取了一片赞颂之声,此为后话暂按不提。

  •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上海有一孕妇,隐瞒与武汉来客接触过的事实,住进医院感染了整个病房,自己发烧快没命了才坦诚事实,然后一座医院都进入了一级战备隔离状态——这算是什么心态呢?我不好,拉着你们一起不好——要当妈妈的人,怎么这样不积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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