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今天加班了没》汪汪椿黛

66、第 66 章

　　她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白冠，抬头看在现代社会的钢铁森林里绝不可能看见的繁华星空，维奥莱特掩唇深思，星星的位置不对。

　　可她不是占星师，没有学过更详细的星象图。借用现代科技的话倒是能够对比出来，他们现在究竟在那一片星空之下。

　　维奥莱特身上这一套衣服不能拆开，不然防御力就要下降了，自然也不能把帽子摘下来。奴良滑瓢放下维奥莱特，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踪影。维奥莱特习以为常，打算自己逛逛，神庙偏殿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石床，走廊上倒是有古朴粗犷的壁画。

　　只是壁画太抽象，除了能看出是在祭祀神明之外，看不出神明，于是维奥莱特抬头看星星。

　　奴良滑瓢在第一次直面这座邪恶与神圣并重的神庙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血腥味这么重的庙宇，还是正正经经掌握一方规则的自然神的庙宇。在滑头鬼还是以客人神存在于世的时候，东瀛已经脱离举国之力举行血腥人|祭的蛮荒时代。

　　“最初，神是奴役人类来供养自身的存在。”奴良滑瓢神神叨叨的，语气又吊儿郎当的，两手抄袖脚步飘忽地游荡在这座羽蛇神的神庙里。美洲神的风格很粗犷，似乎是因为这块天选之地上过于丰厚的恩泽孕育出更加不拘一格的神祇。

　　奴良滑瓢从来都不好好穿衣服，外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放荡不羁爱自由露出一大块胸膛。也因此在一群穿衣风格格外奔放的异域神中间有几分融洽。

　　“我家小姑娘说你们生得好，因为是在这块天选之地出生的，没有仇敌，食物供奉应有尽有。可偏偏却又是在这里出生的，你们也因此亡了国灭了种。”奴良滑瓢还是抄着袖屈起一条腿，嘴里哟咻一声往左一跳，躲过一把长矛的攻击。

　　因为经常和葬仪屋过招，他早就知道怎么对付这种远距离武器了。

　　“哦，你家小姑娘还说了什么？”深色皮肤的黑战神艾克楚阿轻描淡写地收起攻击，他的额头和眼眶周围画着白色的图案，明明应该是威武粗犷的武神，但是却给人一种温和好说话的气息。或许是因为他同样是行商之神的缘故，做生意嘛，总是要会说话，不能让人害怕才好。

　　奴良滑瓢身体跳起腾空转了个半圈，照例躲去了蝎尾状的鞭子。不，不是鞭子，这就是对方的尾巴。“好险好险，差点就要刺中了。”

　　“她没说什么了。不过，我想——”奴良滑瓢足尖落到了一旁的灯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深肤蝎尾的黑战神，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淡漠神色，“不是追求血|腥|祭|祀的愉悦满足。”

　　“不如说，那点零星的血液不过是开胃菜。”

　　“你们是想要报复这片土地上罪人的后代。”所有杀死原住民的人都是祂们报复的对象，最初的刽子手死了，没有关系，总是有血脉流传下去的。

　　他们的子孙要偿还祖先的债。

　　仅仅是这片土地上杀死原住民的罪人的生命还不够，还要用当初发布命令的人的鲜血涂抹上神圣的祭品向天空大地祭祀才能平息被冒犯的怒火。

　　美洲神们从黑暗中醒来，唯一的愿望是杀死所有罪人。这份迟来的怒火，连被誉为人间之神的外星之子也无法反驳这熊熊燃烧的愤怒，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拖延一二。

　　奴良滑瓢唇角上扬，鎏金色的妖曈渐渐染上暴虐的红色。

　　“怎么，外乡人你难道想阻止我们复仇吗？”艾克楚阿收回了深棕色的蝎尾，顶端螯针上寒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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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呀，外乡人。”玉米神胡胡纳普抱着一捧玉米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和一脸深思的维奥莱特打招呼。

　　维奥莱特退后了一步保持距离，这柱神身上有着格外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每一个毛孔里都渗着鲜血。

　　“我没有恶意，神庙里的供品不能随意触碰，不过这些玉米就没有关系了，我烤了一些，你吃吗？”胡胡纳普拿出一个籽粒颗颗个大饱满，颜色又外漂亮，连烤制的味道也格外香甜的玉米出来。

　　粉发绿眼睛，又有一点弱气的少年对你讨好地笑笑。维奥莱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医生，唔，还有隔壁的那个倒霉的紫罗兰。唔，如果能让两个人见一面就好啦。

　　不过维奥莱特也是这么想想，她回头略冷淡地拒绝对方，“谢谢，不过孤暂时不想吃东西。”

　　“你也是另一个国家的王吗？”玉米神被拒绝也不气恼，他从墙壁上装饰用的一大丛花草里拿来一张大叶子把烤好的玉米放到叶子上，抱膝坐到了台阶上。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维奥莱特顿了顿，隔着那堆玉米也坐了下来。

　　神庙很高，坐在顶端的台阶上能看见神庙下方点起篝火照亮了次一级的神庙建筑群。极目眺望，远方有摩天高楼的轮廓。

　　没有电子灯光。

　　维奥莱特猜，是不是美洲神禁止人们在夜间点灯。

　　“没有哦，我们没有禁止他们使用电子设备。但是那边的大个子却禁止了人们在夜间行动，说实话，人间晚上的灯火也挺漂亮的。”胡胡纳普似乎能轻易看出维奥莱特眼中的疑惑，顺应本心，亲切地为她解答。

