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画心》上吴

1、楔子

　　你不知道每天和你一起同枕共眠的心上人是人是鬼，更不知道和你把酒言欢的兄弟是善是恶。只是没有人知道，有的人犯恶作奸时，会比妖孽更可怕。
　　人之善恶，脸上看不出，因为所言所行都只记在心里。

　　楔子

　　血洗过般的天空漂染着金色的朝霞，照亮半边天空。乌云滚滚，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干燥阴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肃杀的气氛充盈着整个村庄，残垣断壁之中，横七竖八躺着破烂的家具物什，滑溜溜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厚重的蛛网掩盖在四处角落，偶尔有几株鲜艳的藤蔓缠附在砖石之上，点缀着百无一是的暗灰色。
　　战后的边城，笼罩在灭顶之灾的破败之中，战火的熄灭像是燎原之火，催更着世代居住的镇民扎根回乡，宣告着顽强生命力的蓬发。然站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仍然不免心胸烦闷。
　　唯有一个白发依依的老妇人，睁着空洞的、哭瞎的双眼，扶着拐杖守候在镇边的泥路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候着战死的儿子。她脚下的泥土，坚硬如铁，被血浸泡滋润之后，竟开出几朵孱弱的雏花，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毫不起眼。低调沉默地守候着老人。
　　向着边镇向内走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方才渐渐有了人气，萧条的街道上，秋风吹卷起地面上的残枝败柳。街道两旁搭建着简易的木质房屋，沿街叫卖着普通的糕点食物。纸包鸡洋溢着阵阵香味，贯穿大街小巷，拿着扇子煽着炉火的老人，深深的皱纹覆盖在脸上，赫然全是岁月的洗礼、沟壑纵深。身边脸黑乎乎的小孙儿，穿着薄襟，伸手抓着灶底考得香软的洋芋。
　　一个农名挑着菜篓子，踩在青石板路上，有气无力地叫喊着，他的左臂空空如也，正如他的双目空洞毫无一物。

　　张显明将原本藏在墙根的药盒掏出，小心翼翼地拂净表面的灰尘，抬头看自己面前的妻儿，妻子的眼睛红肿，怀中的女儿尚且懵懂不知，盯着圆溜溜的眼珠，咬着手指看着自己的爹爹。
　　“瑞娘，这是五十两银子，这么多年我偷偷攒下的，在我回来之前，足够你们娘俩用了。”张显明将药盒里的碎银逐个捡出，挨个清点了一番。
　　瑞娘不去接那些银两，只是垂下眼睑，压低了声音说：“夫君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日后若是飞黄腾达，只希望别忘了你的孩儿。”
　　张显明本竭力抑制自己的悲痛之情，现如今听瑞娘一席话，心头顿遭强烈的冲击。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瑞娘，这么多年我从未骗过你什么，往日怎样，今日也是。宁儿始终是我们的孩子，等那边的事情解决，我便回来接你们。”
　　瑞娘早已泣不成声，只是接下银两，宁儿在怀中，瞧见母亲悲痛欲绝，不知所措下也哇哇大哭起来。
　　待娘俩止住泪抬起头时，张显明早已消失地没有踪影，只留下桌上一枚玉佩，和沉甸甸的几十两碎银。

　　窗外电闪雷鸣，北方的盛夏，终逢倾盆大雨，乌云滚滚瞬时席卷这个天空，不留一点缝隙，水聚成河，干枯的土石地面愈发难行，混合成粘黏的泥浆，裹着车轮胎，拖拽着向前行走。马蹄溅起水花，金黄的车身早已看不颜色，身着铠甲的卫士将中间这辆马车团团围住，车上挂着一串格格不入的风铃，随着车身的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却很快吞没在雷雨的轰鸣声中。
　　张显明心中惦记万分，他估摸着一行人已经行出关门，想掀起车帘再最后看一眼生活多年的城池，谁料刚刚掀起一个角，候在车窗外的将士便快马加鞭地与他并行，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雷雨交加，天气寒冷，还是别掀开微妙。”
　　张显明叹了口气，这哪里是恭迎，这分明是捆绑着将他带回牢笼！这马车便是押解他的小小囚室，密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外的风铃还在，那是他三岁的女儿亲手做给他的，只要听见它在叮铃作响，便会轻易响起妻女甜蜜的脸庞，想到这儿，张显明沉沉地睡去。

　　池门关摇摇欲坠的木板房，一盏微弱的橘黄灯光亮起，投射出女人的窈窕模样，还有怀中安眠的孩童，刹那间，灯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漫长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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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9年第一篇文，有充足存稿，保证每天更新，请多多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