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喜欢你》唐衣兔

17、第 17 章

　　车队眨眼开出视线，警铃声依旧魔性的传了好远，人们好奇了一下，又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这个世界每天有人生，有人死，该继续的还得继续。
　　姜萌摸了摸兜里安静的手机，被刚刚那一打断，女生倒是不好意思再追问八卦。过了会儿，两人路不同就分开了。
　　姜萌一个人往前走，警铃声消失了，那蓝红色交叉的闪光却映入眼帘。
　　酒吧一条街围满了人，警车和救护车都停在路口。老路宽度有限，开是能开进去，但出来的时候麻烦，尤其是救护车，
　　隔着人群，似乎是有担架抬着的人被飞快的推上车，救护车门关上，一个漂移倒转屁股要退出来，紧跟在后面的还有几辆警车。
　　人群动起来，姜萌也不得不后退，给车子让路。车窗的膜都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她撩了下被风吹到嘴角的头发，等车走了，穿过人群。
　　耳边有看到前半段的人在嘀咕：
　　“受伤的不像是中国人啊，哎呦，怎么都是血啦，吓死人啊。”
　　“这条路上么一直出事的呀，早点改造弄弄好算了，要么干脆警局开在边上，天天看牢闹事的人。”
　　“前面被带上车的人年纪不大嘛，现在的小年轻哦~”
　　“刚刚不是说为的女的呀，急吼吼的巷子里就搞起来了，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打架了。”
　　有人发出猥琐的干笑，“喜欢老外大吧。”

　　赵曼达拿着手机不停在跟那头说话，查磊一脸阴郁的蹲在地上，他的手再长也长不过赵曼达去，这时候除了干着急没别的办法。
　　“那就局子里见吧。”赵曼达挂了电话，坐上早就等在一边的车。
　　查磊扒住车门，“我也要去，我知道事情经过啊，我得给乐毅说话！”
　　赵曼达静了一瞬，往里头让了让，查磊忙钻进去。
　　车开了，外面的霓虹灯光打在车里，很刺眼，又偏偏照不亮人脸。赵曼达静了一瞬，握住查磊发颤的手，“没事的，姐不是第一次捞人了。”
　　律师叫了，医院招呼打过了，就剩下祈祷别闹出人命……
　　查磊的牙床都在打颤。

　　姜萌的手机再也没半夜响过。
　　乐毅的最后一条消息，一直停留在那张笑脸 and 哭脸上。
　　隔壁的老洋房在一场近乎重生的装修之后，回归了空关的状态，灯未曾再亮起过，连阿姨都没有再去打扫。
　　城市的贴吧，地方新闻，对那晚酒吧一条街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半点消息。生意照旧做着，霓虹灯亮起，它永远是这座城市最妩媚的泪痣。
　　至于英才呢，对于一群经常翘课的学生，又几天不出现，同学们大多见怪不怪了。
　　月末即将到来，市一中的高二年级，再没有比下周的分班考以及随后的选方向更重要的事情。

　　姜萌也没想到，会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车挡的进不去家门。
　　小巷子窄的出名，一般人不会冒着擦花车漆的风险非挤进来，平常会进出的最大物件也就是个电动三轮车。
　　然而这辆豪车，它不光进来了，它还把路堵的严丝合缝，让人就是缩着肚子也没法从它边上穿过去。
　　姜萌看着车后面就差几步的家门，果然回头绕路。
　　“啪——”的一个清脆的声响，她停下脚步，看向乐毅家。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嘈杂的传出人声。
　　“闹出这种事情，你就一句话不吭！”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又充满了情绪。
　　“你别打孩子啊，他还小。”
　　“出了警局就往这跑，你眼里没有家了是吧！读不成书，你爽了是不是？啊——能把人打成那样，你看看你脸上一点廉耻和后悔都没有！”
　　有一瞬死一般的寂静。
　　“你不是有钱吗？”乐毅的声音响起来，倔强冷漠又轻描淡写，“你能搞定一切啊，你女人想换就换，你儿子也想换就换呗。”
　　一声咆吼。
　　女人的声音猛然尖锐起来，“你不可以再打了，老乐，孩子也有伤啊！！”

　　门被猛然打开来，姜萌退到边上人家的门下面。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怒气冲冲的走出来，身边跟着不停小声劝慰的女人，再后面跟出的中年阿姨，尴尬的送着前面的人，举手投足都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无奈。
　　汽车发动，挤着两边的墙壁开出去。姜萌立在门框里，裙摆被风掀起来，被车门毫不留情的擦过。
　　一地被卷的尘埃和落叶。