　　继而他又感慨，“才几千年过去，人类就已经成长到不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步了。生命真是美丽而壮阔的事物。”

　　“只是有点可惜，好看的灯光没有了。”他小声嘟囔说。

　　这个神，好像不太坏。

　　还有点软。维奥莱特目光偏移，有那么一点超乎想像的可爱，可是却因为他身上比周遭腥甜的血味还要秾丽的甜味，让那副天真无辜的姿态无端地添了几分惊悚。

　　她打定主意不会心软的。维奥莱特心里这么想着，站起来向他伸出手。

　　“嗯？”依旧像小动物似的抱成一团的胡胡纳普仰头看半垂着眼，连眼角都透着那么一点无可奈何的迁就。

　　“走吧，孤带你去看人间灯火。”维奥莱特眼中光华流转，胡胡纳普从她眼睛里便已经看见了倒映在其中的红尘烟火。

　　维奥莱特话音刚落，便觉着肩膀一重，奴良滑瓢这妖鬼好巧不巧就到了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肩膀。

　　“在聊什么呢，陛下？”奴良滑瓢面如桃花，自带风流不羁的含笑模样，不知乱了多少姑娘家的心。

　　手臂压在她肩膀上，维奥莱特的身子顿时一矮。

　　“没什么。”维奥莱特暗自镇定，小场面，不虚。不就是撩小哥哥被人撞见了（划掉），最惨的样子都被他见过，维奥莱特也就不再在意这点小尴尬。
　　维奥莱特手搭在他手臂上，转头抬眼看他回望过来的红色妖瞳。她眼中红得像是石榴籽般晶莹剔透的一对眼睛轻轻一颤。

　　维奥莱特顿时压下心中诸种想法，抿唇露出宛如莲花初绽的微笑。

　　“聊了两句关于风景的话。”维奥莱特抓住他的手腕，偏头想了想，说，“我们去看灯火。”浅浅的蓝色望着他，那妖艳的红色重新被灼灼的鎏金色代替。

　　奴良滑瓢无有不应的，同样回了一个满意的笑。

　　“你好像有点惨。”胡胡纳普眨眨眼睛对之后从阴影里冒出来的黑战神说，嗯，有可能是因为太黑了的缘故。

　　话说那黑战神艾克楚阿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也不知滑头鬼用了什么方法让上面的痕迹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呵。”艾克楚阿冷笑一声，扯动了嘴角的伤口，他的手捂住肋下未及神核的伤口，没有衣服的遮挡，那道显眼的伤势一览无余。差一点那只妖魔就要把他的神核给掏出来了。
　　“也不见得你去讨好那不知道什么鬼东西有什么用。”

　　在这群美洲土著神眼里，能看出一身妖气的奴良滑瓢是妖魔，而维奥莱特…乍一眼看去是是个细皮嫩肉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再仔细瞧瞧好像是人皇，再看看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魔气，可是她分明是神裔！

　　这稀奇古怪像是一盘被打翻了的调色盘，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可偏偏虎一眼看去还是个通透模样。

　　这小姑娘古怪更甚他们。

　　胡胡纳普收起了脸上轻松惬意的表情，像是陡然一阵北风刮过，地里的玉米都被吹趴下了。

　　“生死是循环往复的轮回，死亡不是一切的结束。”看着像是良善的玉米神望着维奥莱特带着浓浓妖气的妖鬼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天际。

　　“你是经常被剁成块又复原，我可是不想到冥府里的重水底等着自己的肉长回来。”艾克楚阿嗤笑，玉米神每年都要被死神拖到水底切成碎块（玉米神的生死象征着作物的丰收和收割后的枯萎）。

　　“我也不喜欢。”胡胡纳普笑了，可是碧绿色的眼底像是沟通了阴沉沉的冥府，不再干净透彻，“可是结束是必然的。库库尔坎越来越喜怒无常，他失控了。”

　　胡胡纳普眼神晦涩，回忆起那面容艳丽的女神张扬恶劣的狂笑，“该结束了。”

　　在天上飞的维奥莱特裹紧了身上的大麾，突然感觉很冷。见状，奴良滑瓢就把人抱起来，把她裹得更像蚕宝宝了。

　　维奥莱特又拍了一下他手臂，奴良滑瓢这会儿不装了，面上苦笑，“小陛下别打了，痛的呢。”一到约拇指宽两寸长的伤砍在他手臂上。美洲神神力像是带着毒，他自身的妖力都消减不下去。

　　“你不是能躲么，怎么让自己受伤了。”
　　“对方伤得比我重，不亏。”

　　奴良滑瓢嬉皮笑脸的，又在维奥莱特耳边轻声说了个词，维奥莱特原本轻嗔的眼微张，揉搓了柔顺的弧度，变得锋利起来。

　　“呵，难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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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玉米……我喜欢吃水果玉米，这个神在美洲神话里比较惨，总是被死神那个一脸惨白的小鬼分|尸，不过是真的难得的没有什么屠|杀爱好的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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