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觉醒了》峻绒

5、自杀风波

　　这一夜，换成世界观刚刚崩塌的李子杰睡不着了。

　　他往左翻身，想到的是从饮水机上冒出来的亮晶晶的眼睛，往右翻身，想到的是面对怪物的难受。即使澹台渊给了他特别的丹药治好了他的伤，但直面怪物的恐惧是消不掉的。

　　他叹了口气，干脆爬起来，把符重海用过的热得快塞进了自己的枕头底下，这才感觉好一点。

　　然而他没安心的多久，又感觉不对了。他身上有点冷。

　　按说大热天的，晚上的温度都是三十五六度，假如不是担心室友接受不了，他都想直接躺地上裸睡了，怎么可能会冷？

　　然而现在他身上就是凉嗖嗖的，像是一下子就从三伏天穿越到了三九天。

　　他悄悄伸出手去摸枕头底下的热得快，然后一把拖出来，坐起来胡乱地舞动。

　　借着外面路灯的光，他果然看到了他的床头坐着一个身影，那个身影的样子还是他所见过的，那就是他这几天玩的游戏里面的角色，那个名叫“无皮男孩A”的鬼。

　　游戏当中，无皮男孩A是第一关的BOSS。同他的名字一样，他身上没有皮，一块块红色的肌肉裸露在外，比末世电影里的丧尸看上去还要可怕一些。

　　李子杰几乎吓傻了，他除了挥舞手上的热得快，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皮男孩A脸上的肌肉抽动，仿佛是在做什么表情。然而这个样子的他，无论是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害怕。

　　无皮男孩A手不断挥动，李子杰以为他要放什么大招，手上的热得快舞动得更厉害了。

　　无皮男孩A吐吐舌头，跳下床，往符重海的那边去了。

　　李子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摊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神智才渐渐恢复过来。只是恢复过来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看到一个骨骼肌肉全都暴露在外的东西坐在室友床尾的时候，更是如此。

　　这一次，李子杰克制不住地大喊起来。

　　两人被他的声音惊醒，纷纷望向李子杰，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子杰哆嗦着，指了指那个从游戏里爬出来的怪物。

　　符重海揉揉眼睛，打开手机电筒仔细找，最后在自己的被子缝里边发现了一个蚂蚁大小的小人。他把小人放在手里，好笑道：“虽然长得有点可怕，但它这么小，没关系的吧？”

　　却不知道他眼中的世界跟李子杰完全不同。李子杰看到的是一个正常人那么高的少年坐在符重海的手上，符重海却一点都不觉得吃力，还有心思跟他讲笑话。

　　他的室友都是什么人啊！太可怕了吧！

　　他求助地看向澹台渊。澹台渊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然而他还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睡吧睡吧，符重海是大神，有他在，肯定没有问题的吧。”

　　李子杰狐疑地看着澹台渊。

　　澹台渊在心里抓狂，他只是一个有点微末修为的普通人而已，最多最多就是能驱个小鬼，在真正的大佬那里完全不够看。现在他看到的画面，其实跟李子杰看到的画面是一样的。

　　同时深切地体会到了“凡人在神灵面前就是蝼蚁”并不是在开玩笑。

　　符重海的姿势，可不就是在托蚂蚁吗？
　　李子杰躺到床上，抱着热得快，怎么也睡不着了。

　　无皮男孩A不会说话，符重海试着跟他交流了半天，仍然没有弄清楚它想表达什么，最后把它放在枕头边，自己闭上眼睛睡了。

　　李子杰更加辗转难眠，面朝外边，想着自己面前有个什么东西，睡不着了。面朝墙，想到自己背后有个什么东西，还是睡不着。

　　次日，李子杰顶着眼睛底下一片乌青，高一脚低一脚走到了军训场地，开始坐着打瞌睡。

　　符重海看着他出门，皱皱眉头，也只当他被吓得狠了，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等符重海洗漱完毕之后走到操场，却发现情况不大对。

　　以往大家虽说都是找个地方随便坐，但操场上的气氛并不冷清。相反，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祈雨，氛围非常热闹的。

　　而今日这些人都像是被李子杰传染了一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坐下来就闭上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符重海觉得奇怪，问同个连队的同学：“他们这是这么了？”

　　那同学打了一个哈欠：“见鬼了。”

　　符重海有些惊讶：“这么多人一起见鬼？”

　　这难道不是独属于他的超能力吗？

　　“可不是嘛，你不知道，昨晚上那情况有多可怕，几乎每间寝室都有人在闹自杀。还好学校的安保工作做得好，这些人都被保安拦住了。”

　　他见符重海一脸惊讶，无奈地笑笑，道：“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是不是？喏，给你看。”

　　他撩起袖子，只见他手腕上还包了一圈纱布：“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据说还是我室友死死拦着我的。”

　　符重海眉头紧锁。

　　他上高中的时候也常常能看到这些奇怪的东西，但那些东西最多只是作弄一下他，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够与其他人和平共处的。为什么上大学之后遇到的鬼怪都那么凶残呢？

