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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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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雎告诉她，无论是蔓离宫还是清心殿都在阊永巷，一小部分犯了事或不受宠的妃嫔皇子皆生活在阊永巷中，其中就包括周暨。
她好奇道：“蔓离宫住了谁？为何进去了？”
怎么说也是她的未来老板，多了解一些总不会有错。
茗雎对宫内了如指掌，一一答来替她解惑，“舒嫔。舒嫔前些年也承过恩宠，舒嫔的哥哥曾经是当朝大将军，当过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大家都猜舒嫔是因她的哥哥才受宠，后来舒嫔哥哥兵败战死疆场，舒嫔家就没落了，舒嫔也住进了阊永巷中。”
短短几句话道尽一个姑娘一生的盛衰，令人唏嘘不已。
她感叹道：“帝心难测啊。”
茗雎叹道：“可不是。”
她接着问道：“那六皇子呢？”
茗雎简单道：“六皇子生母不受宠，生下六皇子不久便病逝了，六皇子一直居住在阊永巷中，现在还在。”
与系统所给资料差不多，想来系统应该没诓她。
林檀蓦地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六皇子，应当有人照顾罢？”
茗雎犹豫了，“应当……有罢？”
她再一次确认道：“还活着罢？”
一个如今不满十岁的幼童，爹不疼娘不在，宫里的人又一向八面玲珑见风使舵，有没有人照顾谁也不敢肯定。
若是放养至今，她很怀疑她的目标任务是否还活着，在古代一个小孩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世太过容易。
茗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秋风扫落叶，卷起一片沉默。
她惴惴道：“毕竟是堂堂皇子，再不受宠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宫人们哪里担得起照顾不周的罪名。”
这下林檀彻底放下心来，茗雎早她一年入宫，对许许多多事情比她更清楚，既然茗雎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还活着。
茗雎苦着脸道：“你明日就要去蔓离宫了。“
莫说冷宫的杂役没多少月俸，一进去这辈子就很难出来了。
林檀不清楚个中利害关系，兴高采烈道：“我明日便要进冷宫了。”
可以找机会去偷看六皇子了。
茗雎恨铁不成钢道：”你高兴什么？你知不知道冷宫是什么地方，你一去就出来不啦。我看你这辈子怎么办。”
她挑眉笑道：“凉拌。”
任务一完成她就走，到时候她两手一撒，天高海阔，任她遨游，谁还愿意困在这诺大的皇宫内，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茗雎不解其意，“凉拌是何意？”
她嘿嘿一笑，“就是看着办罢。”
第二日午后，她在一众舍友同情的目光下，孤身一人去阊永巷报道。
屋里出来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监，头发花白，佝偻着背，慢吞吞走到她面前，眯着眼睛盯了她半晌，道：“你就是前头分配过来到蔓离宫伺候的小宫女？”
她忙不迭道：“公公，是我。”
生恐答得慢了些老太监便会把她遣送回去。
老太监嘟哝一句：“看着不像能得罪人的性子呀。”他慢悠悠走出门，“跟我来罢。”
路上，老太监看似漫不经心提醒，“舒嫔刁蛮骄横，不那么好相处，你作为下人，伺候起来应当多加注意，莫让主子感到不舒服。”
舒嫔刁蛮骄横。重要信息，记小本本了。
她默默点头，追问道：“有多刁蛮骄横？”
老太监回忆了一下，道：“你是第五个了。”
她大惊，“前四个都死了？！”
老太监眼皮耷拉斜她一眼：“乱说什么呢，前四个托关系寻人调走了，至于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老太监意味深长。
她脱口而出，“好惨啊。”
老太监看她年纪小，一脸稚气，也不计较她的失言，悠悠道：“我在这里一辈子啦，没有什么我没见过的。”
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老太监，“那你见没见过六皇子？”
老太监哼道：“我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可能没见过。”
说着说着，老太监在一间破败的宫殿前面停下来，“到啦，你好自为之。”
她总算客气一句，“麻烦你了。”
老太监“嗯”了一声。
她看着老太监远去的佝偻背影，心里泛起嘀咕，这活儿看起来不好干啊。
系统再一次冷漠提醒：【建议宿主遵守本世界规则。】
她无视脑海里的声音，推开褪了色的大门。