　　阿姨退了回去，寂静的屋里再次响起乐毅的声音，“扔出去。”
　　“可……”
　　抗议似乎无效，阿姨拎了袋东西出来，快步往前面公共垃圾房走去。

　　“菜还很新鲜呢。”
　　袋子即将丢出去的时候，身后有人说话。阿姨停下来，发现是住隔壁的女孩子。
　　她尴尬的看看袋子：“家里送过来的，孩子不喜欢。”
　　“那可以给我吗？丢掉好可惜。”女孩子神色乖巧。

　　姜萌提了两大袋子回家，外婆看不懂了，“哪里来这么多菜？我早上有买菜，这么多怎么吃的掉。”
　　“隔壁阿姨说不要了。”姜萌放到厨房，里面有牛奶鸡蛋，好多蔬菜，还有只老母鸡，显然是要炖汤的，她收到冰柜里。
　　外婆念叨：“真是浪费，这么好做什么扔掉。”
　　“那就我们吃嘛。”姜萌眨眼睛，“省一周菜钱，有没有？”
　　外婆轻柔的摸摸外孙女的头，现在谁家孩子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她心里酸酸软软的，“我们萌萌懂事。”

　　隔壁的阿姨匆匆出去，过了会儿又提了东西回来，估计是去重新买菜。
　　姜萌默默吃晚饭。
　　傍晚的天空有些阴。
　　“明天下雨，要带好伞。”外婆叮嘱。
　　姜萌点点头，拿出手机来。
　　外婆对姜萌是放心的，继续吃饭。
　　姜萌给吴悠发微信：【最近英才有什么八卦？】
　　吴悠过了半响回来一个懵懂的表情：【没听说啥呀！】
　　吴悠：【怎么啦？】
　　姜萌：【无聊问问。】

　　夜深人静，不知谁家在唱卡拉OK，上个世纪的老歌飘扬老远。
　　姜萌从家里出来，敲乐毅的门，没有人应。她按了密码进去，客厅的灯自动亮起来，桌上的饭菜整整齐齐的摆着，一点没动。
　　她走上楼去，渐渐闻到一丝消毒水的味道，举目望去，却没有一盒药。
　　床上的被子拱着，里面的人背对楼梯，一声不吭的趴着。
　　姜萌把饭盒放在他边上，“饿的时候记得吃。”声音顿了下，“都是我外婆买的菜。”
　　她站了一小会，不知道他醒着还是睡了，又把刚才的话写下来，盖在饭盒上，然后轻声下了楼。

　　第二天的一早，街上就不安宁，查磊一直在踹隔壁的门。
　　“你倒是开个门啊，不搭理能解决问题吗？你他妈是不是死了啊！”
　　要不是左邻右舍看这是个小年轻，还只一个人，差点以为是要债的。
　　老街少有秘密，离得太近，窸窸窣窣的小事都能被看在眼里，一早上各个窗户里竖着脑袋一边吃早饭，一边好奇的看八卦。

　　姜萌背了书包出来，查磊踹的气喘吁吁，干脆往乐毅门口一坐。
　　她在他跟前停了一下，“别吼了，影响治安。”然后继续走了。

　　“诶——”到路口的时候，查磊追出来。
　　“你有乐毅家的密码是不是？”
　　“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查磊脸上露出失望。
　　姜萌顿了下，“或者你愿意跟我谈谈发生了什么事。”

　　才七点出头，周围除了早餐店，什么都没开，她们坐在马路对面的小公园。
　　“我们被人阴了。”查磊坐在花坛牙子上，现在还觉得事情回忆起来恍惚的像在梦里，“他们拐了周冰倩，就是我们学校一女的。”
　　姜萌点头，表示明白。
　　小公园里还有其他人，练剑跳扇子的老人分了两个队列，各自的音乐隔空对垒，一个老头子在不远处的大松树前撞树撞的不亦乐乎，每一下都有洋洋洒洒的松针落下来。
　　“她给人下了药带走了，我们本来在一起找她，后来其他人先找到了，我和毛子接到消息就都往那边去。乐毅不去，就这样落单被人堵了，他们是故意逮他。是我没留心，我应该早知道是这样，是我没让人盯住那帮孙子！”
　　打架啊，她想到昨天那股消毒水味，不知道他疼不疼。
　　“乐毅打断了他们一人三根肋骨，但是我们也有监控，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带走的周冰倩，医院也查出来周冰倩被下了药。这事按理能扯平，连警局都说是民事纠纷了，这在往常根本不是事儿，赔点钱呗。可是对方不依不饶的，现在闹到领事馆去，他们是外籍，我们……”
　　查磊说到这里烦躁的抓头，“学校现在要开人，乐毅他留了底，往后欧洲的签证都会遇到麻烦，他妈妈在瑞士，他……”
　　姜萌看着远处一朵压的很低的云，从小在国际学校读书就是想考出国的吧，现在他出去读书的路被断了。
　　“他以后都不能去给他妈扫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