　　当天中午，符重海跟澹台渊又去医院看谭飞飞。

　　谭飞飞坐在床上吃了一大碗馄饨，最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前两天我胆汁都吐出来了，想起来就惨。”

　　澹台渊得意地笑了：“我就说有效果吧？”

　　谭飞飞点点头：“多谢。”

　　符重海看了看依然闭着眼睛的穆小风：“那他怎么还没清醒？”

　　谭飞飞有些迟疑：“他昨晚上好像不大对劲。”

　　“什么？”澹台渊心跳加速，“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你跟我一样都是学生，还都是学材料专业的。就算你运气好一点，遇到了有特殊药方的医生，但大晚上打给你又有什么用呢？”

　　“我家学渊源，不是你这种普通的……”

　　符重海拍了拍澹台渊的肩膀：“这件事暂时别计较了，现在关键是，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澹台渊闭上嘴，看着谭飞飞。

　　谭飞飞叹气：“昨晚上的事情确实有点奇怪。”

　　昨天夜里，谭飞飞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听到病房里有奇怪的声音。他打开房门一看，只见病房之中一片狼藉，输血的瓶子被砸到地上，鲜红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床头柜也被掀翻了，更离奇的是，在床上昏了好多天的穆小风突然站起来，握着板凳腿拼命砸病房的不锈钢防盗窗。

　　他吓了一跳，只是他也是病了好久的人，手上没什么力气，自然阻止不了发狂的穆小风。

　　他连忙去护士站反应情况，值班护士一听不得了了，赶紧让人去找医院的保洁员帮忙。

　　结果，三个保洁员加在一起都差点没按住穆小风。穆小风的脸是青白的，眼睛却是血红的。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吓得值班护士脸都白了。

　　他挣扎到天亮才渐渐睡去，护士那边联系了精神科的人，打算什么时候带穆小风过去看看。

　　符重海有点不安：“怎么又是自杀？”

　　昨晚上听说其他寝室也在闹自杀，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把这些人当成了牵线木偶，随意掌控他们的生死。

　　而他们寝室，虽然没有人闹自杀，却是实实在在闹了鬼，甚至昨天晚上，还有一个长得很奇怪的东西出现，把李子杰吓得不清。

　　昨晚上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这个学校究竟是怎么了？

　　三个人里没有谁开口说话，大家沉默片刻，澹台渊忽然就跑了出去。

　　符重海担心他也像别人那样一言不合就自杀，连忙追上去：“你去哪儿？”

　　澹台渊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有事情要解决。”

　　“不会自杀吧？”

　　“我家世代修行，干的就是捉鬼这行。”澹台渊跑得更快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灭了那家伙，以后就不会再有人自杀了。”

　　符重海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开始军训了：“快去快回。”

　　他打算等晚上的时候再问澹台渊情况如何。

　　这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下午有演练，迟到了的澹台渊被学校领导当着全校的面骂了一顿，最后在太阳底下罚站。

　　演练完后，符重海买了两盒冰淇淋去找澹台渊：“你还好吧？”

　　澹台渊接了一盒过来，狼吞虎咽：“还行吧，就是脑袋有点晕。我可能是真的中暑了。”

　　符重海打开自己那盒：“解决了。”

　　“当然了！”澹台渊叼着勺子，轻快道：“我把你的宠物收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哪来的宠物？”

　　澹台渊彻底放松下来：“昨晚上你收的那只，忘了？”

　　符重海笑容凝固：“你是说，我让一个蛊惑别人自杀的凶手在我床头坐了一夜？”

　　澹台渊拍了拍他的肩头：“没事了，我都解决了。”

　　符重海的表情一言难尽。

　　忽然，两人听到一声不屑的轻哼。

　　符重海还好，听到的只是普通的声音。

　　澹台渊则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下子半跪下来，只差一口血就是电视剧上重伤快死的那种人了。

　　符重海转过头，在看见白衣人的那一刻立马就呆住了。

　　那人身量极高，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顶天立地的玉柱。他白衣如雪，眉目如画，像是从画卷之中走来。

　　然而这并不是符重海呆住的原因。符重海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什么反着穿衣服？”

　　正常的古装是右衽，面前可以看到衣服的交领。然而这人虽说腰上挂得有玉佩，脚上穿着古代那种前面翘起来两个尖尖的歧头履，衣服却是反着穿的，乍看上去还以为是食堂穿围裙的大妈来操场了。

　　南山轻咳了两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能说他来的路上跟人干了一架，衣服前面都是血吗？那不就出大丑了。幸好他想到了把衣服反过来穿，这才挽回了一点在海海心目中的形象。

　　却听澹台渊小声道：“这是哪来的厨子？怎么这么厉害？”

　　他正要发作，又听符重海道：“好像是我家南山？”

　　南山：……

　　所以他是厨子吗？还是没能挽救得了贵公子的形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