预想中的灰尘并没有扑面而来，反而能看出宫殿内有不少生活痕迹，只是一切装潢摆设皆已陈旧，显示出一种颓败的气息。卫生打扫得倒是干净，看来蔓离宫的主人舒嫔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她悄无声息走进内殿，床上一个正在沉睡的女子映入眼帘，女子年纪不大，约莫不过三十来岁，却身形瘦削，形容枯槁，宛若一朵凋零的牡丹，不难看出曾经是何等秀美姿容。
女子缓缓张开眼，一眼便看见面前容貌虽稚嫩却已初具美人雏形的小宫女，小宫女正直勾勾地望着她，见她醒来，匆匆行了一礼，只是这行礼姿势怎么看怎么生疏。
小宫女冲她露齿一笑，神色灵动，“舒嫔娘娘，你醒啦。”
她皱起眉，劈头盖脸发火，“怎的派了这么一个小儿给我，是欺我舒家无人么！”
小宫好似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舒嫔娘娘，你冷静一些。”
她瞬时心头火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冷静！以往我哥哥大将军尚在人世时，谁敢惹我生气，就连陛下也要哄着我！现今倒好，你们派了一个这么没上没下的东西过来伺候我！”
林檀不由得想起老太监好心提醒的那一句：“舒嫔刁蛮骄横。”
现在一看，果真骄横，而且毫不讲理。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舒嫔娘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女人生气容易老。舒嫔娘娘如花似玉，可惜一生气就不好看了。”
舒嫔猛地坐起身瞪她，“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和本宫说话！”她边说话，边东张西望，试图砸东西过去，望了一圈，没有趁手的物件，周围皆是一溜光秃秃的，摆件早已变卖或者赏人了，她只好指着门外，“滚出去！”
林檀便滚了。
林檀走后，舒嫔犹豫片刻，终是坐到梳妆台的铜镜前，凝望着铜镜里的面容，自言自语，“真的会老么？”
殿门口的小径上，林檀抱着从角落捡起的扫帚，唉声叹气，摊上这么个老板，这日子不好过啊。
她灵光一闪，不如去看看她的任务目标六皇子好了。
她撇开扫帚，说走就走。
清心殿位于蔓离宫后方的小巷中，位置比蔓离宫更偏更远。
她以为蔓离宫一间是实打实的冷宫了，没想到还有一间更冷的，皇帝老儿怎忍心对那么小的孩子不闻不问。
她一路吐槽着走去清心殿。
只见殿门口叶残枝枯，檐角积尘，荒凉得连叶草都是颓败的。
她一只手提裙裾走上石阶进入大殿。
出乎意料的，地面灰尘颇厚重，一脚一个浅印，想来无人打扫过。
她轻轻撩起一帘脏旧到看不出本色的垂纱，内室场景完完全全呈现于眼前。
首当其冲的是床上平躺着的小孩。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乌漆麻黑的脸上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目光麻木，直愣愣看着床顶，对于闯入者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全无反应。
她不禁悚然，不由自主后退半步，怀疑这是类似恐怖电影里那种形象逼真的大玩偶。
落入门槛的日头不知不觉倾斜成四十五度角。
小孩儿骤然如提线木偶一样动作生硬爬起来落地，直奔门口，把她彻头彻尾忽略在殿内。
林檀迅速拔腿跟上。
她以为能见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大场面，哪知跟着小孩儿跑了半天，来到一块停着十几只鸽子的空地上，却见他匍匐下身和鸽子抢食。
地面被饲养鸽子的宫人洒满了黍米，他吃得又急又快，转眼地上黍米只剩薄薄一层，鸽子们悠哉悠哉啄米，未对他进行驱赶，可能是把他当成同类。
眼看他低头要去舔地，张临檀看不下去了，揪他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拽起来。
不料小孩儿力气大得惊人，反应极快，回手狠狠推开她，力的作用下双双后退，她毫无防备险些后仰翻倒。
她稳住身抬头一看，小孩儿早就没影了。
照他这饿狠了的模样，恐怕啃树吃泥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急忙拔腿去追，这小孩别前几年没自生自灭挂掉，反而在她出现第一天出事了，届时她可没法和系统交代。
小孩跑得太快，她对地形不熟，最后还是追丢了。
眼看夕阳最后一缕霞光收拢，夜幕笼罩下来，天际一弯残月从薄纱中半遮半掩露出几分清辉。
入夜后的清心殿比白天更荒凉森冷，宫殿漆黑，隐约看到门窗半掩，殿内仿佛被泼了浓墨，暗得望不见半分景象。
她犹豫片刻，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门吱呀作响，缓缓开启。
一道黑影猛然扑出，乍然似一头出笼野兽，来势汹汹。
她瞪大双眼，仰起头，眼睁睁目睹黑影如流星自身前划过，扑通摔下地，静止不动。
她心有余悸拍胸口，自言自语：“幸好我没站正门口。”
黑影闻声一跃而起，再度迅猛扑来。
“我勒个去！”她大惊，扭头狂跑。
跑出门口，她回头一看，黑影并没有追过来，原来只是为了把她驱逐出地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